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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5:27 作者: 劉連蘇
    之後,莫芷嫣便帶著孩子離開了京城。

    三年的時光,再加上李紹和孩子的陪伴,莫芷嫣對顧成恩的感情已經變得非常平淡了。

    但想著這世間無人再來祭拜他,不免有些淒涼,故而每年在顧成恩的忌日,莫芷嫣都會帶著孩子來墓前祭拜一下。

    不過今年,她來遲了。

    因為,她在七月份為李紹生下了一個屬於他們二人的小男孩。

    而至於顧成恩才是李子涵的親生父親一事,她並沒有對孩子說

    畢竟,孩子的世界裡潔白無瑕,如一張白紙,沒有任何成人的複雜。

    孩子不該是誰的附屬品,她的親生父親是誰,是什麼樣子的人,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且李紹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對她細心寵愛,這一生就這樣下去足矣。

    活在當下,把握好現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肩頭上一暖,莫芷嫣回頭,只見李紹為她披上了一件厚實的披風。

    莫芷嫣柔柔一笑,「走吧。」

    李紹將傘遞給莫芷嫣,抱起李子涵離開,在雪地里留下兩串腳印。

    與此同時的黑風寨,同樣被銀裝素裹的包裹在冰雪的世界裡。

    雖然外面的風大又凜冽,可屋內卻是暖烘烘的。

    張曉芳正在坐在火爐旁邊,翻動著正冒著香氣的番薯,一旁安靜的坐著一個男子。

    男子的整張臉上留下被燒灼的疤痕,看著很是駭人。

    他眼巴巴的瞅著番薯,說話含糊不清道:「妹妹,大傻餓。」

    張曉芳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番薯從火上拿了下來,還不等她囑咐幾句,滾燙的番薯便被大傻給搶走了。

    燙的叫了一聲,大傻很是委屈。

    張曉芳將番薯撿了起來,仔細的剝開了皮,吹了吹,才遞給他。

    餘光瞥見門口不知道何時站著的狗子哥,她對他招了招手,笑道:「狗子哥,也給你烤了幾個。」

    當年張曉芳在相府里,被顧成恩廢了武功並灌下了一碗絕育藥後,她便不再是那個身輕如燕,能上房揭瓦的女俠了,而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整個黑風寨都對顧成恩深惡痛絕,恨不得拔劍殺回京城,將顧成恩大卸八塊。

    但在張曉芳的阻攔下,他們也只能將憋屈在心裡。

    依著張曉芳的身體狀態,只適合靜養,不適合操持寨中事務,故而張曉芳便將寨主之位傳給了二當家狗子哥。

    後來,身體養的差不多了,張曉芳除了沒有武功不方便外,生活起居什麼的完全一如從前。

    後來的後來,張曉芳嫌在寨子裡待的太悶,又背著大家溜了出去。

    可是回來的時候,卻帶回來一個渾身焦黑,面目全非的男人。

    男人的氣息微弱的跟已經沒了呼吸的死人一樣,寨子裡的老大夫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人跟救醒。

    可惜,醒來後的男人臉全毀了,聲帶也被火給燒傷了不說,他的腦子也壞掉了!

    不僅沒有任何記憶,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的心智就跟五六歲的孩童一樣!

    一看到張曉芳,張嘴就是喊「妹妹」。

    對於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大傻」,寨子裡的兄弟們都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有人覺得張曉芳將一個陌生人給救活後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沒必要再將人留在寨子裡,趕出去讓大傻自生自滅的好。

    張曉芳只說人傻了,臉還毀了,萬一趕出去後嚇到了外面的人怎麼辦?

    所以,大傻就這樣留了下來,一待就是三年。

    張曉芳對大傻的態度很是奇怪,有時候會無限縱容他,仿佛他真的是一個孩子一般。

    有時候,張曉芳會默默的一看大傻,就好久,而且神色還透露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尤其是,在大傻傻乎乎的一遍遍喊著她「妹妹」的時候,她的表情會更加怪異。

    總之,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了寨子裡有這麼個大傻的存在。

    畢竟,大傻除了人傻之外,聽話乖巧,不會惹是生非,大傢伙也就當個小貓小狗養著了。

    狗子哥這些年也沉穩了許多,越來越有大當家的風範。

    寨子在他的領導下,快速的壯大起來。

    有人要給他娶媳婦,都被他拒絕了。

    故而,在狗子哥坐下後,張曉芳一邊將番薯遞給他,一邊試探道:「狗子哥,青龍寨的寨主賽金花怎麼樣?」

    狗子哥拿著番薯的手一頓,面無表情道:「不怎麼樣。」

    張曉芳撇撇嘴,剛想說什麼,卻被大傻拉住了袖子。

    只見大傻將剝好的番薯塞到他手裡,笑的憨憨的:「妹妹,吃。」

    他的臉看久了也沒那麼恐怖了,一雙眸子清澈如水,竟讓張曉芳心裡一酸。

    腦海里回想起七年前的初見,他們是處於官匪對立的雙方。

    她帶著弟兄們埋伏在他去黑風寨的路上,與他大打出手……

    那時的他,一身藍衣,瀲灩風華。

    隱去眼底的水霧,她笑著接了過來,摸了摸大傻的腦袋:「乖。」

    世間的愛恨情仇,哪能算得清楚呢?

    糊塗度日,這輩子恍恍惚惚也就過去了。

    誰欠了誰,誰傷了誰,在某一天釋懷後,什麼都變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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