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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4:20 作者: 二謙
賀元山心思轉得飛快,坐在南芷對面,微垂著頭,仔細思考了大約五分鐘。
各種利弊得失,全都在心裡權衡了好幾遍,賀元山這才慢慢的抬起頭。
南芷並不著急,猶豫是正常的。
賀元山和第五明川之間是朋友,是兄弟,這種事關兄弟隱私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說出來的。
但是,如果賀元山覺得自己說出來對兄弟有好處呢?
會不會主動交待呢?
這是一場賭注,南芷賭的是他們兄弟之間相互考慮的心思還有情意。
所以,這一局自己有至少60%的勝率。
不賠。
而且賀元山以為自己不說,南芷就查不到了嗎?
相比於找人去查這件事情,還是賀元山的第一手消息來得更快,更為精準。
這也是南芷大半夜跑過來的原因。
賀元山抬起頭之後,又面無表情的思考了幾分鐘。
南芷也不急,舉手投足之間泛著幾分慵懶的可愛,眉眼之間透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看似無害,卻又十分勾人。
賀元山覺得自己大晚上,面對一個勾魂的小妖精,還特喵的能仔細思考自己的兄弟的事情。
真是仗義到家了!
第206章 憶往昔靈魂顫慄
所以,說吧。
有什麼可顧慮的。
若是真的有一個人可以成功的打開第五明川的心結,成功的走進他的心裡。
那個人是南芷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畢竟,南芷與言言之間,還是姐妹。
他們有相似的眉眼,也可能有相似的心性,成功打動第五明川的可能性比較大。
「其實,言言不能算是明川真正意義上的白月光。」想明白之後,賀元山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沉。
大概是因為回憶往事,也可能是因為回憶中的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所以,氣氛莫名的低沉了幾分,隱隱的有些讓人覺得透不過氣來。
南芷握著杯子的手指緊了幾分,然後又淡定的放下。
沒有插話,眉眼依舊慵懶,可是眸底的光卻是猛的犀利了起來。
有那麼一瞬間,賀元山被那雙水眸中迸發出來的冷意嚇了一跳。
只是眨了眨眼再仔細看去,一切依舊風輕雲淡,看不出什麼不同來。
眼前,還是那個哪怕只是勾唇淺笑,都勾人心魂的小妖精。
稍稍放心幾分,賀元山才接著說道:「明川的父母因為工作的關係,一直很忙,他小時候在爺爺奶奶的陪伴下長大的。」
說到這裡,賀元山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猶豫,又有些遲疑。
不過最後還是堅定的繼續說了下去:「十三年前,明川因為鋼琴剛考了級,難得有了一個短暫的暑假。那個時候,明川的奶奶已經過世,爺爺思及自己的髮妻,想趁著短暫的假期,帶著明川回老家祭祀一番,以表相思之意。」
房間外,聲音嘈雜,人心浮動。
房間裡,聲音沉沉,人心冷寂。
南芷不言,只聽著賀元山低低的嗓音,透著幾分莫名的悲涼:「那個時候的明川,只有十四歲,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紀。在那個古樸的小鎮上,明川認識了他此生的劫難。」
「言言?」大概是沉悶的氣氛,壓的人心裡有些不舒服,南芷調整了一個姿勢,輕聲問了一句。
「嗯。」賀元山沉聲應下,再開口,聲音有些莫名的啞:「明川從小在學習的同時,還要學習各種樂器,他的父母對他期許很高,所以明川除了我們幾個要好的兄弟,幾乎沒有朋友。」
說到這裡,賀元山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潤了一下嗓子後,無奈苦笑一下,復又接著說道:「那年夏天,他跟著爺爺回故鄉,雖然他對那裡並不熟悉,可是古老的小鎮,質樸的民風,能讓人心跟著安靜沉澱下來,最重要的是,那個小鎮上,有一個笑容特別甜美的小姑娘。」
聽到這裡,南芷大概明白了,從小沒有朋友,也幾乎沒有樂趣的第五明川,在那個古老又純樸的小鎮上認識了一個小姑娘。
大概是因為青春的放縱,也可能是因為骨子裡的壓抑,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了。
所以,才會對那樣一個人念念不忘。
這種感覺,南芷大概可以明白。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故事,心裡涌過一陣又一陣酸澀又淒涼的情緒。
控制不了,也抑制不住。
就像是有些什麼情緒,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慢慢的脫離了主人的掌控,流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南芷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杯子,精緻的桃花眸努力眨了兩下,試圖壓下心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可是,努力之後,反而讓這種情緒,更加複雜了起來。
白皙的手背已經快要因為手指的用力,而爆起了青筋,生怕對面的賀元山發現自己情緒不對,南芷慢慢的鬆開了緊握在杯子上的手。
一瞬間的放手,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包間裡並不熱,可是南芷的背後,卻是滲出了一層冷汗。
眉眼低垂,掩下所有的情緒,南芷低低開口,儘可能平靜地問道:「然後呢?」
之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第五明川才會念念不忘。
「他們之間具體的相處,明川並沒有跟我說過,不過我大概猜想了一下,應該是女孩子懵懂天真的模樣,在明川無波無瀾的心頭撕開了一道口子,然後慢慢浸入。」說到這裡,賀元山苦澀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南芷並不急著催,此時她的情緒也有些莫名的失控。
心裡似乎被壓著萬水千山,稍稍一動,便會有一種山崩地裂的絕望感。
端起酒杯又喝了兩口酒,賀元山才接著說道:「大概是明川從小到大,都太孤獨了,所以他不排斥這種悄無聲息的浸入,甚至樂在其中,只是後來……」
言未盡,卻又是低低一笑,聲音微沉中透著悲涼。
南芷握著酒杯的手,又不自覺的開始收緊。
只是她自己,卻是半點也沒意識到。
心裡似乎瞬間被無邊的黑暗籠罩,任由南芷努力去撕破那些口子,卻是怎麼樣也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希望。
除開十四歲那年,南芷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這種絕望。
一種明明看不到任何希望,還在努力向前的絕望。
很疼,也很苦。
賀元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稍稍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接著說道:「後來明川答應小姑娘,要帶她去看外面的世界,要陪著她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看盡世間繁華。兩個人甚至約好了,第二天一起去西山腳下采露水回來煮茶喝。」
說到這裡,賀元山的眼睛有些濕,聲音也開始有些哽咽,這讓賀元山不得不主動停了下來。
南芷握著酒杯的手,時而收緊,時而放鬆。
更多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抓緊著,等她反應過來,這才慢慢的鬆開。
只是等下一次反應過來,蔥白的手指,還是緊緊的抓著透明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