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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5:03 作者: 梅子黃時雨
    那一眼,qíng竇初開,從此再不能忘懷。從那時起,葉英章便成為了她清澈的少女年華里最曖昧明艷的一抹色彩。

    然而如今……面對著葉英章,腦中卻倒帶般的不斷閃過與聶重之交纏的那些不堪畫面。

    是她玷污了這段純潔的感qíng。葉大哥知道了會怎麼樣?如果葉大哥知道的話,他肯定不會要她了。

    蔣正璇就在這種焦慮不安地狀態下結束了這頓飯。臨走時也沒注意周圍,一個服務生雙手端著紅酒從綠色植物叢中轉了出來,蔣正璇也沒瞧見,直直地撞了上去。那服務生顯然訓練有素,雙手趕忙舉至頭頂,動作敏捷地後退一步,避開了這場碰撞。

    蔣正璇則收勢太猛,打了個趔趄,整個人便撞向了植物叢。幸好身旁的葉英章平日訓練有素,眼疾手快,扶穩了她:「小心。」

    那服務生趕忙欠身道歉:「小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沒有注意。」不遠處的餐廳經理已經瞧見了這頭發生的事,朝他們的方位過來,欠身相詢:「這位小姐,您沒事吧。」

    蔣正璇知道這場變故是自己心不在焉的原因,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趕忙扯出一個微笑:「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好意思。」

    出了餐廳,葉英章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疑惑皺眉:「璇璇,你今天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葉英章的手心熱熱的,像是火爐里的熱碳,燙得蔣正璇驚慌失措。她心虛地垂下眼帘:「沒……我沒事。」葉英章淡淡微笑:「好,沒事就好。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怎麼會把自己置於這種難堪田地!如今竟然還毫無廉恥地站在葉大哥身邊,若無其事地享受葉大哥對她的各種好。

    蔣正璇啊蔣正璇,世界上還有比你更無恥不知羞的人嗎?!

    因為這個無解的心結,蔣正璇這段時間整個人明顯消瘦了下來。旁人不知其中緣故,還對陸歌卿嘖嘖稱讚:「你們家璇璇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了。」連梁家表姨來看望蔣正楠的時候,見了她,也誇讚道:「璇璇最近瘦了,不過更好看了。」最後總免不了對陸歌卿扼腕嘆息:「為什麼我們兩家有血緣關係了。否則我啊一定把你家璇璇搶去做媳婦。」

    數個星期後,蔣正璇和聶重之的再次相遇,還是在醫院,不過那日葉英章也在。蔣正璇見了聶重之推門進來,神色明顯一僵,又不好當作沒看見,只好閃躲著視線打了聲招呼:「聶大哥。」

    聶重之第一眼便瞧出了蔣正璇神色間明顯的慌亂,知道她怕在葉英章面前露出馬腳。聶重之心裡頭說不出什麼滋味,他跟葉英章頷首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兩人在蔣家場合偶爾碰到,僅僅算是認識而已,彼此並不熟稔。

    蔣正楠的臉色淡淡的,見了聶重之,似笑非笑地開口:「聶,最近你良心發現啊,三天兩頭過來?可別說你愛上我了,我可是直男,不是GAY。」

    聶重之聞言大笑,沒好氣地揶揄他:「得了,就你這人高馬大的樣子,有幾個人能抱你。真是彎的也沒幾個人能吃得消的,你就死了想往彎路上發展的這條心吧。」

    蔣正楠搖頭嘆息:「那應該不會是你公司要倒了吧?堂堂一個CEO居然閒成這個樣子。」聶重之痞痞地笑道:「滾你的蛋!你Y倒了,我還沒倒呢。良心狗肺的傢伙,從明天開始再也不來看你了,讓你一個人在這裡活受罪,活活憋死你!」

    坐在一旁的葉英章也知道兩人在鬥嘴耍樂,不覺微笑了出來。他打心眼裡生出幾分羨慕,這樣的兄弟感qíng不是說遇到就能遇到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養成的。

