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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葉鴻生被姑娘摟著,背對著他,看不見表情。阮君烈只能看見姑娘的手臂。她用多情的小手環繞著葉鴻生。

    葉鴻生美人在懷,很溫柔地站著。阮君烈不明白,為什麼他還不做點什麼。

    阮君烈的心情忽然有些焦躁。

    不曉得葉鴻生喜歡不喜歡那個姑娘。

    倘若他根本不喜歡,自己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思?

    阮君烈偏過頭,看到舞女大班正在教訓一個姑娘,尖聲尖氣的。

    阮君烈心情不好,叱道:「吵死了!」

    她們迅速走開,回給他幾張笑臉。

    阮君烈正想著,葉鴻生已經離開舞池,獨自走出來。姑娘在後面叫了幾聲長官,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自己的大班。

    葉鴻生走到阮君烈身邊,坐下,對他笑笑。

    阮君烈吸一口煙,說:「你不喜歡她?我再給你找一個?」

    葉鴻生的臉上浮出很淡的一個笑容,顯然沒興趣。

    阮君烈有些煩躁,給他倒一杯酒。

    葉鴻生端起來,一飲而盡。

    阮君烈見他不說話,心裡更煩,站起來,說:」我們出去走走。「他叫人把帳記在自己身上。然後帶葉鴻生到門口。

    出門以後,葉鴻生才舒展點,笑起來,討饒道:「子然,我不喜歡這種地方。」

    阮君烈有些發愁:「我知道你不喜歡。你要試著和大家相處好一點,知道嗎?」

    葉鴻生愣住,說:「我怎麼了?」

    阮君烈說:「看形勢,很快要全面爆發內戰。」

    葉鴻生並不意外,點點頭,等他下文。

    阮君烈吐出煙霧,說:「下一步要剿共,不會姑息。」

    葉鴻生小心翼翼地陪笑,對他說:「雙十協議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國內的和平來之不易……」

    阮君烈碾滅香菸,決絕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是早晚的事!」

    葉鴻生合上嘴唇。

    阮君烈皺著眉頭:「打這麼久的仗,你心腸還這樣軟?兒女情長,就會英雄氣短。」

    葉鴻生默默聽他說。

    阮君烈目光在旁側游移片刻,聚焦到他身上,艱難開口道:「賓卿,我知道你一向是光明正大的。現在時局還不穩,大家都是這樣,女人、房子、票子,一樣不能少。工作上廉潔一點,這是應該的。私生活你不要這麼拘謹!」

    葉鴻生有些詫異,抬頭,望著他。

    阮君烈說道:「現在軍中風氣不好,一時也沒有辦法變好,你想獨善其身,就處處跟大家不一樣。這很不合時宜,要不得!像是在赤化!」

    葉鴻生看著他,瞳孔有些緊縮。

    阮君烈把香菸遞給他,說:「點上。」

    葉鴻生回過神,把煙點上,吸一口,苦笑道:「看來我不是當參謀長的料。」

    阮君烈命令道:「現在你進去,找個相好。」

    葉鴻生把煙彈開,往門裡走。

    阮君烈見狀,鬆一口氣。

    沒想到葉鴻生走到門口,又轉過身。

    葉鴻生走回他身邊,蹙著眉頭。

    阮君烈說:「怎麼了?」

    葉鴻生面上露出忍耐,低聲說:「長官,我參軍不是來做這個的。」

    阮君烈先是詫異,然後惱怒道:「你說什麼?!」

    葉鴻生的表情很鎮定,凝神望著他,散發出一種不可改變的決心。

    見他膽敢頂撞自己,阮君烈心中很不愉快,面色黑沉下來。

    葉鴻生垂下視線,儘量不觸犯他。

    阮君烈心頭燃起怒火,瞬間想大發脾氣,但是他望著葉鴻生,又猶豫起來。

    葉鴻生站在他面前,姿態很低,但是阮君烈知道,他們兩人還和以前一樣,是可以平起平坐,稱兄道弟的。倘若他大罵一頓,從此就不同了。

    不同以後,葉鴻生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待他那樣親密,那樣馴服。

    看看許廳長就知道。

    阮君烈忽然覺得自己很滑稽。

    他想待葉鴻生好一點,讓葉鴻生感激自己,結果卻這樣令人生氣,好像在逼良為娼一樣。他到底在圖什麼?

