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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4:36 作者: 梅子黃時雨
於娉婷急道「子默!你比我聰明,你明明知道-----」她笑的更加厲害了,杯中的水也晃動了起來,聲音卻平穩如昔:「你放心吧!他看不上我的,我也配上他。這個自知之明我是有的。他要的東西我沒有,我要的,他也給不了。所以你就安心吧!」那男人是沒有心的,她怎麼會為了他動情呢!
她笑的燦爛如花,很是好看。其實她一笑起來,整張臉就亮了起來,很是動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娉婷竟會模模糊糊的覺得,她的笑容里竟有種事不關已的淡然。
倒把他給引了過來,靠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就這麼從後面伸過手,把她抱了住,也沒有什麼避忌:「笑什麼呢?」她剛剛那清脆的笑聲,已經傳遍了整個屋子了,笑著這麼誘人,他竟有一絲懊惱,真不該把她帶出來。她很少這麼笑的,除了看滑稽片子的時候,極少這麼舒心愉悅的笑,更不必說對著他了。
她頭也沒有回:「女性間的私密話題,謝絕男士參加!」他「噢」了一聲,轉拉她的手道:「那話題到此打住,陪我打牌去。」竟有種讓人誤解的親昵。他朝娉婷點了點頭,算是致意。
那彭少正是當初的與她打牌的三人之一,看他們倆這麼過來,笑著罵道:「兩個傢伙又來連手來騙錢了!」他笑了一下,拉了椅子給她坐:「這次這個活兒賺的你荷包滿滿的,不給你放放血怎麼成啊?」她打麻將的技術其實是極差的,那日倒手氣好得不可思議,連連糊牌。他只在旁邊看著,偶爾指點一二。多數時間,還是幫她拿著零食。
她心裡也明白,那三人定是看在他份上在給她放水。怕是早前有事情讓他幫了忙了。這種便宜她也不想沾,玩了幾圈,拉過他的手臂,一看手錶顯示時間已經是半夜了。若再玩下去,消夜什麼的,沒完沒了了。
她轉頭湊到他耳邊,低低道:「我想回了。」他「恩」了一聲,起身道:「你們再找個搭子去。我們要回了。」那彭少笑眯了眼,又隱隱藏著一種曖昧:「好!好!巴不得你們早點回去。每回都雙劍合壁,殺得我們片甲不留。」
出了門外,竟是星空滿天的,市郊到底是好,空氣里也透著一股清慡,猶如雨後初呵的清香,若有似無的。連神志竟也益發清楚了。
轉頭細細的看了他一會兒,原來他們相識竟然已有數年了。她竟有種恍然不可信的感覺。和他在一起,對她來說是一种放縱。但什麼都有結束的時候,她的放縱也一樣。趁她現在還不在乎時,還是放手吧!
她決定要退出這個遊戲,一年多了,近兩年的時間,是遊戲,也該結束,她不玩了!她也玩不起了!她閉了眼睛,好一會,才找到了聲音,說話了:「我們到此為止吧!」原來真的說了出來,竟然沒有想像中困難。她的咬音發字還是挺清晰的,應該不用再說第二次了。
話一出口,時間和空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什麼聲息也沒有。靜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他沒有什麼變化,連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沒有動分毫,整個人還是保持著她說話前的姿勢,優雅從容。
「吱」的一聲,輪胎髮出尖銳的聲音,車子緊急煞車停在了路中間。「砰!」的一聲,她重重的往前傾又往後倒,眼前快要模糊了一般,五臟六腑一陣翻湧,後面也傳來幾輛車急促的煞車聲和咒罵聲。
「你給我再說一遍!」冰冷的話語迎面朝她砸來。他側臉很冷漠,臉部線條很繃緊,根據近兩年的經驗得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最好還是少惹為妙!
她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那麼多的情緒膠著在一起,竟然泛了一種酸意。她抬頭迎向了他的目光:「我們分手!」不錯的對象,不錯的對手,可惜了!終究是要分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其實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她不付出,她不肯付出一點點。因為她知道付出了,沒有任何回報。就算自小對理科不大感興趣,但也知道投資和回報的關係。投資了,無一點回報的事情,她死也不做。
「你給我下車!」他頭也沒有回,只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其實不明顯。雖然外面喇叭聲震天,但車子裡的氛圍卻是太過於寂靜了,靜得她都可以聽見自己眨眼的聲音。
「好,我下車。」她打開車門下車,他的跑車咻的一聲揚塵而去,而她陷在車陣中。她就這麼站著,風吹過來依稀帶了多天的寒冷。後面的車又一輛接一輛的駛過,仿佛如同人生的過客,來去皆匆匆。
她站了一會兒,只感覺到冷,呼了口氣,搓了搓手,今年的冬天不會提前來吧,怎麼現在這麼冷了啊。唉,全球污染嚴重,氣候變化也正常的!誰人能不變了,更何況是天氣呢!
