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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9:09 作者: 香草芋圓
就在武官們準備蜂擁下樓,把人買下來時,他卻又猛然叫停,若有所思,「等等!」
「這場景怎麼他娘的眼熟……像極了上次老子被人挖坑算計的那次?」
「先別去,再斟酌斟酌,別又上當了!」
就在酒樓包廂里眾人動作略一遲疑的時候,街邊停著的一駕馬車已經跳出一名白衣少年,翻開人群,甩出了兩百兩銀票,當眾把人買下帶走。
樓上武官們捶胸頓足。
周玄玉面色陰沉地幾乎滴水,咬牙道,「這女人的側臉長得有五分像那位大人,獻上去必然得盛寵。去查看哪家的馬車,後台硬不硬,軟磨硬泡,銀子拳頭都用起來,務必把那女人帶回來!」
片刻後。
幾名武官狂奔回來,個個臉色古怪,有苦難言。
「沒法搶啊頭兒。」
「把人帶走的,正巧了,是……是梅府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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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望舒這晚回到城東梅宅時,常伯提著燈籠引她進門,老人家唉聲嘆氣。
「天下那麼多可憐女子,各自有各自的命,何必多事呢。每年都要領幾個進來,好吃好喝供著,最後倒貼一筆銀子送出去。」
梅望舒莞爾,「於你我只是些麻煩小事,於那些女子卻是沒頂之災,見到了伸手撈一下罷了。」
常伯悶不吭聲走出幾步,提起另一件事來。
「老僕精力不濟,京城事又多,獨自打理不過來,昨日寫信給老家的老爺老夫人,請夫人儘快回京一趟。大人出門的時候,家裡好歹有個主事的。」
梅望舒愕然停步,「常伯寫信請嫣然回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提前知會我一聲?」
常伯嘆氣道,「大人登船夜會貴人,這麼大的事,也沒提前和老爺老夫人商量一下。老僕勸不住大人,叫夫人回京吧,以後有事也好拿個主意。」
老人家搖著頭提著燈籠走了。
梅望舒站在門邊,無奈失笑。
罷了,如今天子重新掌控政局,京城局面安穩,嫣然來京城住幾個月,等入秋了再回老家也無妨。
她心裡盤算片刻,叫來了院子外守門的小廝,叮囑他出去告知常伯,
「今晚在梅宅住一晚上,收拾收拾東西,明早啟程去京郊別院。」
梳洗完畢,正要歇下,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匆匆腳步聲,常伯提著燈籠去而復返。
「門房收到了一封怪帖。送帖子的那人坐在車裡,既不肯走,又不肯報身份,大半夜的馬車橫在咱家門外。老僕罵也罵不走,趕也趕不走,跟車的家丁都是精壯漢子,脾氣卻跟小媳婦似的,低聲下氣地求老僕替他們主家送帖子進來,大晚上怪瘮人的。」
梅望舒聽得好笑,隨意拿過那封請帖翻了翻。
難怪常伯說是怪帖,素雅的請帖封皮上,居然空無一字。既沒有敬稱,也沒有署名。
打開看請帖裡面,也是簡簡單單,只在邊角處以幾筆勾勒了一支紅梅,頭頂高掛一輪明月。
明月下寫了兩行龍飛鳳舞的飄逸字跡:
【半月不見,如隔半生】
梅望舒揉了揉眉心,把請帖合攏。
「行了,我知道是誰送來的了。」
常伯納悶問,「這是要邀請大人赴宴?怎的連時辰地點都不說。」
梅望舒的手指緩緩划過那兩行熟悉的字體:
「他不寫時辰地點,便是由我來定的意思。」
常伯:「可是大人明早就要啟程出京了,哪有空赴宴哪。」
梅望舒把請帖遞給常伯收著,搖了搖頭,「他今晚不該來。」
自己接過燈籠,往大門外方向走去。
毫不起眼的青篷馬車,依舊靜靜停在梅宅大門對面的圍牆下。
護衛者馬車的那群彪悍『家丁』,個個頭上頂著斗笠,身穿普通長衫,遮掩相貌行跡。
但看身材體格,梅望舒一眼便認出了暗處守車的齊正衡。
車裡的人,還能有誰。
梅家大門這邊打開半扇,燈火從縫隙漏出門外,立刻驚動了外面的人。
車帘子從里唰得掀開,洛信原同樣戴著斗笠下車。
梅望舒走下門口幾級台階,面對面站在石獅子旁。
在燈火下石獅子長長的陰影里,打量著遮掩相貌、微服出宮的君王。
「中午才見面吃酒,怎的晚上又來了。」
她極輕聲地道,「當初西閣說好,若臣在家休養,陛下不能強召。」
斗笠下一層黑紗,將洛信原的五官完全遮擋。
只能隔著薄紗,隱約看到一雙幽亮暗光的眼睛。
「並未強召。」洛信原語氣鎮定,「中午和梅學士見面吃酒的元和帝留在宮裡,今晚來的是信原。」
梅望舒失笑,「有什麼區別。」
「今夜來梅宅的是信原。」洛信原堅持道,「門外投書,望眼欲穿,求見雪卿一面。」
梅望舒頭次見到君王擺出牛皮膏藥的架勢,好笑頭疼之餘,神色不動,淡定回道,
「望眼欲穿,求見我一面?現在見到人了,信原可滿意?慢走不送。」
洛信原:「……」
微服出宮,在門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好不容易見到人,哪裡一句話便肯走。
「知道你明早要出京回別院,我不攔你。但下次何時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