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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3:16 作者: 襄語
    夏嵩月被她這一連三疊聲的「走吧」堵得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他放棄一般任由她挽著自己的臂彎,微微垂了垂長長的睫毛,認命道:「那走吧。」

    不過臨出門前,他還是讓迪麗雅回去多穿了一件外套,畢竟,他自己也很冷,到時候如果要展現紳士風度,他會特別為難。

    第56章 是禁忌,也是救贖

    迪麗雅本來以為夏嵩月會帶她去T城的景點遊玩或者是去一些特色餐廳吃吃飯什麼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是去墓園。

    台階上的落葉被清理得很乾淨,似乎是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里還有些潮濕,山腳下賣百合花的大嬸還在,夏嵩月幫襯她買了一束百合花,在大嬸陌生而又熱絡的眼神里,帶著迪麗雅踏上了去墓園的台階。

    林星柔的墓碑隔壁多了一座碑,夏嵩月將那束百合花仔仔細細分成兩份,莊重而虔誠地分別放在了兩座墓碑前,然後跪了下去,仔仔細細磕了三個響頭。

    迪麗雅本來還想問夏嵩月這是他的什麼人,但是低頭的瞬間看到夏嵩月順著臉頰跌落在百合花上的淚水,她便有些難過地咬著下唇沉默了。

    夏嵩月祭拜的時間不長,算上給兩座碑清掃的時間,也不過才三十分鐘,迪麗雅跟在他身後沿著另一側的台階離開墓園的時候,難得沒有說話安靜地跟著。

    季時珹是忽然生出了想要來墓園看看夏元慶的念頭的,也許是因為雲飛凡的那一番話,也許是一連幾天都沒法睡好,他心裡很亂,也很迷茫。山腳下賣百合花的大嬸和他很熟了,雖然這個年輕俊美的男人不愛說話,但是每年都會在固定的時候過來,而且每次都會買光她的所有百合花,大嬸對這個孝順的年輕人非常有好感,經常主動和他說話。

    「季先生,今天的百合花很新鮮。」大嬸說道。

    季時珹俯下身子摸了摸那尚沾著露珠的百合花瓣,點了下頭,「全部都賣給我吧,給我包兩束,其他我等一下下來帶走。」

    「好嘞。」大嬸一邊手腳麻利地用絲帶包著花束,一邊抽空跟他閒聊,「今天早上啊有對小情侶也來祭拜了,那個女孩子是個外國人,估計是跟著男朋友一起來見家長的,那個男人長得也很漂亮,比女孩子還要漂亮呢,個子看著也很高,就是臉色很蒼白,好像身體不大好。」

    季時珹絮絮叨叨聽著她說了不少話,其實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他抱著兩束包好的百合花走上台階,明明身形頎長挺拔俊美異常,卻常常讓人感覺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季時珹的茫然和呆滯,在看見夏元慶和林星柔墓碑前擺放著的兩束百合花的時候,突然轉化為了一種肝膽俱裂的狂喜,就像是沉默尖銳的藤蔓忽然從他的心臟里劇烈地貫穿出來,痛苦混雜著喜悅和其他不知名的情緒溢滿了他的整個胸腔,他在這一瞬之間百味陳雜,好像渡過了整個人生,他摸著花瓣上尚未乾透的水珠微微發著顫,然後就抬起長腿從另一側的台階狂奔而下。

    雖然不是沒有來祭拜的夏元慶和林星柔的人,但是他卻覺得那一定是夏嵩月,因為只有夏嵩月才會買百合花,只有夏嵩月喜歡將花束立起來擺放在照片的隔壁,這樣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墓碑上的人可以用手將那束花抱在懷裡一樣。

    墓園有兩條路,花瓣水珠未乾,說明人走得不遠,季時珹從一條路上來,如果夏嵩月是同一條路離開的,那麼他會遇見,或者那個賣花的大嬸也會在攀談的時候告訴他,所以他肯定是從另外一條路離開的。

    季時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他三步並作兩步,硬生生將快走也需要十分鐘的台階用五分鐘就走完了,他從小路看下去,目光觸及站在馬路邊上那一抹清雋修長的身影時,整個人如遭電擊一般瞬間僵在了原地,這場埋得太深太久近乎於絕望的重逢讓他心生怯懦不敢上前,他漆黑幽深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看著,生怕自己一眨眼一醒來發現又是一場虛無的夢,他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得到又失去的痛苦了。

    但是眼前這個夏嵩月跟他在夢裡和幻覺里見過的所有夏嵩月都不一樣,他穿著深色的風衣,淺色的頭髮有些長,微微蓋過了眉梢,顯得他的臉更小了,身量也好像高了不少,圍著圍巾站在馬路邊上的模樣,就像是電影畫報里漂亮的封面,也許是風有些大,他將圍巾往上攏了攏,蓋住了下顎和鼻尖,蒼白的肌膚白皙得透出了一種近乎於透明的感覺,季時珹只覺得自己的眼眶發酸得厲害,難受得只想上前去抱住他。

    只是還沒等他有任何動作,便看見夏嵩月身旁還站了個漂亮的異國捲髮少女,此時正親熱地拉著他的臂彎說話,夏嵩月微微側頭看著她,兩人之間有種旁人插不進去的親密無間,還沒等他把這樣令人窒息的畫面消化完,季時珹又看見一輛車停在了他們面前,然後車開走了,夏嵩月也不見了,空空如也的馬路邊上,連風都不願意久留。

    季時珹幾乎是立刻就從一米多的高台跳了下去,不顧摔得一瘸一拐的左腿,狼狽而瘋狂地追著那輛車跑了很長一段路,最後也沒能追上,他精疲力盡地跪倒在了馬路上,俊美白皙的臉頰貼著冰冷滿是灰塵的瀝青路面,伏在地上無聲地痛哭了很久。

    夏嵩月忽然感覺腦袋一陣嗡嗡作響,連帶著耳膜也被震得生疼,他取下了左耳里的助聽器,臉色蒼白如紙,莫拓科從後視鏡里看見夏嵩月垂下了鴉羽一般濃密長長的睫毛,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得問道:「song,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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