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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4:27 作者: 梅子黃時雨
    惠姨只是父親的一個情婦而已,在許家多年,對她亦不錯,亦母亦姐的,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夫妻都不過如此,何況是沒有半點法律約束的惠姨呢!

    許連臻蹭著柔軟的枕頭,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又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就是懶懶地不肯起來。

    有個聲音柔緩地在房間裡低沉地響了起來,似風吹過湖面,盪起無數的漣漪:「是該起來了,都睡了一天了。」

    她驀然轉頭,他居然還在窗前的沙發前。穿了件休閒款式的白襯衫,閒閒地將袖子挽起,因逆著陽光,整個人好似被包裹在無數的金黃光束里,懶洋洋的性感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他起身走近,她忽地發現他手臂上那個讓人無法忽略的齒印。她抬頭,迎上了子夜一般的雙眸,宛如一池不見底的深潭。

    偌大的餐廳里,長長的餐桌上只有他們四人。才一入座,蔣正璇已經瞧見她哥手腕上頭的深深的牙印,她賊兮兮地笑:「大哥,你是不是欺負人了?」

    只聽「叮」一聲極清晰的聲響傳來,身邊的那個人將餐刀劃在了骨瓷盤上。蔣正楠只微微抬頭斜睨了許連臻一眼,姿態優雅地繼續享用他的牛排。

    那彎月形的齒印,血痕嫣紅,一看就知道是剛被咬了不久。葉英章怔了怔,垂下了眼。

    蔣正楠含笑著將頭轉了過來,手輕動,撩起了她垂在頸邊的長髮,聲音極柔:「還疼嗎?」她雪白如玉的脖子上赫然有著深淺不一的痕跡,好似紫紅的烙印般,霸道地烙在白皙的肌膚上,叫人難以移開目光。

    這是他刻意留下的,證明她是他的所有物。蔣正楠滿意至極,不知不覺居然怔了起來。

    他絕對是故意的。許連臻尷尬著紅著臉,伸手捂住了脖子,窘迫至極,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可下一秒,她居然看見蔣正楠的頭一點一點地湊了過來,她身子一顫,有一躍而起的衝動,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做,也不能做,只是眼睜爭地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後他濕軟的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輕輕觸碰一下。

    蔣正璇「哎呀」一聲,赫然道:「大哥,你們不該這樣的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啊?」轉頭望著葉英章,皺著鼻子,笑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走,英章,我們端著盤子出去吃去。」

    她自然是說說而已。抬頭見他哥還摟著許連臻不放,嚷嚷著道:「哥,不准你欺負連臻。」蔣正楠瞧了她身邊的葉英章,眸子輕輕一眯,壞壞地笑道:「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的欺負呢?」

    話語裡的暗示估計現在這個世道連小學生都聽得懂。蔣正璇也不例外,到底年紀小,臉皮薄,瞬間都紅了起來,用手推了一下葉英章疲:「英章,去,跟哥換個位置,否則這晚飯我是吃不下去了!」

    葉英章緩緩放下手裡的刀叉,站了起來。蔣正楠斜了眼看了看葉英章,嘴角似笑非笑,手裡卻還摟著許連臻不放。兩人像是對峙一般,最後還是蔣正璇站了起來,推著葉英章:「走,換位置去,否則這一頓我真的是吃不下了。」

    把葉英章推到了蔣正楠身邊,然後拖起蔣正楠的一隻手:「哥,你就行行好,放過我,跟我一起坐吧。」

    蔣正楠溫柔地看了許連臻一眼,這才站了起來,走到桌子一側,對著許連臻坐了下來。

    葉英章一頓飯幾乎動也沒有怎麼動。連臻就坐在他邊上,觸手可及之處。只要他的手肘微微一伸,似乎就可以碰到她了。

    蔣正楠在對面,不時地抬頭與她柔聲說話,甚至還動手將她的盤子移了過去,替她將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蔣正璇大約是有些吃醋了,嘟著嘴道:「大哥,我是你妹妹耶!」蔣正楠頭也未抬地道:「你要切牛排找你老公去,我只是你哥。」

    蔣正璇不再言語。此種情況,葉英章就算再笨再傻,也只得把蔣正璇的瓷盤取了過來,慢慢地動手切著。

    許連臻抬頭,只見蔣正璇甜笑著凝視著葉英章,歡喜無限的樣子,似乎世間除了葉英章再無旁人了。眸光一轉,接到了蔣正楠灼灼的目光,她淡淡的垂下了眼帘,用叉子取過一塊牛排,緩而慢地吃起來。牛排切得小小的,很容易入口。許久,她又叉了一塊。

    忽聽蔣正璇聲音響起,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地詫異萬分:「大哥,你怎麼現在吃這種全熟牛排了?」

    蔣正璇自然疑惑驚訝,要知道,她這個大哥對吃那是一個考究,對口感那是絕對的講究,也不理大哥掃過來的那一記清冷目光,徑直笑嘻嘻地對連臻道:「連臻,以前哦,某人說過的,吃那種全熟牛排還不如去啃骨頭呢!」

    可他現在瓷盤裡的牛排,居然是全熟的,已經帶了些許的焦,完全不似他以往的鮮嫩多汁。

    許連臻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插pter10 炫目的幻想

    那樣的笑,許連臻在那一瞬間似有了喝醉的感覺,暈眩昏沉……蔣正璇在蔣正楠那裡待了一個星期便回家了。偌大的屋子又只剩下了許連臻,平日裡頭冷清慣了也就那樣。可是蔣正璇住過一個星期之後,許連臻就覺得這種冷清有些難耐了。好在,學校的老師也恢復了正常上課,一個星期整整四天的教學。

