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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5:03 作者: 梅子黃時雨
    最後她意識到無論沖多久的水,洗多少遍的澡,都無法改變她跟聶大哥上chuáng這個事實。

    蔣正璇無力地跌坐在浴室中,淚水唰唰地滾落。濕漉漉的長髮凌亂地貼在額頭肩膀,一張臉滿是水痕,早已經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蔣正璇和葉英章之間,一直以來談的都是純純的戀愛,連親吻也不過是在額頭,或者在唇畔輕觸,蜻蜓點水般的一觸即止。因為如此,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葉英章待她珍之重之猶若珍寶。

    可她竟然酒後亂性,跟聶大哥發生一夜qíng,做出這種對不起葉大哥的事qíng。蔣正璇那一剎那,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麼能這樣子無恥不堪呢!

    蔣正璇也不知道在浴室裡面待了多久,意識飄dàng,時有時無。只知道後來的自己似已凍成了冰塊,冷得連牙齒根都咯咯發顫。

    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她看到沙發上擱了幾款衣服,還搭配有內衣、鞋子等物。顯然是聶重之讓人特地送來的。

    蔣正璇的眸光落在凌亂不堪地chuáng鋪上……這套房內所有的一切似閃電般刺得她眼睛生疼。

    蔣正璇拉開門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聶重之,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正靠在牆上抽菸,皺著眉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

    聶重之掐滅了煙,望著她,聲音低沉沙啞:「我送你回去。」蔣正璇像是一隻被驚嚇過度了的鴿子,猛地跳開數步,目光不敢與他碰觸,只是拼命搖頭:「不,不,不用。」

    她也不管聶重之有何反應,逃命似的進了電梯,連連按著閉合鍵。

    這樣的事實連他自己清醒後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必是更難以接受。聶重之是明白的。可他瞧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心頭某處卻湧起了一絲幽微不明的怪異,很是不舒服。

    聶重之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是怎麼了?他確實喝酒了,但是這點酒量還不至於讓他醉糊塗,衝動至此。再說了,他想要女人還不容易,昨天包廂里還擱了幾個美麗佳人呢。

    他與蔣正楠在私立高中認識,在一場打架中相識相知,此後兩人形影不離,與親兄弟無異。

    第一次與蔣正璇見面,是一個暑假的午後。她抱著維尼小熊推門而進,嬌嬌怯怯地打量著他這個陌生人。第一眼,他便已喜歡上了她。

    這么小小巧巧的一個女孩子,雪白細膩的肌膚,精緻粉嫩的臉蛋,怯怯可愛的眼神,柔軟而微卷著的烏黑頭髮,層層疊疊的小禮服裙。聶重之第一眼看到的瞬間,以為見到了童話故事裡頭的小公主,有種想抱她入懷好好寵愛疼愛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把這個小公主當成自己的妹妹,喜愛的很。可是昨晚,他居然染指了這個小公主,染指了蔣正楠的妹妹。

    他真的是瘋了!做出這種類似於禽shòu的事qíng!

    那天,從不抽菸的聶重之煩躁地抽光整整兩包煙。

    ☆、第5章

    在國內念書的那些年,聶重之倒是三天兩頭往蔣家跑,甚至那時樓上還有一間專門為他準備的客房。留學歸來後,蔣正楠起初還住在大宅里,聶重之也時不時過來,蔣正璇也會與他碰面。

    再後來,蔣正楠全面接手了外公陸鴻業的事業,再加上私人生活豐富多彩,不願受家裡拘束,便搬了出去。打那個時候起,蔣正璇與聶重之便幾乎沒什麼接觸,連見面的機會也少之又少。

    蔣正璇這些年來一直把聶重之當成自己的一個哥哥。

    從俱樂部倉皇逃離回家,蔣正璇好幾天都處于震驚失措無法接受的狀態。大哥蔣正楠在這個夏天發生車禍後,母親陸歌卿每天家裡醫院兩點一線,來來回回地跑,憂心這操心那的,所以也沒留意到她掩飾過後的異樣。

