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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4:27 作者: 梅子黃時雨
    她也覺得委屈,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真沒吃什麼,大概是它舔了幾口冰激凌……」他坐進車裡,然後吩咐司機開車。她站在糙坪上,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車子絕塵而去。

    她不懂,不過時至小狗而已,更何況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們才結婚兩年零兩個月。也是這樣一個夏天的傍晚,她一個人站在一片紫紅的夕陽里,一整暖風過來,她竟然覺察到了寒意。

    她嫁給他之前一直是父母手心裡的寶,大哥大姐也寵得很,從來也沒有人給過她氣受。與他一起後,她收斂了自己所有的脾氣,學著大姐得體儀容,大方處世,學習著與他家人相處,怎麼討他妹子喜歡,為的就是讓他覺得她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不過是仗著自己愛他罷了!

    是啊,他是不知道的。很早的時候,她與他就有過初見。是在大哥的婚禮上,那個時候,他出入商場,進入他母親的家族生意,而她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他是那日到場的一個賓客,而她是新娘身後的伴娘之一。

    那天,他白襯衫、白褲子,外面套了件寶藍的西裝,清俊逼人,踏著陽光而來,含著笑與大哥說了一句「錢先生,恭喜恭喜」。她似被他帶來的光線驚了一下,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那一道迎面而來的白光,晃的讓人睜不開眼。

    她記得那樣牢。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印象。那日在洛杉磯國際機場的貴賓室,她與大姐坐在角落的沙發里翻看雜誌,他與助理兩人進來。大街的視線一頓,側首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人就是盛世的老闆,年輕有為吧……他原來的長相,在洛海我們那一圈子裡,也是出名的。不過後來出了車禍,所以現在的臉上有條疤……現在的整容技術這麼發達,去條疤還不容易?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大姐頓了頓,水一般的眸光在她身上打轉,笑容婉轉:「他還沒有老婆,據說連固定女友也沒有。」

    大姐說完後,便落落大方地起身,在路過他身邊的時候。發出驚訝之聲:「呀,這不是姜先生嗎?」她邊看見他起身,朝大姐欠了欠身:「錢小姐,你好。能在這裡看到你,真是巧。」

    大姐笑吟吟的道:「是啊,今天真是有緣。我呢,這趟是因為我小妹畢業,所以來觀禮。」邊說邊朝她招手,然後給他介紹:「這是我小妹,會詩,剛碩士畢業,修的是歐洲藝術。」

    他朝她微笑頷首:「錢小姐,你好。恭喜你畢業。」那笑容雖然淡淡矜持,臉上亦有疤痕,卻似有股魔力般讓人移不開眼。

    他是那麼紳士的一個人,上飛機的時候,她和大姐各有一個小提箱,他便主動幫忙。他與助理一人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他隨手提的那個便是她的。

    回到洛海後,她便開始在家族的基金會工作。一個月後,居然在某個慈善宴會上,再一次遇見了他。他這次倒是記得她,朝她微微笑了笑:「錢小姐,你好。」她也朝他燦燦一笑。兩人聊了幾句,轉身卻見自己母親與他母親在一起,也不知道說什麼,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

    再後來,他就往她辦公室送來了大捧的紅玫瑰,主動約她吃飯。送她到家的時候,他望著她,輕輕地問她:「你喜不喜歡我送的花?」她點了點頭。心裡卻甜蜜地嗔嘖道:「傻子,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每日大捧的紅玫瑰,每星期不定時的約會。開始約會後不久,他便帶她上了他的辦公室。一次一次,去得久了,辦公室里的人便把她當女主人一般對待,熱絡客氣。

    再後來,他說他工作忙,聯絡淡了些。她也不介意,畢竟男人嘛,總是要以事業為重的。

    可是,她沒想到他這麼快會求婚,更沒有想到都還沒有正式求婚,各大媒體確保到說他一想她求婚成功,說什麼包下總統套房給她驚喜求婚。還說幾十個工作人員各捧了一枚戒指,魚貫入內,就為了她那溫柔低頭的一顧。

    結果隔了數天,他真這樣做了。那樣的場面,她怎麼可能不答應呢?就是對媒體一百一萬個討厭,討厭他們提前將一切曝了光,否則她估計會感動到淚流不止。包括之後的婚禮,他給了她所有女人夢想的一切。以至於到現在,論壇上還有無數額女子對她羨慕嫉妒恨著。

    小白從獸醫那裡回來後,他再不讓她多接觸了。

    她覺得不解之極,一次在大姐面前說漏了嘴。大姐眉頭微蹙,把手裡的骨瓷杯放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含笑道:「不過是只狗而已,瞧你緊張的。」

    過了些日子,大姐偷偷地告訴她:「我找人跟了你老公兩個月……」她是知道他性子的,有些緊張:「大姐,……萬一他知道了,弄巧成拙就麻煩了。」

    大姐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什麼都沒有。」又說,「大姐不是擔心你嘛!我救你一個妹妹,這不是怕你吃虧。」

    又說起了孩子的話題:「不是大姐不提醒你,妹夫歲數也不小了。你婆婆他們都等著抱孫子呢。你可千萬別學那些不好的,說什麼過幾年再生。你們都結婚兩年多了,也是時候生了。」

    她雖然沒臉紅,可也沒好意思跟大姐說他經常出差,兩人在那方面並不頻繁,最近更是少之又少。偶爾兩個人子一起,他都做足避孕措施。看來,她是時候跟他談談了。

    後來,她是找他談了。他一聲不吭地聽完她所有的話,可是表情卻淡淡的,只說:「孩子太吵太煩了,過幾年再說。萬一爸媽問起來,就把我說的告訴他們,說是我不想要,把責任都推給我。怎麼說我也是他們的兒子。」

