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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5:27 作者: 劉連蘇
想起了那顧家僅存的獨苗顧念時,顧瑾璃的心軟了軟。
她沒想到,亓灝會去為顧念時說好話,而且老皇帝竟還同意了,她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
有點感動,有點溫暖,還有些許的沉重。
總之,心情很是複雜。
她和他之間,從一開始到現在,還是那樣的糾纏不清……
忽然,腿有些癢,顧瑾璃低頭,只見小黑從阿翹的懷裡跳到了底下,用那毛絨絨的腦袋蹭著她的腿。
看著小黑,顧瑾璃努力的回想起當年那隻渾身如同火一樣的小紅狐,不自覺的彎起了唇角。
將小黑抱起,她一邊捋著小黑的皮毛,一邊暗自感慨,這一路上若說最能與自己感同身受的,那可能只有小黑了。
畢竟,小黑也沒了記憶,又被換了皮毛顏色放在狗狗堆里養了一段時間,時間久了,連小黑自己都不知道它原先是一隻靈巧聰穎的稀有紅狐了。
如今的小黑,胖嘟嘟的又喜歡吐著舌頭,一點紅狐的影子都沒了,像極了它那改頭換面,變了身份和性格的主人……
抿緊了唇,顧瑾璃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變回去了。」
「主子?」阿翹以為顧瑾璃在與自己說話,有些不解的問道。
顧瑾璃搖頭,將小黑放下,重新拿起了書,摒棄了腦中的雜念,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要去胡思亂想。
小黑剛才被顧瑾璃揉捏的很是舒服,見那雙溫柔的手從它的毛髮里抽了出來,自己冷不丁的又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它不滿的咬著顧瑾璃的衣擺。
阿翹笑著將小黑抱走,到院子外面曬太陽去了。
將近午時三刻的時候,距離菜市口方圓五里的地方,完全是被人群包圍得水泄不通。
擠在前面的人,興許還能看個光景,可後面的人連那台子都看不到,卻依舊不死心的往前擠著。
似乎前方不是什麼在進行什麼砍頭,而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大喜事,讓大家都爭先恐後的要親眼目睹一下丞相一家的腦袋是怎樣掉下來的。
就算是看不見,他們也要沾沾這充滿殺戮和血腥的氣息方能滿足那顆幸災樂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八卦心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之所以這麼多人會來圍觀,那是因為顧淮的身份是丞相。
這開國以來,好像顧淮還是滿門抄斬的大臣中唯一一個二品官職以上的官員。
以往這些年裡,也有過滿門抄斬的人,可他們定多是個四品或者再往下更小一些的官。
像顧淮這種做到丞相位置上的人,可都是老人精了,必定能把皇帝的心思給摸得透徹,怎可能再去做拔老虎鬚的危險事情?
顧淮也沒傻到那種地步,奈何他犯的錯都是陳年舊事,要怪也怪不得旁人。
身上的官袍早就在被押入大牢後就被剝了去,一身囚衣,顧淮五花大綁的跪在台子上,聽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他垂下頭,面無表情,只當聽不見。
他身邊的顧成恩同樣如此,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半張臉,身上還沾了不少的血。
之所以會受傷,那是因為在禁衛軍衝去別院抓人的時候,顧成恩與禁衛軍動了手,進行了一番徒勞的反抗。
縱使顧成恩武功再高,也抵不過一群禁衛軍的糾纏。
所以,他最後身上挨了不少的傷。
顧成恩的身側,是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
愛月和荷香不敢離得台子太近,站得稍微遠了一些,看到祁蝶那張與顧瑾璃幾乎神似的臉,二人不由得都有些心酸起來。
她們與祁蝶沒有任何交集,會心酸也只是因為她的容貌而已。
在那近百個身影里,愛月也瞧不出來哪個是以前交好的小丫鬟和老嬤嬤,她緊緊的挨著荷香,害怕等會看到劊子手手起刀落的殘忍場面。
今日監斬的人是郭明順,他慢悠悠的背著手踱步到顧淮面前,笑得陰陽怪氣:「嘖嘖,顧大人,本官真是沒想到呢,有生以來第一次監斬,竟是給顧大人你,榮幸至極!」
顧淮冷冷的望著小人得志的郭明順,無動於衷,依舊選擇了無視。
此刻,行刑在即,他的心情平靜的異常,與身後那些哭天搶地的哀嚎饒命的家僕們不同。
因為,心愛的女人和兒子都死了,他又臭名昭著,就算老皇帝放他一馬,他自己也沒有臉面苟活於世。
連死都不怕,他又怎還在乎郭明順的冷嘲熱諷?
只是,郭明順接下來的一句話,還是讓顧淮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不過,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本官對顧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顧淮想著在大牢的時候,宣王躺在草堆上,狼狽的張著大嘴,哀求自己給他個痛快的時候,滿眼痛苦。
宣王害怕砍頭,所以想讓顧淮用另一種比起來可以稍微輕鬆一點的死亡方式來結束他的性命。
大牢內有破碎的瓷碗片,有尖銳的石子,還有鎖在手上的長長的掙脫不開的鎖鏈。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可用了。
縱使他癱瘓在床兩年,顧淮也從未放棄過他,對他的愛只增不減。
身為宣王的父親,顧淮當然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的頭顱被砍下來的那一幕。
故而,帶著強烈的不忍和無奈,他還是在內心進行了一番掙扎和煎熬後,用那鎖鏈用力勒死了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