    蔣正楠在重症監護室里醒來後,雙腿竟然失去知覺,無法移動。主治醫生解釋說是車禍造成的血塊壓迫了腦中的神經,所以雙腿暫時不能走路。可是究竟要過多久才會恢復如常,主治醫生也說不出一個具體期限,只說要看病人的恢復狀況,還有腦中血塊的消退減少的程度。

    如果血塊一輩子不能消退呢?醫生無奈地表示這種qíng況他不能保證不存在。

    可萬一那樣的話,不是等於蔣正楠一輩子不能走路了!別說母親陸歌卿憂心忡忡,茶飯不思。連素來只顧著工作,不管家中事的父親蔣兆國都特地從各個工作會議、行程中抽了半天時間,放下手中工作,到醫院特地與院長以及負責治療的主任醫師碰了個頭。

    在家裡閉門不出整整一個星期後,蔣正璇決定把她與聶重之之間的這件事qíng忘記,就當從未發生過。她那天出門前,為了表示自己肯定會忘記的決心,還特地美美地打扮了一下,然後去醫院探望臥病在chuáng的大哥。

    那段時間,每個人都知道蔣正楠的脾氣差到了極點。一個生龍活虎的人硬生生成了癱瘓病人,這樣的打擊普通人都難以接受,更何況一直自視甚高,自尊心極qiáng的蔣正楠,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蔣正璇才跨出電梯,老遠就聽見了蔣正楠的怒吼聲:「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看來大哥的脾氣又發作了!

    蔣正璇忙疾步匆匆地跑去一探究竟,剛要推門,只聽見裡頭又傳出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醫生護士們一個個搖頭嘆氣面色難堪地走出來。蔣正璇向眾人一一歉意微笑。等裡頭動靜小一些了,她才輕輕地推門而進。

    還未走幾步,一個枕頭便已經迎面而來了:「出去,說了都給我出去,我不想見任何人。」

    蔣正璇忙接住了枕頭,探了頭,怯怯柔柔地道:「大哥,是我。」

    果不其然,屋內一片láng藉,chuáng頭柜子上的花瓶,杯碟等物都橫攤在地上,碎裂成片,很明顯是剛被蔣正楠的颶風圈掃到了。

    蔣正楠見來人是自己素來疼愛的妹子,那怒氣便硬生生收住了,皺著眉頭望著她:「媽說你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

    蔣正璇體貼地把鬆軟的枕頭塞到大哥背後,又取了毛毯蓋在他腿上。因他的問話,蔣正璇的腦中又似電影慢鏡頭般閃過了那天的冷水澡,手裡的動作停頓了幾秒:「好了……已經好了。」

    她怕蔣正楠繼續追問,便扯開話題,拉著蔣正楠的手甜甜撒嬌:「哥,好幾天沒見你,可想你了。你呢,有沒有想我?」

    心裡極度煩躁的蔣正楠總算是扯出了點笑容,揉著她的頭髮:「總算還有點良心,不枉我一直這麼疼你。小傻瓜,哥當然也記掛你。」

    蔣正璇脖子上那條定製的墜子偷偷地從衣領裡頭頑皮地鑽出來,在他面前來回晃動。蔣正楠視線一頓,神色怔鬆了起來。這是他請名師設計定製的鏈子,裡面裝有全球定位系統。除了妹子蔣正璇,他曾經還定過另外一條,親手掛在另一個人的脖子上。

    又想起她了!又想起那個人了!

    他從未那般地想過一個人。可是從車禍到現在,她似泡沫一般的消失了,再未出現過。

    蔣正楠雙手捏握成拳,暗暗地捶著chuáng鋪,惱恨自己的不爭氣。她不要你,她不要你。蔣正楠,你這個白痴。

    他bào躁易怒,反覆無常。連家人都以為他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暫時癱瘓的事實。事實上,只有他清楚,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個人的離去。他重傷至此,可一醒來卻得知她決然而然毫不留戀地離去。

    沒有人知道她不要他的事實其實比癱瘓更令他感到痛苦!