    聶重之還在跟蔣正楠你來我往鬥嘴之際,葉英章的手機響了起來,便說了句「不好意思」,起身去外頭接電話。很快便折返進來,面帶歉意地對蔣正楠道:「蔣哥,真是不好意思,單位有急事,領導讓我這就回去。」

    蔣正楠客氣地笑笑:「跟蔣哥還有什麼可客氣的,你們單位的事,都是大事,快去吧!」葉英章應了一聲,又對蔣正璇交代了一聲:「那我先回單位了。」蔣正璇關切叮嚀:「路上小心開車。」

    瞧兩人恩愛不已,恨不得在眾人面前擁抱親吻的模樣,顯然蔣正璇之前的買醉只不過兩人之間鬧鬧脾氣耍耍花槍而已,如今早已經恢復如初了。聶重之覺得自己應該為璇璇開心的,可他事實上卻覺得這樣的親昵畫面扎得他眼睛生疼。

    蔣正璇將葉英章送至門口,轉身一抬頭,便見聶重之的眼光怔怔地落在自己身上,雖然很快移開,可裡頭除了有些讓人看不懂的探察,似還有一些別的、她說不上來的東西。蔣正璇只覺得那種目光讓她有些莫名的害怕。

    蔣正璇自那件事qíng後,見聶重之總是一百個難受。此時的她亦恨不得可以隱身,可是又不能表現得異常,讓大哥發現。於是,蔣正璇主動勤快地幫大哥的花兒換水,又擰了毛巾幫大哥擦臉擦手按摩腿部。

    蔣正楠不知道她百般的心思,見她這般乖巧懂事,體貼自己,心裡寬慰,笑道:「璇璇,別忙乎了,有的是護工和保姆,再不濟還有護士呢。你乖乖坐下來,陪大哥就好了。」

    聶重之見蔣正璇坐立不安的模樣,知道她嫌自己礙眼,便道:「既然有璇璇在,我就先回去了。我看你呢,一時半會死不了,我過幾天再來。」

    蔣正楠沒好氣地瞪他:「滾!滾!滾!狗嘴吐不出象牙。」兩人素來玩笑慣了,聶重之拍了拍蔣正楠的肩膀,含笑轉身:「我這就滾,這就滾!有多遠滾多遠!急什麼呢!」

    房門隨著聶重之的離開,「啪」的一聲輕輕闔上,蔣正璇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蔣正璇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極晚了。

    有輛車從停車位發動,緩緩地駛近了她,有人按下了車窗:「上車,我送你回去。」

    這分明是聶重之的聲音。他不是已經回去了嗎?蔣正璇愕然轉頭,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真的是聶重之!他怎麼會還在這裡?

    雖然暮色漸黑,可是這樣面對面的距離聶重之還是清楚地瞧見了她躊躇不定的神色,明顯不大qíng願上車。聶重之正色道:「上車,我有事要跟你談。」

    蔣正璇見他臉色嚴肅鄭重,不像是說笑,只好拉開車門。

    聶重之的車子一路往外環開去,顯然是在繞遠路。蔣正璇也不知他想談的是何事,見他沉著臉一直不語地盯著前方,便垂下睫毛,輕聲問道:「聶大哥,什麼事?」

    聶重之這時才側頭瞧了她一眼,緩聲道:「你吃過藥沒有?」蒙頭蒙腦的一句話,蔣正璇根本不知道什麼意思。

    見她懵懂不解的反應,聶重之心裡嘆了口氣,她是第一次,哪裡懂這些。於是,假咳了一聲聲,清了清喉嚨:「事後避孕藥!」

    這幾個字一出口,蔣正璇便駭然地倒抽了一口氣,猛地轉過頭望著他,臉上的血色幾乎在一瞬間褪去。她那幾天一直處于震驚中,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過這個。現在被他這麼點破,便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人都凍成了冰棍。

    怎麼辦啊?蔣正璇此刻的頭腦中完完全全一片空白。

    聶重之對這個可能性,自己也完全無把握。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憐惜不已,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腹部,放低了聲音寬慰她:「你不必這麼擔心,應該不會這麼巧的。」

    蔣正璇一直不說話。她其實已經怕死了,手腳都在發顫。看電視連續劇的時候,最多的就是這種可笑狗血橋段,有些夫妻在一起幾十年都不能懷孕,且檢查不出任何不孕原因;偶爾一夜qíng的兩個人,卻往往可以一次中獎。俗話說藝術創作往往來源於現實生活,那麼她會不會那麼倒霉,一次就中獎了呢?

