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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4:27 作者: 梅子黃時雨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不時地回想過去

    蔡琴低醇的聲音波瀾不驚地低回歌唱,如細雨般一絲一絲地滲透入耳。連臻的眸光落在整片的玻璃牆上,那一對精緻的人兒就這樣倒印在上頭,蔣正璇不時抬頭,輕聲細語地與葉英章交換意見,從她的角度望去,當真說不出的登對。好似生來就應該如此的。旁的人再多,亦不過只是點綴而已。

    許連臻仰頭,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頭重重的,心沉沉的,不知道是歌聲還是酒意的緣故,她的鼻子和眼睛不由自己地泛起一股酸意。

    她摸著頭起身,擱在一邊的杯子被她一帶,跌落在了地板。一聲清脆的聲響,如落花般飄零,四散開來,一地亮晶晶的碎片。

    許連臻昏昏地蹲下去,手才碰到。葉英章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了過來:「不要揀,當心手!」她抬頭,墜入了一雙烏漆漆的眸子裡頭,卻是蔣正楠,那般的烏黑,似黑夜精華凝練而成。

    葉英章的臉也是如此,這般的近,卻又那般的遠。他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轉頭,是葉英章,臉上似有著掩飾不了的焦急。蔣正璇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指尖。

    她緩緩地低頭,有刺目的紅,慢慢地從她瑩白的幾根指尖滲透出來……是血!

    她的腸胃自動生出了反應,捂著嘴,跌跌撞撞著跑進洗手間……她望著水龍頭裡潺潺而下的水,任溫熱的水勢沖刷著手指……酒勁開始上來了,頭越來越熱,越來越昏沉了,四周開始旋轉,世界都是模糊的一片。

    似乎很久以後,有人進來,扶住了她。她靠在那人身上,迷糊地說了句話。那人似將她推開,然後又出去了。

    再後來,她被人扔進了浴缸裡頭。水溫舒適,她在裡頭浮浮沉沉……她舒服到低低地嘆了口氣。

    那個秋日,氣溫也是如此,溫柔舒服的剛剛好。市博物館裡頭展出了一批清朝後宮妃子首飾。她與他約定了時間去觀看,說好了:「明天八點半,不見不散。」她那天早上,興匆匆地到了博物館門口。手錶顯示8點20分,她背著一個斜斜的大挎包,站在門口……不時墊著腳,伸長脖子遠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8點30分。他沒有來……8點40分,他還是沒有來……9點,還是沒有。太陽一點點的移動,她等得都不耐煩了。打了他N個電話,總是不通……她又惶恐害怕了起來,怕他出意外……擔心的連心都提了起來……可是誰會知道,在同一天的下午她被人戴上了手銬,行屍走肉一般地被他們推攘著上了警車……在車裡的時候,她呆呆滯滯地望著窗外--或許從那時起,她知道了,她終於是知道,他不回來了。再也不會來了。曾經說好的不見不散呢?都是假的。她這輩子怎麼也等不到他了!

    她恨他,葉英章。葉英章。葉英章。

    似有隻手抓住了她細嫩的脖子,聲音像冰凍過一般,冷冷地傳入她虛空的腦中:「你說什麼?」她的淚緩緩滑過眼角,落了下來:「葉英章……」我恨你三個字還未說出口,她的唇就被堵住了。

    有人重重地吻著她的唇,吻得她都痛起來,強迫她張嘴,肆虐的舌勾弄挑撥著她的……朦朦朧朧間,似有人說了一句:「你下次再在我床上叫這幾個字試試……」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做夢。她被他壓在身下,又重又痛---她推著他,捶著他,咬著他,讓他走開。他只是吻著她,咬著她……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不停地重複,好似永遠沒完沒了了。

    她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沒有。腦中茫然一片,虛虛空空的。昨晚居然沒有做那個惡夢,但好像做了其他的……以至於現在頭漲欲裂,身體酸痛……許連臻猛地睜開了眼,捂著被子坐了起來。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擺設,陌生的床……她的手,緊緊地抓著被子,昨晚旖旎的夢境一點一點地回籠,慢慢真實了起來。她反應了過來,這應該是蔣正楠別墅的某一間客房。

    她愣了許久,攤開手心,右手的三根手指上都貼了OK繃。

    下了樓,他不在,倒是賀君在。古古怪怪的瞧了她一眼,但瞬間已經斂下了,依舊如同平時般的冷淡客氣:「許小姐,蔣先生吩咐我送你回去。」

    許連臻點了點頭,木木然然坐上了車子,木木然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幸好,還有小白。她抱著它,捲縮在窗簾背後:「小白……小白……」。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事情會成這樣!。

    她到底把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泥潭之中啊。

    插pter06 蒼白的假裝

    窗外流光溢彩的夕陽在海天一線處一點點地隱了下去,最後像是黑的發藍的幕布緩緩拉起,將一切都籠罩在其中……蔣正楠又是長串的出差。因為在最南邊的七島市投資的項目正是最緊要的關頭。等他回來,已經又是一個半月後了。

    中間倒是接到了妹子蔣正璇地幾個電話,說想要許小姐的電話。他不動聲色的問過她,要來幹嗎。蔣正璇心無城府,只是笑嘻嘻地說:「大哥,我還蠻喜歡連臻的。我好無聊哦,想約她出來逛街吃飯!」

