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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4:27 作者: 梅子黃時雨
    許連臻鼓足勇氣上前,默默地替他解襯衫扣子,蔣正楠的身體一震,頭低了下來……也不知道是手指冰冷僵硬還是其他,許連臻笨手笨腳的,半天才解了一顆。中途還碰觸到了他溫熱的肌膚。

    蔣正楠忽地後退了一步,像是被某尖銳物品刺到一般,厲聲道:「出去。」

    許連臻似被重擊,窘迫難堪地僵立在原地。她側過臉,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出去。我讓管家來幫你。」

    司機常師傅一直覺得自己的這份工作不錯,雖然清閒但工資高,福利也好。所以,他向來盡心盡力。

    可最近這段時間,他覺得有時候很難熬。具體表現在老闆和許小姐在車子裡的時候,比如現在。

    今天,老闆蔣正楠很難得地準時下班,與許小姐一起回去。可是,車子裡頭的氣氛著實怪異。其實他發現只要許小姐一出現,老闆就會緊繃著一張臭臉。

    幾分鐘以前,老闆讓他開了音樂,可現在又吩咐他換台。他換了一圈,老闆沒一個滿意的,他只好從頭到尾再換了一圈,老闆才不耐煩地道:「就這個吧。」可這個不就是他最早放的那個台?

    正是難熬的光景,許小姐的電話響了起來。

    許小姐接了起來,聲音清清柔柔,一直很好聽:「喂,你好。」電話那頭不知道是誰,許小姐有些不自然:「嗯……謝謝……」那頭又說了好一會兒,許小姐只淡淡地說了個「好」字,字裡行間頗為敷衍。

    常師傅從後視鏡裡頭瞄了一眼老闆,只見老闆抿著嘴,面無表情地疊腿而坐,整個人散發著冰冷氣息。

    幸虧快要到了,常師傅心裡暗自慶幸。一等安穩地駛進大門,停下車子,常師傅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下車給Boss拉開門,心裡暗道:「解脫了!今天總算解脫了!」

    許連臻無語地下了車,像往常一樣穿過花園準備回房間。走在前頭的蔣正楠忽然停了腳步,轉身瞧著她,冷冷一笑:「葉英章倒是個長情的。」

    許連臻驀地抬頭,他眼裡隱忍著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東西,她張了張口,想解釋葉英章這個電話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問候而已,可最後還是吐不出一個字。蔣正楠涼涼地看著她,半晌也沒見她說話,便轉身揚長而去。

    葉英章通過蔣正璇約許連臻明天出去吃飯,這通電話不過是告訴她地址而已。

    蔣正楠神色一直冰冷,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接到了蔣正璇的電話,大約也是在說明天吃飯的事。蔣正楠抬頭陰沉又犀利地瞧了她一眼,可對電話說話的語氣卻溫煦得很「我明天約人了。你們吃得開心點。」

    地點依舊約在瞭望湖路。許連臻下了的士,環顧四周,對街的咖啡館華燈初上。

    有服務生引著進了六號包房。進門就微愣,蔣正璇口中的大忙人葉英章居然已經到了,見她進來,忙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連臻。」

    許連臻抬頭,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幾可媲美禮儀小姐:「葉先生,好久不見了。」

    葉英章眼中重逢喜悅的光慢慢淡了下去,笑容透著一絲苦澀:「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你好嗎?」

    許連臻扯了扯嘴角:「還可以。」因不見蔣正璇,便問道,「璇璇呢?」

    這般的聊天,恍若兩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葉英章怔了怔,回答道:「她正在過來的路上。」

    聊到這裡,許連臻再找不出什麼話題可以跟葉英章聊的了。一時間,氣氛漸覺尷尬了起來。

    葉英章帶著試探地道:「聽璇璇說,你才回洛海不久?」許連臻勉強微笑,應道:「是的。」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彼此都失去了語言能力。

    葉英章好一會兒才道:「連臻,聽說……聽說你父親保外就醫,我一直到後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你父親……對不起!」有關許牟坤的消息,由於父親葉震跟層層人員打過了招呼,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許連臻實在不想跟葉英章談任何關於父親許牟坤的話題,突兀地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葉英章尷尬地跟著起了身:「連臻……」,許連臻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再說了!」許連臻緩了緩呼吸,嚴肅認真地盯著他道,「葉先生,我只是璇璇的朋友,我到這裡來也只是為了璇璇,不是來跟你敘舊的。希望你明白這一點。否則,我想我沒辦法跟你吃這頓晚餐。」

    許連臻出了包廂,按記憶中的方位去了走廊轉角處的洗手間。她有點後悔答應蔣正璇來吃飯了。

    若說一點兒也不怨恨葉英章,那是騙人的。若不是葉英章,父親許牟坤就不會坐牢。父親不坐牢,或許就不會生那勞什子的絕症了。不生病,就不會離開她了。她更怨恨自己,當年若不是自己,葉英章根本無法接近爸爸。

    是她的錯,所以天意註定了她一個人孤單單地在這個世界上流離。

    可是許連臻也清楚地知道,事實已經如此了,不可能會有任何改變。所以,很多時候,她試著告訴自己,或許一切都是天意,怨不得任何人。

    許連臻再回包廂的時候,蔣正璇已經來了,見她進來,笑容燦爛:「連臻,你總算來了。路上是不是很堵車?」

    葉英章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三人吃得並不多。葉英章大約是估計蔣正璇,一頓飯下來,倒沒有再多說什麼。

