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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5:03 作者: 梅子黃時雨
蔣正璇將紙杯蛋糕精心地擺放在白色大瓷盤裡,又按著他的喜好給他沖泡了一杯少奶少糖的咖啡。
片刻,葉英章便洗好澡,換了衣服出來,見她俯身在整理報紙雜誌,忙道:「璇璇,你別忙了。坐下來一起吃吧。」璇璇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到如今還是蔣家三人捧在手心裡頭的寶,哪裡是做這種家務活的料。
蔣正璇莞爾一笑:「我吃過了,現在好飽。你睡到現在,肯定餓了,快點嘗嘗看,然後告訴我這次有沒有進步?」不止她吃過了,整個蔣家上下都做了她的白老鼠,估計今晚都飽得不用吃飯了。
葉英章確實是餓了,也沒有再客氣,拿起蛋糕就往嘴裡塞。一連吃了三個,才有空稱讚她:「璇璇,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味道不錯,就是有一點甜。」
見他喜歡,蔣正璇心裡便如那摻了蜂蜜的紙杯蛋糕一般歡欣喜悅:「好,下次我做清淡點。你再多吃幾個,我去把垃圾扔了。」葉英章忙攔著她:「不用,我等下帶出去。」
蔣正璇:「沒事,兩樓而已,就幾步路。」說罷,她踏著輕快地步子下樓。
一切到那個時候還是好好的。
蔣正璇扔了垃圾,一進了屋子,就看到葉英章趴在地板上神qíng緊張地東摸西找。蔣正璇莫名詫異:「葉大哥,你在幹嗎?」
葉英章頭也不抬地邊找邊問她:「你剛剛掃地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玉葫蘆小掛墜?」 蔣正璇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喔……髒兮兮那個啊,被我扔了。」
剛整理的時候,她確實在沙發邊看到了這麼一個小掛件。大約是時間久遠的緣故,編織的紅繩都已經發黑了。哪怕蔣正璇不大懂玉的成色,但一看這玉葫蘆便知是不值錢的街邊貨,搞不好還是塑料的。她也沒多留意,隨手便扔進了垃圾袋裡。
葉英章倏然抬頭,急得連音調也提高了幾個分貝:「什麼,你扔了,扔在哪裡了?」眼前的垃圾筒空空如也。也不待蔣正璇回答,葉英章動作敏捷地起身,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屋子。
蔣正璇在原地錯愣了幾秒,搞不懂他這是怎麼了,只好也尾隨著他下了樓。
卻見剛剛洗好澡的葉英章站在垃圾堆里東翻西找。蔣正璇那個時候還不明所以:「葉大哥,不過一個破掛墜而已,又不值錢,扔了就扔了。要不我給你買幾個更好看的?」
蔣正璇眼裡的破掛件卻是他葉英章的無價寶貝!五福當年的歲月,他與那個人一起逛街。在喧鬧嘈雜的夜市,那人從小攤上取了掛件,在他面前來回晃動,笑盈盈地問他:「這個怎麼樣?」她背後是燦爛的燈光,五彩繽紛的歲月迷離。
葉英章不搭話,面色陰沉地只顧翻著垃圾袋。蔣正璇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哪裡不對勁,她就是說不上來。她絞著手指,訕訕地說:「葉大哥,我剛扔的時候,邊上正好有一輛垃圾車,可能……可能被他收走了……」
「葉大哥,你別找了,我去買一條賠給你好不好?」
「葉大哥……」
翻遍了垃圾最終還是沒找到,最後葉英章實在是無可奈何,不得不放棄。
蔣正璇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葉大哥,你別生氣好不好?」
葉英章回屋重新洗了澡,出來的時候面色稍緩,淡淡地對她說:「璇璇,你先回家吧。我要去單位了。」
葉大哥明顯是生氣了。可是他為什麼生氣呢?她辛辛苦苦做了一個下午的蛋糕,指尖上還殘留著被燙紅的印子,又一路地催著徐伯開快點再快點,為的就是讓他吃到熱騰騰、香噴噴的蛋糕。
難道就為了那個髒不拉幾的小掛件?
蔣正璇咬著下唇,委委屈屈地道:「葉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看那掛件那麼破舊,線都斷了,又扔在地上,以為你不要了……」
葉英章垂下眼,似忍了又忍,半晌,口氣軟了些:「璇璇,對不起,是我這幾天太累了,qíng緒繃得太緊。你讓我這段時間冷靜一下。你今天先回去吧。」
冷靜一下,不就是一般qíng侶分手前說的婉轉話語嗎?