    蔣正楠淡淡地道:「她現在不在洛海市,跟我一起在出差。你要約她逛街,等我們回來。」

    蔣正璇聽了,一愣之後,興致大增地問道:「大哥,不會吧!你居然連出差也帶著。這麼看來,這位許連臻小姐是不是很有機會成為我大嫂啊?」

    蔣正楠在電話那頭只笑不語。蔣正璇似乎很認真,跟他說:「哥,不知為什麼,雖然我才見許小姐幾次面,但我覺得她跟你以前身邊的女的都不一樣?」

    他把玩著鋼筆,含笑著隨意問了一句:「怎麼個不一樣法?」 蔣正璇道:「就是她的眼睛,很清澈乾淨,沒有一點物質在裡頭。而且啊,我覺得她好像對身邊的一起都很無所謂,當然,除了大哥你之外。那天,我看你牽她的手,她耳朵都紅了。」

    蔣正璇那天興致頗高,絮絮叨叨地講解她的「蔣正璇理論」:「這年頭,牽個手臉紅的女的,那真的是稀有動物了。再說了,你也是時候給我找一個大嫂了。愛情萬歲,千萬不要聽爸媽的,找什麼門當戶對的。要找一定要找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對不對?」

    找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蔣正楠心中微動,不由一怔。蔣正璇還在電話那頭:「哥,我支持你哦,你好好把握!」

    蔣正楠倒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妹子居然有八婆的潛質,啞然失笑:「是嗎?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的。你呢?最近跟你的葉英章怎麼樣?」

    蔣正璇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了起來:「嘿嘿,我才不跟你說這個呢---我掛了哦!」然後就掛了他的電話。蔣正楠不可置否地拿著手機,瞧了片刻,然後擱在了一邊。

    腦中不期然地掠過許連臻容貌。清麗有餘,嬌媚不足。只是那雙眼睛,倒是真如璇璇所說的,黑白分明,如水般清透純淨,無一絲雜質,眸光流轉間,盈盈動人。

    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下一秒,蔣正楠便打開了翻文件。

    一直到賀君的電話進來。蔣正楠才從文件里抬頭:「什麼事?」賀君道:「葉英章已經查到海邊別墅了。但是被保安攔了下來……許小姐---應該還不知情!」

    蔣正楠聲音冷了幾分:「我這兩天就回來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賀君:「是。」

    想不要葉英章居然這麼鍥而不捨。倒是小看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了。看來是動真情了。這個世界大概就有動真情的男人才會這般沒腦子的瘋狂。

    蔣正楠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葉英章怎麼跟他斗。

    蔣正楠的酒量到底如何,賀君也是不知的。一般聚會場合,蔣正楠只要一句淡淡話語:「不好意思,量淺,海涵。」別人便懂得意思了。就算連趕幾個場子,賀君也不過見他微熏而已。

    但這晚倒確實喝的差不多了。打他電話的時候,聽得出來,舌頭也快打結了。他進那私人俱樂部的時候,果然見到他老闆輕蹙著眉頭,鬆了領結,闔眼斜靠在沙發上。

    他的其中一個發小,楚隨風手裡擁著個美女懶懶地直笑:「蔣正楠,你這小子,怎麼越活越回去了。今天這裡這麼多美女,燕瘦環肥,居然沒一個能入蔣大少的眼的。聶重之,你看你安排的什麼聚會?我看你現在去面壁思過,好好反省吧。」

    聶重之輕晃著手裡的杯子,嘴角扯了一抹笑意,玩味十足:「這確實是兄弟的不是,一定要好好自我檢討。但怕的是,有人人在心不在?」

    楚隨風挑了眉毛,不動聲色的望著蔣正楠。蔣正楠只是輕描淡寫的道:「兄弟們體諒,一早的飛機回的洛海。今天算是我的不是,我把手裡的這滿杯喝了,下次由兄弟我做東,給大家賠罪。」

    說罷,一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後舉著乾乾淨淨的杯子向眾人掃了一圈:「兄弟們繼續!」。

    進了車子也沒什麼異樣,解開了領帶,斜斜地靠在皮椅上休息。賀君在前面專心致志的開車。

    很突然地,蔣正楠的聲音傳了過來:「右轉吧,去海邊。」賀君有一瞬間的小愕然,但很快隱了下去,應聲:「是。」

    連臻是淺夢中被打小白的叫聲喚醒的。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臥室裡頭多出了一個蔣正楠。她驚嚇著擁了被子坐了起來,聲音發顫:「你……你怎麼在這裡?」。

    蔣正楠脫了外套,隨手扔在了沙發上。那隻小狗不識相地沖他「汪汪汪」的叫。蔣正楠臉色一沉,伸手拎起了小狗,往門外一擲,「啪」的一聲合上了門。

    許連臻忙從薄被裡頭起來,想要下床去找小白。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背心,下面是同材質的寬鬆短褲。可那黑色的小背心露出精緻鎖骨和肩部,一片的凝白,柔嫩的似能掐出水來。平平無奇的一套家居睡衣,穿在她身上,居然有說不出誘惑力。

    蔣正楠的眸光一深,從後頭一把抱住了她……-許連臻大駭,掙扎著道:「放手……不要……你住手……蔣先生……你住手……我……我有話跟你說?」

    他的唇落在她耳畔,熱熱地呼吸,酒氣熏人。許連臻只覺得全身克制不住地發抖,連發出的聲音亦是顫抖不已的。她咬著牙,憑一口氣戰戰兢兢道:「蔣先生……我跟你的協議裡頭,並沒有要陪你上床這一條。而且……而且我想你以你的條件,肯定不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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