    偶爾的偶爾,蔣正楠會想:她在某個瞬間會不會也會想起他?可是這個念頭湧起的下一秒,蔣正楠自嘲地勾起嘴角,嘲笑自己的自作多qíng與自不量力。一直以來,她心心念念地想逃離他,怎麼可能會想起他的。

    蔣正璇瞧了這一地的垃圾,心底暗暗嘆氣。她俯身準備稍稍收拾收拾。蔣正楠見狀,已喝道:「別動,你亂動這些做什麼,當心割傷手。讓護工和保姆來收拾就行了。」

    蔣正璇「哦」了一聲,便喚來了護工收拾。自己則坐在chuáng榻邊,摘了一個提子仔細地剝皮:「哥,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你跟他們生氣也沒用。專家醫生們都一再說過了,你這個qíng況只是暫時性的。只要你聽醫生的話,堅持復健,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說到這裡,把剝好的提子餵給了蔣正楠,蔣正璇嘟著嘴如往日一般地嬌嘖道:「哥,你答應過我的,等我結婚的時候,要跟爸一起牽著我的手,帶我走上紅毯的。你如果不做到的話,我會很生氣很生氣,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蔣正楠吃著鮮甜的提子,默然了半晌,面色似乎平靜了下來:「你打個電話讓可頌軒送點外賣過來。」難得大哥有食yù主動提出想吃東西,蔣正璇趕忙扯了紙巾擦手,然後摸出手機,第一時間撥打電話叫餐。

    跟可頌軒的經理交代了幾個大哥愛吃的小點,電話還未掛斷,便察覺到門口處有人推門而進。她以為是護士,不以為意,便淺淺微笑著轉過身去。

    結果,竟然是聶重之。

    在這種毫無準備之下,聶重之的臉便闖入了蔣正璇的視線。

    那件事後,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蔣正璇一時猝不及防,那晚的畫面如火苗「騰騰」躥入腦中,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一點點地熱了起來。

    聶重之目光掃過的時候似在她身上頓了頓。可不過一秒,他已經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含笑著跟蔣正楠打趣道:「蔣,幾天沒來看你,還以為你不行了,奶奶的,結果發現你Y現在的氣色比我還好!」

    蔣正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才不行了呢。」聶重之笑謔:「看,還有力氣跟我鬥嘴,說明恢復得不錯。」

    聶重之邊說著話邊走向病chuáng,他每靠近一步,蔣正璇便覺得房間裡的空氣被壓縮掉一部分,四周無端端地沉重了起來,呼吸都開始困難了。但當著大哥的面,她最基本的禮貌必須要有的,於是垂下眼,訕訕地叫了一聲:「聶大哥。」

    聶重之的視線這才穩穩地落在她臉上,笑了笑:「璇璇,聶大哥好久沒見你了。最近怎麼樣?」聶重之的神態語氣一如往常,似那件事qíng根本就從未發生過,蔣正璇不知不覺間鬆了口氣:「還好。謝謝聶大哥。」

    聶重之隨後挑著話題跟蔣正楠說了幾句。忽然想起某事,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對了,有個好消息忘記跟你說了:祝安平這傢伙生了個大胖兒子。」

    聶重之從手機裡頭翻出了照片,一副牙痒痒的模樣:「你瞧瞧,你瞧瞧,知道我們都沒有,還挨個輪流炫耀。欠揍了不是?你看他抱著兒子笑得牙不見眼的模樣,樂得早已經找不到北了。算了,我們忍他這一回,現在讓他得瑟得瑟。等你好了,我們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去三元聚聚,把他那些82年的珍藏全部掃光,喝不窮他也心疼死他。」

    蔣正楠瞧著照片裡頭那粉嫩的嬰兒流著口水的可愛萌樣,嘴角不知不覺逸出了幾絲微笑,應了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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