蔣正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水光瑩潤,她拽著他的袖子輕輕地搖晃,像小鹿一般的慌張失措:「冷靜?為什麼要冷靜一下?葉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去幫你找回來好不好?我一定給你找回來。」
葉英章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用了,我都找遍了,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的口氣輕輕地,卻似含了無限哀傷落寞。蔣正璇不明白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會的,找得到的,一定找得到的……我再去給你找……」
葉英章頓了頓,語氣緩和了起來:「對不起,璇璇。這不關你的事qíng。走吧,我也是時候去單位了。」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宿舍。
蔣正璇怯怯地在背後喊住了他:「葉大哥……你真的不生氣了嗎?」葉英章轉身,正色道:「璇璇,我沒有生你的氣。這幾天局裡有大案子,同事們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我必須得去單位幫忙了。你早點回家。」
葉英章的語調雖然如常,可神色卻少有的嚴厲,蔣正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扔的時候,垃圾角里是滿滿一大堆的垃圾,此刻少了大半,明顯是被剛才的垃圾車收走了。但蔣正璇還是不死心,在葉英章的樓下,捏著鼻子在垃圾堆里翻了半天。
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小東西而已,那麼髒那麼破舊了,就算掉在地上也不會有人彎下腰去揀的,哪怕送乞丐人家也嫌棄的小掛墜值得葉大哥發這麼大的火嗎?蔣正璇翻了那麼多噁心的垃圾,哪怕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身上好似還殘留了那些垃圾特有的酸腐不堪的味道。
雖然習慣了葉英章不時對她的冷淡,但那一天的蔣正璇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生氣發火。她覺得自己委屈心酸極了,一個人踩著高跟鞋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很長一段路。
腳後跟的皮蹭破了,陣陣地作疼。心裡頭卻也似破了一塊,悶悶地疼。她傻傻的,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哪個疼得多一點。只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可憐,一個人便忍不住在回家的計程車上嗚嗚咽咽地哭了一場。
大約是哭得太過悽慘了,惹得前頭的司機頻頻回頭。那司機看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水的,見之不忍,便勸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分手了?別哭了,你這麼漂亮,他居然瞎了眼的不要你,以後他哭的日子才長著呢。」
蔣正璇被他勸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擦乾淚,睜開水霧矇矓的眼,無聲抽噎著。計程車正路過湖濱路一帶的酒吧一條街。蔣正璇看到路邊PUB閃閃爍爍的霓虹燈,不禁湧起了想大醉一場的念頭:「師傅,在這裡停車。謝謝!」
☆、第3章
蔣正璇在PUB一條街外面駐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進去。她雖然想借酒消愁,可也知道酒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是出了名的是非之地,一個女孩子去那裡的危險係數太高了。
她茫然地站在人來車往的十字街頭,最後決定前往聶重之所開俱樂部下面的酒吧。好歹那裡是聶大哥的地盤,上上下下有很多人認識她,知道她是蔣正楠的妹妹,怎麼也會罩著她。就算喝醉了,也不過是聶哥一通電話,讓她哥來接她罷了。
昏暗曖昧的酒吧里,人頭攢動。吧檯邊有穿著清涼誘人的大波làng美女手裡端了一杯好看的酒,姿態媚人與一男子竊竊私語。
蔣正璇擱下包包,便抬頭對調酒師道:「來一杯跟她一樣的。」調酒師微愣:「蔣小姐,你確定?」蔣正璇不管三七二十一,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給她來杯酒,她要喝酒:「我很確定。」
調酒師聳肩一笑,吐出了個「OK」,便開始施展他風流瀟灑的調酒技術。不片刻便把酒推給了她:「蔣小姐,你的暗夜迷香,請。」
在蔣正璇喝第三杯「暗夜迷香」的時候,酒吧的經理就上去將這qíng況暗地裡稟報給了正在專屬包房裡HAPPY的聶重之:「聶先生,蔣小姐在下面,您要不下去瞧瞧?」
聶重之一聽這話,就知道蔣正璇在下面有qíng況。蔣正楠的妹妹等於是自己的妹妹,於是聶重之便第一時間欠身而起,對在座眾人招呼了一聲:「你們繼續,我有事先失陪一下。」
聶重之乘了專屬電梯直達最底下的酒吧,他進去的時候,蔣正璇正將第四杯的「暗夜迷香」端在手上。聶重之見狀,已經準備撥蔣正楠的手機了。這小丫頭瘋了,居然敢這么喝酒。要知道 「暗夜迷香」是用四五種烈酒調製出來的,可以在不動聲色間麻醉人的神經,讓喝酒的人在渾然不覺的狀態下喝醉。
以蔣正璇這丫頭的破酒量,敢喝四杯的「暗夜迷香」,她膽子也忒大了點。估計下一刻就應該趴下了。事實上,蔣正璇已經開始頭昏眼花了,但她還是在頭昏眼花中看到了聶重之,於是她笑嘻嘻地朝他揮手:「聶大哥,聶大哥。」
這個笑容雖然春光燦爛,但明顯是咧嘴傻笑。不過大大的杏眼因為濕潤特別的黑亮,在酒吧曖昧迷幻的五色燈光下,鑽石一般的閃閃爍爍,粉嫩晶瑩的臉蛋,配上一頭不長不短的捲髮,聶重之覺得心頭被某物輕輕敲了一下,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緩緩龜裂了開來。
那一個瞬間,聶重之第一次意識到蔣正璇這丫頭竟然很招人。
幸虧酒吧經理是個懂得眉高眼低的,讓兩個看場子的高大保鏢隨侍在蔣正璇旁邊,一旁的閒雜人等見了這陣勢倒也不敢隨便接近。聶重之滿意之餘,覺得自己該給酒吧經理的年薪翻一翻。
蔣正璇跟聶重之打了招呼後,轉身托著下巴,星眼半闔地對調酒師道:「ANDY,我也要來一杯跟那個人一樣的瑪格麗特。這名字可真好聽啊。」此時聶重之已經來到了她身後,聞言直搖頭,這丫頭以為名字好聽的酒就好喝。這瑪格麗特雖不比「暗夜迷香」,但也含有不少的酒精。
聶重之暗中示意調酒師跟她換杯無酒精的雞尾酒,挨著她坐了下來:「好了,璇璇,喝完了這杯酒,聶大哥送你回家。」
蔣正璇搖頭,渾然不覺自己說話的時候已經大舌頭了:「誰要回家,我才……才不要回家。我……還要喝酒。」聶重之見她蹙眉嘟嘴的俏麗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學著蔣正楠揉她的頭髮,柔聲哄道:「乖啦,喝完這杯就回家。」
蔣正璇陡然從高椅上站了起來,搖著頭,口裡大聲嚷嚷:「不好,不好,我說了不要回家。」聶重之嘆了口氣,看吧,現在都已經開始發酒瘋了。這還要喝下去可如何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