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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葉鴻生也穿著黑色的警服。葉鴻生一進門就看見阮君烈,他楞了一下,露出笑容。

    阮君烈的臉色一剎那變了。

    阮君銘上前,攬住那個不認識的男人,對阮君烈介紹道:「警察廳的周廳長,周儀。」

    他又對周儀介紹道:「這是我弟弟,你認得不?」

    周儀是個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說:「認得認得!」

    周儀走上來,跟阮君烈握一下手。

    葉鴻生站著後面,看他們握手,沒有上前的打算。

    阮君銘對葉鴻生說:「賓卿,你怎麼都不來看我?還要我請你,快去坐。」

    葉鴻生對他笑笑,叫他「金生」。

    阮君銘做手勢,請客人先去坐。

    他扭過頭,對弟弟笑道:「我們兩個呆著沒趣。我把賓卿叫來陪你,開心吧?」

    阮君烈烏雲壓頂,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兄弟兩個走下來,與周儀、葉鴻生一起坐在沙發上,聊天。

    葉鴻生離開第十二集團軍,暫時找不到接收的地方,警察廳正好空出個缺,他頂去了那裡,暫時做副廳長。

    坐下後,周儀熱情地與阮君烈攀談,葉鴻生反而低著頭,慢慢剝橘子。

    阮君烈不怎麼開口,簡單應付著周儀。

    阮君銘坐到葉鴻生旁邊,說:「賓卿,好久沒見。上次看見你,你還在總參吧?」

    葉鴻生對他笑笑,說:「金生,你忙著救死扶傷。國內局勢變得很快的。」

    阮君銘把手搭在葉鴻生的肩上,信口說道:「政局總是不穩,又打仗!你們都不煩的!」

    他抬起頭來,看看弟弟,又看看葉鴻生,笑道:「是不是?子然,賓卿,你們告訴我,你們怎麼就不煩呢?」

    阮君烈沉著臉,說:「煩!行了吧!」

    阮君烈發作得很突然。

    阮君銘詫異地看弟弟一眼,駭笑起來,回首看葉鴻生。

    葉鴻生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說:「金生,仗總會打完的。你還要救很多人。」

    阮君銘滿意地點點頭,望著葉鴻生,唏噓道:「賓卿,倘若那些丘八的涵養都和你一樣好,肯定就不會打了。」

    阮君烈忍無可忍,將橘子捏碎,砸進垃圾桶里。

    第18章

    阮君銘滿意地點點頭,望著葉鴻生,唏噓道:「賓卿,倘若那些丘八的涵養都和你一樣好,肯定就不會打了。」

    阮君烈忍無可忍,將橘子捏碎,砸進垃圾桶里。

    周儀笑起來,攙和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國家要統一,仗不能不打。」

    陳嫂跑過來,彎下腰,跟阮君銘嘀咕一下開飯時間。

    阮君銘看一眼鍾,還要等些時候。

    他站起來,走到螺紋雕花斗櫥那裡,打開抽屜,拿出麻將,對客人們比一下,戲謔說:「你們都是軍座,委座,我一介平民,也不曉得和你們怎麼交流,玩牌吧?」

    周儀笑道:「院長說笑!我喜歡麻將!」

    葉鴻生站起來,去幫忙擺好桌子和椅子。

    阮君烈心中煩躁,根本不想玩,但是他哥哥還沒有答應,最好還是別走。

    一張四方桌,擺好扶手椅。

    四個人走過去,各做一邊。

    葉鴻生心知阮君烈不想看見他,順著阮君烈下手,坐到阮君銘的對面。

    阮君烈和周儀面對面。

    阮君銘坐下,左右一看,笑道:「怎麼?賓卿,不和子然坐一起,你不幫他?」

    阮君烈掃哥哥一眼,嘲諷道:「你一介平民,他當然要幫你。」

    阮君銘哦一聲,附和道:「是是,你們軍人不能恃強凌弱。」

    阮君銘又看周儀一眼,笑道:「手下留情啊,廳長。」

    周儀哈哈笑起來。

    葉鴻生微微一笑。

    傭人泡一壺碧螺春,用白瓷茶碗給他們每人斟上一碗。

    阮君銘拿出一包好煙,撕開封口,先給弟弟。

    阮君烈冷淡地擺一下手,表示不吸。

    葉鴻生不愛吸菸,沒要。

    阮君銘是醫生,自己從來不吸菸。

    只剩下周儀愛吸,但是其他人都不吸,他也不好意思吞雲吐霧。

