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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20:04 作者: 一夢生曉
    於是先前「奉子成婚」的傳言再次捲土重來,更有所謂的「知情人」言之鑿鑿地對外爆料道,說這沈家太太之所以最近都沒怎麼出現,就是因為前三個月胎還不穩,才需要閉門在家好好休養。

    兩人都不在意什麼外在的虛名,這些閒言閒語自然對這沈氏夫婦無甚影響。如今沈一白唯一擔心的,就只有蔓寧的身體和精神狀況。

    不過這沈先生近乎死皮賴臉的夜夜相伴倒也不是全然無用。夜深人靜之時將蔓寧暗暗擁在懷中,明顯能感到懷中之人睡得越來越踏實,也沒再出現過雷雨那夜的駭人情況。

    而兩人相處之時,見蔓寧的態度也平和了許多,沈一白便越發皮厚地發揮起自己口燦蓮花般的遊說絕技,一直纏著蔓寧長吁短嘆個不停。說她都沒以這沈太太的身份和他一起出過門,越說越是滿臉的委屈可憐。

    被如此「無賴」的沈一白擾得沒有片刻的清淨可言,蔓寧只能極其無奈地妥協了下來,偶爾便也會陪他一起參加些重要的酒局應酬。

    每每遇到這樣的場合,都是這沈一白當眾花式秀恩愛的最佳時機,朝著旁人介紹家眷之時,從來都是十指相扣、一刻都不捨得放手,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蔓寧的身上一般,滿眼儘是對自家夫人滿滿的愛慕之意。

    幾場酒局下來,除了蔓寧的肚子被所有人全程暗暗窺視議論了一番之外,眾人更是再次刷新了對這沈家大少寵妻狂魔的認知。

    這不分時間、地點的各般疼愛寵溺簡直讓人不忍直視,徹底顛覆了這沈家大少先前各種風流浪蕩的不羈名號。

    也不知真是因為這白家小姐魅力無窮,把這浪子收拾的如此服帖;還是為了旁的什麼目的,兩人故意對外做戲而已。

    不過只需這麼一點兒八卦猜忌,就已經足夠一幫看客嚼磨上許久,一個樂得顯擺、一個尋得話題,倒也算是主賓皆歡,各得其所。

    除了時不時帶蔓寧出去,還有例行的晨間漫步之外,沈一白還一直攛掇嘮叨個不停,總算是讓蔓寧漸漸恢復了些社交,偶爾也會自己出去逛逛。

    沈一白如此死纏爛打,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讓蔓寧多出去走走、換換心情。畢竟心病只有心藥治,只有蔓寧她自己願意邁出這第一步,才有可能將過去完全都放下。

    總而言之,這日子看似是越過越平順和睦了起來,沈一白也不禁開始暗暗有了些期盼。或許自己守得明月見日出的那一天,怕不是想像中的那般遙遙無期了。

    心情愉悅之時,日子就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天氣漸漸轉涼,一晃眼就到了白雪初降的冬至時候。

    此時已近年關,尋常人家已經開始慢慢準備起過年要用的物件。在滬上做工的外鄉洋盤們也基本都結束了前年的工程,便都陸陸續續離開上海,相繼踏上了返鄉之途。

    同往年不太相同的是,大街上到處巡邏的憲兵們比平常時候似乎多了不少,報紙裡頭也都是些對國內局勢的擔憂報導,說是東北三省已經爆發了好幾次規模不小的武裝起義。

    不過在這些滬上土著們看來,畢竟還有這麼多得罪不起的洋人呆在這裡,革命黨和這政府軍就是鬧得再亂再凶,也是萬萬不會打到這上海灘來的。

    如此一來便還是該吃飯就吃飯,該跳舞就跳舞,外頭的暴動戰亂對這黃浦江兩畔的百姓們,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南京路上的百貨商店裡,早就是一片張燈結彩的繁華景象。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想要避開高峰,提前購買年貨的阿婆阿公們。

    他們關心的只有哪家鋪子裡的東西要更便宜一點,還有趕不趕得及買得到沈大成家最新出爐的糕點熟食,好帶回家給嘴饞的小囡打打牙祭。

    所謂的國家大事、動亂紛爭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報紙上豆腐塊般的幾行鉛字而已,根本就比不上自個兜里的幾個鋼鏰來的真切實在。

    人頭攢動間,整個黃浦江畔都洋溢著淡淡的喜慶氣息。辛苦了一年,一般人都開始緩下了節奏準備佳節的到來,卻也是沈一白這般大商戶們一年當中最為緊張忙碌的時刻。

    過年前的這一兩個月,向來都是敲定來年訂單最為關鍵的時候。這生意向來都是酒桌上談出來的交情,沈一白就算是再有心想要多陪陪蔓寧,但此時此刻也實在是分身乏術。

    到底是快要收官的緊要關頭,沈一白接連好些天都在外頭一直應酬陪客到深夜,等他踏月歸來之時,蔓寧早就已經沉沉入睡。

    待到第二天大早,枕邊人還沒睡醒沈一白就又得趕著出門辦事,這樣一再錯開了蔓寧的作息時間,竟是好些日子都沒能跟她好好說上一句話。

    憋著口怨氣,沈一白緊趕慢趕拼命加快了進度,總算在臘月之前,將主要幾家供應商的單子都簽了下來。

    待到安排好年前的最後一場飯局,沈一白卻是對誰都沒提起過。

    早早結束了酒席之後,這沈先生就迫不及待地飛速趕回家來,滿腦子想的只有怎麼和自己的沈太太好好膩歪一下,才能緩解他這麼些天的相思之苦。

    見沈一白這麼早就回來,家裡的傭人也是很不習慣。稍稍反應了一瞬才想起來回復他,說太太這會兒正在書房裡面看書。

    剛準備轉身上樓去通傳一聲,可沈一白立馬就揮手制止住了。只是把身上還帶著點外頭寒氣的外套遞了過來,便就徑直朝書房那頭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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