第8章
下班時分竟然下起雨來了,落在大片的落地玻璃上,一整面的淅淅瀝瀝,仿佛是那離人的眼淚。她笑了出來,捧著彩條杯子,一到冬天,想著年關,人就多愁善感了起來。連她也不例外。
其實明天的太陽還是照常的升起來,不會因為你,也不會因為他而停止。母親的電話依舊話題不減,想當然而,今年回家的日子會在愛的疲勞轟炸中度過。有時候靜下來想想,母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人到的一定時候總要成家的。人應該在該做什麼的時候做什麼。總不能在學習的時候大談戀愛,也總不能在應該工作的時候而繼續自己荒廢的學業,正因為如此有些人永遠是一塌糊塗的。有些人卻是如此成功。
沈小佳捧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湊了過來:「子默,在想情人啊?」她回過頭,斜瞄了她一眼,懶懶的笑道:「有人規定不准我想嗎?」沈小佳笑著道:「吆,最近怎麼了,竟然開始流行實話實說。」又盯著玻璃上的雨滴看了半天:「估計今天下的是紅雨!」她被逗的笑出聲來,實在是敗給沈小佳的口才了。怪不得部門裡的男同胞,常常建議她去投考外交部,說是不讓國家高等人才流失。她卻沒有開口搭腔,省得給沈小佳繼續進行她的話題。
沈小佳喝了幾口咖啡,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鏡:「子默,最近是不是瘦了啊?下巴也尖了!」其實也是隨口說說,她卻心底猛得一跳,水也晃動了起來。卻還是笑嘻嘻的跟沈小佳打趣:「刻意減的,不知道少吃了多少好的!主要是不能讓你專美與前啊!」沈小佳是北方女孩,身材高挑,卻頗清瘦苗條,活脫脫一朵花。公司里的男性同胞在玩笑的時候,就說了業務四部,囊括了南北佳麗,所有四部男同胞享盡了人間眼福。
與邢劍鋒約了在上海飯店吃飯,下班時間一到,她也不加班了,早早的下了樓。尖峰時間,要打到一輛的士,還是極困難的。雨還是不停,滴滴答答。
本還不知道怎麼去攔車,站在大門口,老遠就看到了邢劍鋒白色的車子,搖了車窗,笑著道:「上車!」他笑的時候永遠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讓人心情愉悅。仿佛清晨的時候看到太陽升起,總覺得希望和開心。
等她繫上了保險帶,這才發動了車子:「就曉得這段時間難打到車的。我還是來看看。」他真的頗細心的。上班的地方離她也實在是遠的,她也不好意思讓他繞了半個城市過來。早早說好了自己打車過去的。她轉頭細細的看了他一眼,眉目俊挺的,其實真的是個不錯的對象。
依舊是靠窗的位子,透著淋雨的玻璃,整個城市還是繁華一片。一味的燈紅酒綠,夜夜笙歌,裡頭究竟有多少真正的歡樂,誰人能知曉?
邢劍鋒風度不錯,點菜的時候會與她討論,徵詢她的意見。對於菜色,只要口味不是很重,她一般是不甚介意的。也不知他的隨口還是有意的:「過年準備回去嗎?」她正與魚頭煲在鬥爭:「回,當然要回的。」
其實也只有每年的過年,她才有時間回去與母親,妹子共聚天倫。且她一般要多請兩個星期的假,多待一下,然後隨母親四下里走親訪友的。仿佛小時候,就盼著過年。以前是因為物資貧乏,只有到了過年,有新衣服,新鞋子以及各種各樣的零嘴吃。所以就天天盼著過年。現在盼,是為了假期。沈小佳前幾日還哀怨的與她說起這個話題:「過什麼年啊,又老了一歲了!」
那魚頭煲的確味道不錯,香濃味美的。這麼冷的天,吃起來依稀有一種熟悉的溫暖。喝了幾口湯,整個人也暖和了起來。說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自己煮湯了,仿佛就是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煮過。
朦朧中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她,語調分明是自己熟悉的,她茫然抬起了頭,原來是娉婷。她與他分手後,也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娉婷。只偶爾通過幾個電話,卻也沒有聊起他。她既在當初沒有提供故事的開頭,又何必無端端交代結尾呢?
娉婷穿了一身的紅色,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嫣然淺笑,當真明艷不可方物:「子默,真的是你啊!又給我鬧失蹤了!」那口魚湯竟然就這麼活生生的噎在了喉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當場咳嗽了起來。
她也思考不了,只是一陣的咳嗽。接過了邢劍鋒遞過來的毛巾,平了一下氣息。渾然不覺這舉止有些過於親密:「呃,娉婷,好久不見。」語氣竟然有些不通暢。這才想起,這裡好象也是他們那幫子人長聚的地方之一!眸光越過娉婷,如所預料的看到了剛進門口的他,手上挽了一個婀娜多姿。男俊女俏的,一對壁人,簡直有美化餐廳的效果。隔得遠,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她,忙自欺欺人的轉過了頭。
出了餐廳,雨已經停了,空氣裡帶著一種來自泥土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的。邢劍鋒吃到一半,因公司來了電話,連連道歉後,急沖沖的趕了回去。同是打工人,自然知道這份苦楚。若異地而處,今日接到電話的是她,也是沒有半點辦法的,總歸是拿人手短,飯碗重要的。
她猛的全身震了一下,他竟然就這麼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仿佛已經就在等她似的。她眼光一掃,沒有如預料的看到剛才半掛在他身上的婀娜多姿。她沒有動,他也沒有。泊車的人已將他的車子開了過來,他抽了一張小費遞了過去。但眼光卻沒有移開分毫:「上車。」語氣堅定且不容拒絕。他向來如此!
她這才回過神,笑了笑,搖頭:「不用了!」他仿佛沒有耐性似的:「如果你希望我再這裡與你拉扯的話------」她懂得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決定還是上車。實在沒有必要把自己提供旁人做茶餘飯後的佐料。
空氣里很寂靜,靜的她有些不習慣。分手了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子的?她沒有經驗。如是電視上所放的,像他們這種情況,一般是應該老死不相往來的吧。現在怎麼會坐在他車子裡呢?平靜的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