    這天蔣正楠回來極早,見車庫停了一輛外面的車子,便想到今天是教學日。當時賀君跟他說她想繼續學業的時候,他還以為她只是無聊想玩玩而已。可誰曾想到,她竟然認真無比,連晚上的時間都用來學習。說一點也不詫異,那也是假的。

    知道她在書房上課,便在書房門口待了一會兒後才回房洗了澡。換了一套休閒的衣服下了樓,果然正好是她下課的時候。只聽見一位男子的聲音:「今天到這裡。你自己動手畫一幅設計圖,風格不限,考試那天給我,這個占考試成績的百分之四十。」

    只聽許連臻「嗯」了一聲,道:「萬老師,考試見。」那老師含笑道:「考試見。」說罷又補了一句,「你若是有什麼不清楚的,就打我電話。」

    許連臻打開書房門,想送萬老師出門,才一抬頭,便看見走廊里那個高大的身影。

    蔣正楠打量了那萬老師幾眼,年紀不大,戴了一副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便淡笑著伸出手:「萬老師你好,我是蔣正楠。」

    那萬老師萬方圓自然久聞蔣正楠的名字,大約從未想過是這般英俊的一個男子,不禁一愣。微愣後趕忙伸出手握住:「蔣先生,你好。」

    蔣正楠一笑:「真是太麻煩你了,大老遠的趕過來給她上課。」就算是微笑著,也是冷冷淡淡,隔著距離的那種客氣矜持。萬方圓忙道:「哪裡,哪裡,是我應該做的。」

    也不知怎麼的,萬方圓總覺得眼前的這位蔣先生看他的目光隱隱有種敵意。他不禁想起學校里幾個同仁之間流傳的話語,他教許連臻很久了,見她清清純純的,對人極有禮貌,一副家教很好的淑女模樣,一直覺得是同事們會錯意了。

    如今見蔣正楠瞧著她的眼光,分明是很不一樣的,從自己這裡輕輕掃過,最後灼灼地落在自己身邊的許連臻身上。萬方圓忙道:「蔣先生你忙,那我先回去了。」

    許連臻看著萬方圓離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蔣正楠,轉身回書房整理書本。蔣正楠手閒閒地插在口袋裡,懶懶地問道:「什麼時候考試?」

    許連臻也不明白蔣正楠問她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回答道:「還有半個月,接下來都是複習時間。」蔣正楠「哦」了一聲,再無下文。雙手環抱在胸前,倚靠在書房的門上看她。

    半晌,才又道:「我們晚上出去吃飯。」這句話既不是詢問的語氣也不是命令的語氣,很家常的語氣,所以讓人怎麼聽就怎麼怪。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聲音傳入耳中又低又緩,耳朵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輕癢。許連臻的手一頓,才輕輕「嗯」了一聲。

    蔣正楠自己開的車,在洛海的老城區的某條小路邊停了車。下了車後,又帶她七拐八拐去了一家私房菜館。外頭是老舊的20世紀80年代的房子,推門而進的時候,裡頭卻是很舒服的簡歐式裝修風格。

    坐下後有人進來,微笑著問了句:「你朋友有什麼忌口的嗎?」蔣正楠將目光落在了許連臻身上,許連臻搖了搖頭。那人打響了手指,說了句「BINGO.這個不錯。」蔣正楠聞言後將視線轉向了許連臻,見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便只笑了笑,開始泡自己手裡的功夫茶。

    那人出去後,蔣正楠好像解釋一般地說道:「來這裡不用點菜。上什麼隨老闆高興。但是這裡的菜,每個都好吃得可以讓你將筷子吞下去。」

    果然,真的不用點菜,不過片刻,一個一個的菜便熱氣騰騰地上來了。蝦子是最普通的白灼,配了精緻玲瓏的幾個小罐子,分別是薑末、醋、醬油等物,無一不是小小巧巧的一份。

    蔣正楠取過她的小碟子,親自動手替她加了醋和薑末。蔣正楠夾了幾個給她:「這些個蝦是正宗野生的,外頭很難吃到。」

    入口之後,果然是鮮甜有Q勁。許連臻其實是喜歡吃蝦子的,但總是嫌吃蝦子剝殼麻煩。吃了兩個後,便放了筷子。

    蔣正楠問道:「怎麼不吃了?」許連臻嘴角一挽:「蝦子是好,可是剝起殼來麻煩。」蔣正楠一聽,有些忍俊不禁,輕聲說了一句:「喜歡吃的東西很少有人嫌麻煩的,也就你不識貨。」

    說話間,侍應生又端了一道熱氣騰騰的的魚,正是許連臻喜歡的做法。蔣正楠伸出筷子,很自然地夾了一筷,放到了連臻的碗裡。

    竟是一小塊魚臉肉。許連臻愣愣地瞧著那塊小小的魚肉,忽覺心臟微微戰慄。沒有人知道,他更不會知道,父親從小便是將魚臉肉夾給她吃的。

    父親許牟坤在她小的時候曾經對她說過:「乖囡囡,魚身上最好的便是魚臉肉。因為你是爸爸最寶貝的寶貝,所以爸爸把魚臉肉夾給你。來……乖乖地吃飯哦。」

    大約是憶起了父親,許連臻只覺得眼眶酸澀。

    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會有第二個人將魚臉肉夾給她,而更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蔣正楠。

    她緩緩抬眼,蔣正楠正側頭凝望著她,嘴角笑意隱約:「怎麼了,你不喜歡吃魚嗎?整條魚身上也就這個部位的肉是最鮮最嫩的。」

    許連臻望著他嘴角的那一抹淺淺笑意,忽覺得心跳微微加快,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便低頭將魚肉送進了嘴裡,只覺得魚肉可口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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