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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3:16 作者: 襄語
    迪麗雅不怕生,看見張斐然和季時珹倒是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簡單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然後施施然地坐在沙發上喝著夏嵩月給的果汁。

    季時珹沒什麼話跟她說,就安安靜靜坐在一側,不過張斐然心思可就活絡了,趁著夏嵩月還沒下樓,他就溜達到迪麗雅身邊,笑得一臉和煦地問她,「你好呀,小妹妹,請問你跟夏嵩月是什麼關係啊?」

    迪麗雅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加上之前夏嵩月也沒有跟她說過他和季時珹的事情,而且她也和爸爸說好了就要嫁給夏嵩月,爸爸雖然沒有贊同但是也沒有反對,反正在她眼裡不反對就是贊同了,當下便就直截了當地告訴張斐然,「我是song的未婚妻。」

    未什麼婚什麼妻什麼?

    張斐然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實在沒有勇氣去看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的季時珹,就在他以為季時珹要發飆的時候,卻看見他一言不發地推著輪椅進了電梯,背影看上去孤獨而可憐,莫名讓人覺得很心疼。

    夏嵩月正在二樓套被子,因為之前也沒有打算在這裡住,所以劉阿姨只是收拾了一間客房,他讓給迪麗雅住了,所以現在得重新收拾一間出來,只不過這對於天生就不擅長幹家務活的夏小爺來說真是太難了,尤其是套被子,這被芯是被芯,被單是被單,一組合起來就全亂套了,他試了好幾種方法都沒有弄進去,要麼就是進去了皺巴巴的,看著就很醜,他兩隻手捏著被角,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冷漠漂亮的面容似乎也因為苦惱多了幾分人氣兒,看上去鮮活了很多。

    季時珹在門口站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推著輪椅進去從後面拉了拉他瘦削白皙的手腕。

    冷不丁有個人在後面伸了只手過來,夏嵩月嚇了一跳,本能反應地甩開了退往一側,然後就看到險些被他弄得從輪椅上摔下來的季時珹,他抿了抿唇,看著季時珹扶著輪椅的扶手穩住身子,清澈淺色的眼眸眸光微微涼了下去,他道:「不要隨便碰我。」

    這話多少有些傷人,聞言,季時珹修長冰涼的長指微微一僵,卻還是溫順地抬起頭朝他說道:「我知道了。」

    這樣的反應很不季時珹,夏嵩月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背著手往一旁退了兩步,拉開了一些距離問他,「有事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季時珹看著他,目光專注而認真,「看見你不會弄被單,我想幫忙。」

    他說話的時候會抬起頭用一雙墨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夏嵩月,所以夏嵩月很容易就從他的口型里分辨出來他說了什麼,微微搖了搖頭,他冷淡地拒絕道:「不用了,等晚上劉阿姨過來再弄吧。」

    說罷,他也沒有去看季時珹的表情,轉身就離開了客房,季時珹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去弄好那一床被夏嵩月丟下的被芯和被單。

    晚上劉阿姨過來做飯的時候,夏嵩月請她幫忙把客房的被單弄一下,劉阿姨上去看了之後下來告訴他已經弄好了,夏嵩月淡淡掃了一眼坐得離他最遠的季時珹,並沒有說什麼。張斐然見狀提出他也要搬進來一起住,本來夏嵩月就是找他來扶季時珹去洗澡的,所以並沒有反對,劉阿姨就上去幫忙又收拾了一間客房。

    吃過晚飯以後,夏嵩月要上樓去接梵斯高打來的視頻電話,迪麗雅年紀小坐不住,很快就跑出去玩了,季時珹去廚房切水果盤,流理台不是很高,他坐在輪椅上高度不算勉強,所以沒什麼難度,他拿了幾個夏嵩月愛吃的水果,橙子剝好皮一顆顆挑出籽再切成一小塊,草莓去頭,葡萄去皮去籽,就在他連火龍果的籽也想去掉的時候,站在廚房門口啃著帶皮蘋果的張斐然就忍不住了,「喂,我說你差不多行了,到底是你照顧他還是他照顧你?至於這樣麼,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季時珹繼續低頭挖著火龍果的籽,認真地道:「他不喜歡吃芝麻,覺得火龍果的籽很像芝麻,所以每次吃都要吐掉,但是又懶,所以最後就乾脆不吃了。」

    張斐然聽得牙都酸了,狠狠啃了一大口蘋果後嘴巴卻漸漸泛起苦味,他一低頭,就看到手裡的蘋果有一塊壞掉了,於是他把蘋果遞過去,朝季時珹說道:「勞駕,幫我挖一下這塊壞掉的,謝謝。」

    季時珹側對著他沒有抬頭,薄唇微微一動,拒絕了,「你將就著吃吧,壞了的咬掉吐了就是了。」

    張斐然一聽眼珠子都要氣出火來了,「操,你還能再雙標一點嗎?」

    老子啃個帶皮爛蘋果,你個心肝寶貝兒小白眼狼兒連火龍果籽你都要一顆一顆去掉,這不是偏心,簡直是沒有人性!

    季時珹弄好了水果,不顧還在原地氣得跳腳的張斐然,推著輪椅就坐電梯上了二樓。

    夏嵩月還在打視頻電話,筆記本擺在窗邊的書桌上,他坐在桌前電腦椅上,背影清雋挺拔,因為他不需要戴耳機,所以聲音是外放的。

    季時珹拿著裝著水果的玻璃碗在門口靜靜地等著,聽著夏嵩月用極其標準的倫敦腔英語跟梵斯高和莫拓科說著話,聽他們聊一些與美術有關的事情,時不時蹦出一些專業名字和術語,而夏嵩月似乎也展現出了除了冷淡之外的情緒,專注,沉迷,面對梵斯高的調侃,他有時候會無力招架地轉移話題,季時珹聽得很認真,尤其是夏嵩月說的每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個單詞,他都不想錯過,仿佛想要從這些零星的對話里,觸碰到夏嵩月離開的那八年裡他不曾參與過的他的人生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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