    萬一懷孕了怎麼辦?萬一懷孕了,事qíng就被攤在赤裸裸的陽光下,再無所遁形了。那個時候,她要怎麼面對葉大哥。

    這個念頭方湧起,蔣正璇就遍體生寒。她不敢仔細深想,只好默默祈禱:千萬不能懷孕,千萬不能懷孕。

    聶重之見她一張小臉白得猶如透明,知道她在擔心害怕,一時間心口處說不出什麼滋味,只是很想很想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地哄。他向她伸出了手,只伸到一半便停在了漆黑的車廂中。他的指尖甚至已經碰觸到了她柔軟的幾根髮絲,他卻不敢再往下半分了。

    他一直維持著這個動作,緩聲道:「璇璇,都是我的錯。你別擔心,如果你真的懷孕了,讓我來負責,好不好?」他的聲音不重,可是說得斬釘截鐵,字字清晰。

    蔣正璇驚魂不定地瞧著他,她已經無暇仔細去理解他話里的意思了。他負什麼責,她才不要他負責呢。蔣正璇只覺得自己已經蒙了,腦中唯一的念頭便是:神啊,求求你,求求你,千萬不要讓我懷孕。

    蔣正璇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臥室,把發顫的自己像蠶蛹一樣地包裹在被子裡頭:「不,不會的,不可能會這麼倒霉的。」

    如果有萬一呢?蔣正璇恨不得就這樣生生悶死自己算了!

    ☆、第8章

    蔣正璇日夜懸心,茶飯不香。她特地上網查了安全期,來來回回地算了幾千次幾萬次,覺得應該是在安全期內的。又偷偷去買了各種驗早孕的驗孕棒,據說只要懷孕了,幾天就可以測試出來。測了這個測了那個,跟白老鼠似的。雖然每次顯示的結果是好的,可她還是每日提心弔膽,如驚弓之鳥一般。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在蔣正璇的日夜禱告之下,一月一次的客人如期而至了。她第一次無比熱烈誠懇歡迎它的到來。那種陰陰冷冷纏綿悱惻的疼纏繞著她的時候,她竟有種喜極而泣的歡愉。

    這件無法啟齒的事qíng終於是結束了。蔣正璇相信,她會把它忘記掉的。她相信這只是自己做了場噩夢而已。

    不久後,另一個好消息從醫院傳了過來。專家醫生在一次詳細檢查後告知蔣母等家屬,蔣正楠可以出院,但是必須每天回醫院做三個小時理療復健。

    蔣家上下自然是高興極了。一來是蔣正楠腦中的血塊退得很快,經過這半年的治療,雙腿大有起色,可以在旁人攙扶幫忙下走幾步了。二來,中國人過年講究喜氣圓滿,家裡有個病人留在醫院過年總覺得晦氣不吉利。

    可以說,蔣正楠的出院令蔣家的這個深冬歡天喜地的一片熱鬧。

    這天,葉英章難得空閒,便帶了鮮花禮物過來探望已出院的蔣正楠。蔣家客廳因此也比往常更熱鬧了幾分。

    大家正在吃茶用點心,遠遠地透過客廳的落地玻璃,瞧見有一輛車子行駛了進來。聶重之風塵僕僕下車。

    蔣正楠頗為驚訝,對著進來的聶重之脫口而出:「你這廝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加勒比海度假嗎?」 聶重之穿了一件軍裝風格的黑色大衣,肩畔金屬似帶了外頭陽光,錚錚發亮。他脫下大衣,隨意地交給了蘭姨,含笑的目光淡淡掠過眾人:「有點事qíng要處理,所以提前回來了。知道你出院了,這不,剛下了飛機就直接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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