    他這樣子地體貼她,她心底暖暖的。都說生孩子破壞身材,她望著鏡子裡勻稱的身材,也下不了決心。

    可是誰曾想到,又過了半年,他居然要求分房睡。他那樣客氣,說什麼自己工作忙,有時候時差顛倒,太影響她的睡眠質量。他心意已決,只是通知她,而不是跟她商量。

    誰家夫妻會分房睡啊,就算自家哥哥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可是回到家,還是跟嫂嫂同床同房的。她實在忍無可忍:「你是怎麼了?你想怎麼樣?」

    可是她無論怎麼跟他發火,所有力氣卻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毫無回應。他那麼客氣,好像兩個人只是租房子同居,而不是什麼夫妻。

    再看糙坪的時候,蔣正楠已經拿著水管在給小狗沖泡泡了。

    想起自己最近從歐洲掃貨回來的那十幾款性感睡衣。錢會詩撿起了地板上碎裂的墨鏡,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匆匆洗了個澡,換了件豹紋深V的緊身裙,又在手腕、耳後點了點香水,這才下樓。果然在餐廳看到了蔣正楠,正抱著小白,抬頭見了她,也不詫異,淡淡道:「回來了。」

    不咸不淡地,就算打招呼了。錢會詩嫵媚地撩了撩捲髮,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逗小白:「來,到我這裡來。」

    小狗本是耷拉的眼皮,因她揉著它的發毛,所以抬了抬眼皮,然後再度眯了眼。

    蔣正楠倒也不多話,把小白遞給了她。可她才伸出手,小白便來了精神,甩了甩髮毛,沖她「汪汪汪」地叫。蔣正楠見狀,把收縮了回去:「算了,讓他們上菜吧。」他的手在小白的頸間輕輕摸了摸,小白便止住了叫聲。

    這條狗,對它客氣它還真當福氣了。錢會詩轉眼想起大姐說的:「不過是條狗,你計較什麼勁,至於嘛!別讓他覺得你心眼小到連條狗都容不下。」於是盈盈一笑:「吃飯吧。」

    一時間,廚房的人上來,輕手輕腳地擺筷子、碟子,菜一個一個上來。

    大熱天的,廚房上了一個熱辣油膩的香辣蝦。顯然是蔣正楠專門吩咐做的,他向來喜歡吃蝦。錢會詩夾了幾隻香辣蝦,剝好了夾給他。蔣正楠略有怔忡,片刻才說了一句謝謝。

    錢會詩朝他笑笑:「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謝的。」將正楠又怔了怔,沒有說話。

    深夜時分,錢會詩泡了澡,把自己全身塗得香香的,換上了黑色性感的蕾絲睡衣,又在外面穿了件真絲睡袍。

    推開蔣正楠的房間,臥室里沒有人,浴室里到有聲響,看來他在洗澡。錢會詩把從自己房間帶過來的各種蠟燭擺在床頭櫃、沙發幾、吧檯等各個地方,然後又一一點燃。各種色彩的燭光盈滿了房間,光影浮動中帶來各式芳香。

    錢會詩脫下來外套,露出了裡頭布料極少的睡衣。她輕輕地鑽進了被子,姿勢撩人地側臥在床,等待蔣正楠出來。

    被子底下有什麼東西,冰冰涼涼地纏繞了上來,皮膚粗糙。錢會詩一驚,忙撩開被子……她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恐怖的尖叫聲,然後便暈了過去。

    有人拍著她的臉,錢會詩茫然抬眼,半響才意識到面前是蔣正楠。她憶起了昏厥前最後見到的畫面,是被子裡有條黃色蟒蛇。

    錢會詩一把摟住了蔣正楠的脖子,瑟瑟地鑽進他的懷裡:「楠,有蛇……被子裡有蛇……」

    蔣正楠溫柔地拍了拍她:「別怕,是我新養的寵物。」錢會詩全身汗毛都倒了起來:「你養的?」

    蔣正楠道:「不要怕,不過是條黃金蟒而已,它又不會吃了你……來,我握著你的手,帶你去摸摸……」錢會詩手腳都在發軟,聽了他的話,只差在再次尖叫,拼命搖頭:「不,不,我最怕蛇了……楠,你把它扔了吧,快把它扔了。」

    蔣正楠道:「好。既然你不喜歡,我過幾天找個地方養它。」

    那天晚上,她逃命般地逃出了他房間。可誰能想到,蔣正楠說找個地方養那條蟒蛇,卻連帶他自己也跟著搬了出去。

    大姐又找人幫她去查,只說在他住在自己的樓盤華盛世紀裡,可是除了這個,其他方面不要說女的,連個影子也沒有。

    明明外人看來郎才女貌,多麼合適的一對人。至今論壇上還有他們當年的婚禮照片,每每有什麼豪門大婚、世界婚禮,都會有很多人站出來說他們才是最為登對的金童玉女、模範夫妻什麼的。可是誰又會知道真實內幕呢?

    大姐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她和他都成年許久了。平淡是婚姻最大的殺手,大家都心裡有數。

    除非離婚,不然就是忍,還要高貴優雅大方地忍。再說了,蔣正楠又沒別的女人。

    可是一輩子這麼長,她要忍到什麼時候呢?她在蔣正楠眼裡比小白還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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