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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5:27 作者: 劉連蘇
與其讓他親眼看著,倒不如蒙眼看不見。
至少,眼不見,心不痛。
那種厲聲厲色質問的話,他始終無法對顧瑾璃說出口,只能用那低沉卑微的聲音道:「梁寬中毒了。」
「哦?」顧瑾璃聽罷,冷笑道:「你是在懷疑我嗎?還是興師問罪來的?」
亓灝的嗓子發緊,緩緩道:「我知道你醫術高明,所以……我想請你去為梁寬解毒。」
還好他沒有直接跟顧瑾璃要解藥,否則這無疑於在暗示毒就是顧瑾璃下的,恐怕又要引起她的不快來。
當然,顧瑾璃也沒那麼傻,她才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是那下毒之人。
不過,這也不能說她是敢做不敢當之人。
畢竟,她和亓灝是敵人,就是做了什麼,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沒必要去點破。
顧瑾璃深深的望著亓灝,心頭竟湧出一股奇怪的念頭來。
她真想一把扯下亓灝眼睛上的紗布,讓他睜開眼睛,好讓她看看他眼睛裡此刻是什麼神色。
可惜,就算是她把魏廖給亓灝開的藥方子給改了幾味藥,亓灝的眼睛也不會立馬就好了的。
再神奇的藥,也得一段時間才能奏效。
何況,亓灝的眼睛已經耽擱了兩年,錯過了最佳醫治時間。
沉默了片刻,顧瑾璃耳邊想起了與凌楚互換身份回來之前,黑衣人囑咐的話,於是問道:「我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
上次,顧瑾璃要了自己和尹子恪合作生意的幾分利,亓灝自然是知道她是不吃虧的,點頭道:「你想要什麼?」
一邊悄悄拿出藏於袖中的小竹筒,顧瑾璃一邊輕聲道:「我想要的很簡單,只放你身體裡的一碗血。」
「一碗血?」亓灝一怔,倒是很意外。
他不知道顧瑾璃要自己的血做什麼,而且顧瑾璃做事情,他也從未有過詢問她的習慣。
如以往一般,但凡是她開了口,他向來都是有求必應的。
「好。」痛快的一個字,他直接撩起袖子,將腰間的匕首解了下來,作勢就要割腕。
然而,拿匕首的那隻手卻被顧瑾璃給按住了。
感覺到手背上的小手柔軟冰涼,亓灝的心也跟著顫抖了一下,竟忘記了顧瑾璃的「忌諱」,無意識的喚道:「阿顧……」
這次,顧瑾璃難得的沒有再冷言冷語的嘲諷亓灝。
她握著匕首,鋒利的刀劍指著亓灝的手腕,下刀的動作跟她的聲音一樣輕柔,「有些事情,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來。」
隨著她的話落下,亓灝只覺得皮膚被劃開。
「滴答滴答」,是血滴落在茶杯里的動靜。
顧瑾璃一隻手打開竹筒蓋子,待那紅色的蠱蟲冒出了頭後,她將筒口隔空放在亓灝流血的傷口處。
果不其然,蠱蟲嗅到了血腥味後,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極快的鑽入了亓灝的傷口中,同時顧瑾璃的另一隻手也加重了匕首的力度。
那蠱蟲,便是多日之前,被黑衣人餵了顧瑾璃一茶杯血的公蠱,黑衣人又稱它為「同心蠱」,以便將來顧瑾璃操縱亓灝所用。
那日,公蠱因為喝了不少血,故而才變成了圓滾滾的「血蠱」。
但經過了那麼多日子,公蠱並未再吸食任何血液,因此便乾癟「消瘦」了下來,化成了一個小紅點。
鑽入了人的體內,靠著人的血肉而活。
除非宿主死了,要不然蠱蟲是不會從體內出來的。
不過,根據黑衣人的話,顧瑾璃體內的那隻母蠱是沒有害處的。
想來黑衣人是沒有道理騙她的,她也不曾去懷疑什麼。
她不怕死,只怕死之前還沒有報仇雪恨!
亓灝只以為是顧瑾璃的匕首刺得自己疼,他繃直了身子,咬牙一臉隱忍。
殊不知,那由傷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鑽心之痛,不是匕首所致,而是公蠱。
待公蠱由一個花生米那麼大小順著亓灝的胳膊漸漸消失後,顧瑾璃才將匕首「叮」的一聲丟在桌子上。
「亓灝,不知該說是你幸運,還是梁寬幸運。」晃動了一下杯中的血,她將茶杯塞進亓灝的手裡,似笑非笑道:「倘若你明日再來找我,那麼……梁寬便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亓灝聽罷,通身冰冷。
梁寬是他的屬下,亦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如果梁寬真的死了,他不恨任何人,他只恨自己。
顧瑾璃察覺出亓灝的緊張和不安來,甚是舒心:「蛇莓,半邊蓮,紫花地丁,金錦香,天花粉,再加上你的血,便可解了梁寬的毒。」
「好。」梁寬命在旦夕,亓灝來不及去溫存剛才被顧瑾璃觸碰到的手,更顧不得自己手腕上還在滴血的傷口,端起茶杯,他站起身子來毫不猶豫的就要往外走。
「亓灝。」就在亓灝踏出房間的時候,顧瑾璃忽然在身後叫住了他。
亓灝腳步一頓,沒有轉身,等著顧瑾璃後面的話。
「你就這般信我?不怕我給你的解藥是假的?」顧瑾璃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腦子一熱,心裡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等她意識到什麼,亓灝已迅速的做出了回答:「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