    出了包廂在等電梯的時候,有一群人陸續從走廊盡頭的包廂出來,眾星拱月般地簇擁著中間的兩個人。

    有聲音懶懶散散地傳了過來:「蔣,這不是你妹妹嗎?」

    站在許連臻身旁的蔣正璇聽見這個聲音,猛地轉過身:「哥……聶……聶大哥,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電梯的鋼板門光亮如鏡,清晰地倒映出身後的高大人影。聶重之似笑非笑:「怎麼?只准你們在這裡吃飯,就不准我們在這裡消費啊?下次記得讓你葉大哥包下來,你就不會看到我們這些閒雜人等了。」

    葉英章向蔣正楠打了聲招呼:「蔣哥。」他與聶重之並不熟,所以只頷首致意了一下。可不知為何,直覺告訴他,聶重之輕含笑意的視線頗為奇怪,敵意隱隱。

    聶重之的視線掃了掃眾人,最後視線落在了蔣正璇臉上,緩緩一笑:「我跟你哥正要去消遣,要不你們一起?」

    其餘幾人各有心思,都沒有回答。聶重之轉頭輕描淡寫地向蔣正楠提議:「蔣,我記得璇璇很喜歡唱歌。要不今天我們就唱K?」

    蔣正璇猶豫地瞥向了葉英章。葉英章看了一眼靜靜站立著的許連臻,點了點頭道:「好啊。」側頭朝蔣正璇道,「你確實也好久沒去唱K了。」

    蔣正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露出粲然笑容。

    電梯「叮」一聲打開了,許連臻一步跨了進去,蔣正璇等人也跟著進來。

    許連臻站在最角落,蔣正楠最後一個進來。但蔣正璇和聶重之好像有默契般地把她身邊的空位留給了蔣正楠。

    兩個人站得極近,衣服摩挲著衣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暗沉的溫度,許連臻只覺得胸口似被巨石壓著,喘不過氣。

    許連臻的手自然下垂,她敏感地察覺到蔣正楠的手離她只有數厘米的距離。她手上的每個毛孔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隔著空氣傳來的熱度。

    蔣正璇等人各自上了車子,不約而同地把許連臻留給了蔣正楠。

    兩人無言。車子開出了一段路,蔣正楠嘴角輕勾,冷冷哂笑:「怎麼?見了葉英章心情還不好嗎?」許連臻猛地轉身望著他,只見他烏黑的眸子在暗夜裡隱隱閃光。

    蔣正楠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你一直恨我壞了你和葉英章的好事。是不是?」

    許連臻被他的強詞奪理弄得無言以對,隔了許久才蹙眉道:「你胡說什麼?!」

    蔣正楠一陣冷笑:「若不是當初我關著你不放,說不定你早跟葉英章結婚了。所以你恨我也是應該的。可惜了,葉英章跟我妹妹結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說這如何是好呢?」

    這人越說越離譜!許連臻惱道:「你到底想說什麼?」蔣正楠緩緩一笑,聲音卻寒冽得可怕:「沒什麼,只是替你可惜而已。」

    許連臻只覺得頭痛欲裂,也不想跟他多作爭辯。

    許連臻卻不知道她這般沉默,反而讓蔣正楠心底的那股怒火越燃越旺。他方向一打,調了頭,往家裡方向駛去。

    一停下車,便拽著她的手,毫不憐惜地把許連臻拽出了車子,拖著她往屋子裡走。

    許連臻掙扎,又不好高聲將別墅里的管家等人引來,叫人看笑話。只好低聲喝道:「蔣正楠,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放手。」

    蔣正楠的手基本已經好了,很多都結痴了,只是扎得比較深的地方還貼了OK繃。許連臻掙扎間觸碰到,忽地憶起,這隻手就是他受傷的手。她這麼一怔,心裡便軟下了幾分。

    蔣正楠正怒火衝天,此刻心裡郁躁至極,真恨不得弄死她。就這樣一路拖到了她房間,蔣正楠一踹開房門,便把她甩到床前的貴妃榻上。

    蔣正楠修長的身子迫向她,烏黑的眸子裡燃了兩團小小的火焰。許連臻心頭湧起莫名害怕,道:「我真沒有……」話音未落,蔣正楠的唇已經壓了下去,也不顧許連臻的掙扎,狠狠地吻了起來,強迫與她的唇舌嬉笑糾纏……直到察覺許連臻在自己身下幾近窒息,蔣正楠才放開了她。

    蔣正楠抓著許連臻的下巴,挑著眉,緊盯著她:「葉英章也是這樣子吻你的?」

    許連臻只覺得燥熱的身子驟然墜入了冰窖之中,渾身冰涼。她喘息著,倔強地別過頭,無論蔣正楠怎麼用力,就是再不願看他一眼。

    蔣正楠本就怒氣勃發,此刻被她這麼一激,便如火上澆油一般,手探入了她的裙內,不規矩地四處遊走:「葉英章也是這麼碰你的?」

    許連臻臉色發白,極力躲開他的碰觸,可身體被他牢牢固定著,哪裡能動分毫:「蔣正楠……你……你放開我……」他明知道她與葉英章之間什麼都沒有。

    蔣正楠既不放也不躲,任她在他控制範圍內掙扎,冷冷地笑:「你身上我哪處沒碰過,現在裝純情也未免太晚了!」低頭又欺了下去,又狠又重地吻了起來。一手在背後摸住了裙子的拉鏈,用力往下一拉:「還是見到了葉英章,就難以忍受別人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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