    阮君銘只好把煙收起來。

    四個人開始摸牌,碼長城。

    走了兩圈麻將,阮君烈手氣不好,一直在輸。

    阮君銘扔下一張牌,對弟弟笑道:「給你。」

    阮君烈用眼角掃一眼,一副棄若敝屣的架勢,不跟。

    葉鴻生跟著打。

    阮君銘看著他們兩個,覺得很奇怪。阮君烈今天一直沒有對葉鴻生說話,也不看他。

    葉鴻生和阮君銘的關係不遠不近,談不上親密,算是熟人。弟弟難得上門來做客,阮君銘覺得不能怠慢他,自己不願意屈尊抬捧,專門找人來陪。

    阮君烈一向喜歡葉鴻生,待他親熱,今日不知吃錯什麼藥,看起來冷若冰霜的。

    葉鴻生心平氣和的,阮君銘看著他,也看不出哪裡不對頭。

    葉鴻生打著牌,除了應酬,其他時候都在看阮君烈,看得很小心。

    阮君銘細細旁觀一番,笑起來,按住葉鴻生出牌的手,說:「賓卿,你沒有讓子然吧?」

    阮君烈的臉色頓時變難看。

    葉鴻生對阮君銘笑,說:「金生,我牌不好,想讓也讓不了。你才能讓。」

    阮君銘收回手,對周儀笑到:「鵬運,你不知道。子然牌技不好,棋也不行,賓卿就愛讓著他,給他贏,從小到大都這樣。」

    葉鴻生忙說:「我向來不玩這些。金生,你記錯了。」

    阮君銘揮一下手,否認道:「哪裡!賓卿,你跟我下棋的時候,從不這樣。打偏手。」

    阮君烈不著一詞,默默翻牌。

    他胡了。

    阮君銘拍拍手,說:「好好,贏了一把。」

    葉鴻生來洗麻將。

    阮君烈一點喜色沒露,望他哥一眼,目光陰沉。

    阮君銘完全不在意,對周儀笑道:「我這個兄弟,從小就要做常勝將軍。你知道吧?」

    周儀忙說:「久仰將軍大名!阮將軍從小就這麼有志氣,院長又是這麼博學仁愛,不愧是兄弟一家。」

    阮君銘呵呵笑起來,瞄了弟弟一眼,笑語說:「我沒他那麼死心眼,輸不起。誰要是常常贏他,他就恨誰,也只有賓卿受得了他。」

    阮君烈的耐心終於用完,浮起一個略帶殺氣的笑容。

    葉鴻生說:「金生,你不渴嗎?」

    阮君銘喝一口茶。

    阮君烈看著周儀,開口說:「我兄長這個人,會讀書,用功得很。他每天三更就起床,生怕考不上醫學院,又怕考取的名次不夠拔尖,臉上無光。出榜的時候,出了兩張,他只看到第一張,以為沒考上,哭得像個淚人一樣!」

    阮君烈帶著冷笑,目光掠過每一個人,擲地有聲地說:「幸虧他考上了。」

    葉鴻生愣住。

    周儀的笑凝結在嘴角。

    阮君銘褪去笑容,看著他。

    阮君烈對他哥哥笑一下,示威,繼續對周儀說:「我兄長看樣子薄情,比秋柿子還尖酸澀口,其實是個兒女情長的人,感情豐富得可怕。當年,寶瀅小姐出國學琴,我兄長像發了癔症似的,酸詩一首接一首地寫。他自己不會寫,就從新月集子裡抄,一首接一首,像抄佛經一樣,什麼雲啊雨啊,魂啊夢啊,肉麻得無法想像,再署上自己的名字,獻給寶瀅小姐!樂此不疲,也不怕徐志摩找他。」

    阮君烈連下兩城,戰果纍纍。

    他俯視牌桌,傲然一笑,拿起茶碗,喝一口。

    周儀坐在他對面,笑容完全模糊在臉上,也端起茶碗,蓋住臉。

    葉鴻生皺著眉頭,沒說話。

    阮君銘定定地望著弟弟,腮邊青筋時隱時現。

    阮君銘抹一下臉,喊道:「再來點茶!」

    傭人過來,將水衝進茶壺,又給他們把茶杯倒滿。

    四人重新開始摸牌。

    麻將發出沙沙聲。

    葉鴻生重新笑起來,說:「金生,你前兩天又去美國了?買回些什麼?」

    阮君銘急著去教訓弟弟,跟他算帳,連金屬骨板都沒功夫炫耀。

    他冷淡地一撇嘴,說:「沒買什麼。我這些東西都尋常,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像你們的寶馬名駒,槍炮子彈,都是好玩意,能用來衝鋒陷陣。」

    阮君銘看弟弟一眼,又對周儀笑道:「我兄弟特別喜歡馬,你知道嗎?」

    周儀腮上的肉顫了一下,努力笑出來。

    阮君銘繼續說:「他特別喜歡一匹叫玉逍遙的馬,是從青海帶來的名種。我父親托人買回來的,千里迢迢,準備送給他。誰知道,唉!他騎不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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