    阮君烈有些泄氣。

    他轉過身,順著寬敞的馬路,信步走開。

    他們走過電影院,髮廊,賣香菸的小攤子。

    夜色降臨,路上的汽車減少,黃包車變多。車夫熱情地招呼:「長官,要送嗎?」

    阮君烈沒有理睬,一路悶悶地走,一直走到路的盡頭。

    街邊弄了個涼亭,圍著欄杆,裡面栽種著金色的jú花,可惜到冬天全謝了。

    阮君烈走過去,坐在欄杆上。

    葉鴻生緊跟著他。

    見他坐下,葉鴻生停下腳步,等在旁邊。

    阮君烈面無表情,擦一根火柴,點著香菸。

    紅色的火星在暗處閃動,飄出煙霧。

    葉鴻生站一會,開口服軟道:「長官,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

    阮君烈嘆息一聲:「我不該逼你。這些事,怪無聊的。」

    阮君烈本來不想開口,至少要多冷他一會,結果一不小心就說出來。

    阮君烈有點懊惱,心想:算了,沒什麼好氣的,確實很無聊。

    葉鴻生微微笑著,帶著小心,對他說:「子然,如果呆在這裡不好,我就回總參。」

    阮君烈一下急起來,搶道:「誰說不好?很好!我只是有點擔心,怕有人說什麼,影響你的前途。」

    葉鴻生楞了一下。

    阮君烈看著他:「羅鼎文這個人,從前就同左聯有關係。你與他是朋友嗎?」

    葉鴻生說:「我來總參才認識他,他是我的老鄉。」

    阮君烈做一個手勢,堅決道:「不要與他來往!」

    葉鴻生說:「好。」

    阮君烈又問:「你認識共軍的人嗎?」

    葉鴻生說:「認識過個把。現在大家不大來往了。」

    阮君烈滿意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阮君烈又問:「你見過什麼可疑的人嗎?從現在開始,你和他們劃清界限,不能再來往。早晚是要打的。」

    葉鴻生想一想,說:「在總參的時候,韓煉與我說,國家不像樣子,消滅不了共軍。」

    阮君烈將香菸拿開,緊盯著他:「你是怎麼說的?」

    葉鴻生回憶著:「我與他說,治軍不嚴還不是我們的錯,凡事認真一點就好。」

    阮君烈鬆一口氣,感嘆道:「幸好你不蠢,他是軍統的人。」

    葉鴻生心中大吃一驚,眼皮跳動一下。

    葉鴻生從阮君烈手中接過一根煙,點上,深吸一口,壓壓驚。

    阮君烈放下心來,露出笑容。

    阮君烈坐在葉鴻生旁邊,把手放到他肩上:「這都是杞人憂天。我就是怕,你老說什麼和平和平,不想再打仗。你跟許廳長他們關係也不好,萬一有人亂說什麼,傳出去,你就沒什麼前途了。」

    葉鴻生聽他說話,臉上浮起一片笑容,目光中流出暖意。

    葉鴻生訴說道:「子然,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會注意影響的。」

    他的語調溫柔,就像當晚的月色一樣。

    雖然天上遮著雲彩,朦朦朧朧的,但是月色裊裊,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情意。

    阮君烈心情頓時好起來,恢復神采,笑道:「我們去喝一杯!外面怪冷的。」

    葉鴻生望著他赤誠的笑臉,不由自主就舒開眉頭,露出笑容。

    葉鴻生說:「好。」

    第二天,葉鴻生準備了厚禮,送給許廳長和其他官員,挨個拜山門,搞關係。他花了一大筆錢,連午飯都快吃不起。

    阮君烈讓手下的軍官每人送他一份禮金,算作孝敬。

    葉鴻生盡數收下。

    至此,第十二集團軍的人才發現葉參謀長身份不同。

    起先,他們見葉鴻生低眉順眼,以為是葉鴻生特別能拍馬屁,因此得到阮君烈的寵愛,調來司令部。

    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是阮司令喜歡葉鴻生,特別看重他,專門把他要來的。

    在一次酒桌上,眾人得知,葉鴻生與阮家有淵源,很早就認識司令。

    他們這才恍然大悟。

    從此,眾人把葉鴻生看成阮君烈的心腹之人。

    沒有人敢得罪他。

    羅鼎文得到葉鴻生的情報,立刻離開A市,避避風頭。

    3個月後,羅鼎文在外埠被軍統暗殺,曝屍街頭。

    葉鴻生在第十二集團軍改進作風,開始吸菸飲酒,與眾人打成一片。

    第7章

    國內戰事全面爆發。

    東北方面,國共兩軍摩擦得厲害,終於激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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