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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5:27 作者: 劉連蘇
眼睛看東西最近也有些吃力,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那十多頁的名單一一看完。
手指著一行,他抬頭看著顧成恩,問道:「顧侍郎,你最近買過柏蘭紙?」
顧成恩眸光暗了暗,點頭道:「微臣以前只聽說過這紙張不錯,一直未曾用過,所以好奇之下便跟風買了少許。」
不止買了柏蘭紙,他還買過明珠墨。
所以,老皇帝在看完了柏蘭紙的名單後,又去翻看明珠墨的名單。
顧成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變得極輕。
買明珠墨的人不多,只有兩頁的名單,所以老皇帝翻看的要比剛才快很多。
待他合上帳本後,皺眉道:「長期買柏蘭紙和明珠墨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翰林院學士莫東盛,一個是魏廖,還有一個的名字竟被水打濕了,根本看不清楚是誰。」
莫東盛之前被老皇帝安排了整理典籍史實的任務,所以用柏蘭紙和明珠墨這倒是不足為奇。
魏廖是太醫,一心想編寫一本集世間各種疑難雜症為一體的醫書,他買這兩樣東西也是可以理解。
可是,那第三個人到底是誰呢?
不過,不管他是誰,寫密信的人一定就是那名字被抹掉的人!
「哦?」亓灝本想等著顧成恩被揭穿的那一刻,在聽到老皇帝的話後,他唇間的笑意發冷。
同時,顧成恩的神色明顯的放鬆下來。
「欸。」賈公公在給老皇帝續茶的時候,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那模糊不清的名字,小聲道:「這字好像是……」
「嗯?」亓灝耳尖,立即放下杯子問道:「賈公公,你有何發現?」
顧成恩端著杯子的手一頓,冰冷的目光「嗖」的一下子射向了賈公公。
這驟然射過來的冷光,讓賈公公頓時感到一股冷意席捲全身。
早在剛才亓灝與顧成恩二人為梁寬爭執的時候,依著賈公公的經驗,便覺出其中有些不尋常。
再看著顧成恩烏雲密布的臉,賈公公身為宮中的老人,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的道理,所以立即搖頭,「沒……沒什麼。」
即便是有什麼,他也不可能傻到當著顧成恩的面說出來。
賈公公不說,不代表亓灝就這樣作罷。
「父皇,能否讓兒臣看一下這帳本?」
老皇帝「嗯」了聲,便示意賈公公將帳本交給亓灝。
亓灝盯著那模糊的名字半晌,輕聲道:「父皇,這個人的名字是三個字,其餘兩個兒臣看不清,可那中間的字,應當是成功的『成』。」
「成?這……咳咳咳……」老皇帝聽罷,緊接著捂著嘴又咳得撕心裂肺。
「皇上,要不然奴才去太醫院將魏太醫請來吧?」賈公公一邊輕輕拍著老皇帝的後背,一邊語氣擔憂道。
「朕……沒事,咳咳咳……」老皇帝擺手,咳得一張老臉通紅。
視線從帳本上移開,亓灝低聲道:「父皇,還是讓太醫過來瞧瞧吧,總這樣咳嗽下去也不是個事。」
「老毛病了,不礙事。」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老皇帝一邊撫著胸口,一邊聲音里就像是卡著一口痰似的,含糊不清。
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後,老皇帝繼續道:「你剛才說這個是『成』字?」
亓灝點頭,目光瞟向了對面的顧成恩,笑道:「跟顧侍郎名字里的成是同一個字呢!」
老皇帝轉頭深深的看著顧成恩,抿唇道:「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很多,重了同一個字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可能,自從多日前得知自己與顧成恩八字不合後,他對顧成恩整個人的態度,內心深處其實都發生了變化。
只不過,不明顯罷了。
所以,這次他嘴上雖為顧成恩辯解,心裡還是不免起了疑心。
「那……現在又該怎麼辦?」亓灝將帳本重新交給老皇帝,淡淡道:「讓梁寬背著這不清不楚的罪名?」
帳本並未合上,老皇帝垂眸,仔細的辨認著中間那個字,發現那確實是個「成」字,而旁邊那兩個字,儘管是一點都看不清,可老皇帝在頭腦中還是漸漸自行填補成顧成恩的名字。
盯得越久,老皇帝便覺得那三個字就是「顧成恩」。
見老皇帝沉默不語,亓灝便知他可能在斟酌,於是也沒再多言。
在老皇帝沉默的時候,顧成恩的心跳再次加快起來。
「既然證據不足,那便先這樣。」老皇帝抬頭,老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待證據、證人確鑿,朕再定梁寬的罪。」
老皇帝的做法,跟前日玉夫人栽贓顧瑾璃時,亓灝當時的所作所為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他選擇相信梁寬。
顧成恩用力攥著茶杯,恨不得將那杯子給捏碎。
可是,他不能。
怎麼說都是在老皇帝跟前,他儘管心裡窩著再大的火,也得忍住。
而且,連自己都給牽扯進去了,又怎好輕舉妄動?
話多必失,多說多錯,所以現在他只能保持沉默。
「多謝皇上。」梁寬見老皇帝鬆了口,連忙不卑不亢的磕了一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