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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1:13 作者: 泡泡雪兒
    至於是什麼麻煩,豹頭不細說,天羽也猜得出來。豹頭在漢城很有根基,可是漢城的黑道生意,還不足以讓他有這麼大的身家。私底下做的交易,不是走私就是販毒,都是不能放在這種場合提的,天羽也不想知道。

    豹頭回來以後,來凰龍也勤了,豹頭原本留在凰龍的人手也增加了,看來是想把凰龍當成一個據點。天羽不過問,這是蕭南和豹頭之間的協議,他知道怎麼拿捏其中的分寸。

    天羽有一次路過一個加油站,停下來加油,覺得地方有點熟。他開了一段,看到一個便利店,踩了一腳剎車。

    24小時便利店,大玻璃裡面,兩三個店員無所事事地在聊天。

    天羽看了兩眼,走了。

    那天以後,他再沒見過阿浩。

    他的銀行帳上隔一段時間,會匯進一筆錢。數目不大,卻固定地不間斷地在匯。天羽每次看到那個帳目上多出來的錢,就掃過兩眼,甩到一邊。

    他知道,龍浩不可能回來求他。龍浩就是要飯,也不會來求他。

    他想起在DESTINY,那個說著「我不幹了」的年輕的背影,像雄獅一樣驕傲、清高的背影。那時候,在DESTINY的包間裡第一次看見那個背影,他覺得那背影很美,那正直得讓人覺得好笑的拒絕,對他都充滿了吸引。可是現在,他厭惡他身上這股子勁,厭惡這股子驕傲,想把它狠狠踩在腳底。

    天羽不知道阿浩去了哪,在做什麼,靠什麼過活。沒有任何消息,這個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但天羽感覺他沒離開漢城。不僅是因為周小舟還在,就是一種感覺。

    帳上又有錢匯進來。天羽看著帳目上的數字,忽然非常惱火。

    他能想得出這些錢是現在龍浩收入的幾分之幾,他有一種擺不平的挫敗感。

    做錯的人是他,對不起自己的人是他,為什麼他寧肯死撐也不能說一聲錯了,為什麼他就不能來道歉?!

    「媽的!」

    天羽罵,把帳戶的網頁狠狠關了……

    過了一個多月,天羽在公司里忙接一批韓國的演出項目。星海的經紀公司計劃已經提上日程,第一步是和演出公司合作,承辦演出項目,天羽也考慮以收購的方式,把漢城的幾個小演出公司兼併過來重組。

    這天辦公室的飲水機沒水了,遲遲沒人來換,天羽正忙得煩躁,發了一通火。秘書連忙去問,說每天換水的人病了,馬上就派別的工人來。

    過了20分鐘,天羽低頭寫文件,有人敲門,一個穿藍色工作服的人扛著一筒水進來,走向屋角的飲水機。

    天羽頭也不抬地:

    「你們這是什麼服務效率,病了就該立刻換人來,下次再這麼慢,就換別家送。」

    送水工不回答,沉默地換著,把空了的筒卸下來,提起新的一筒,放上架子。

    天羽抬起眼睛。

    「嘿,說你呢?」

    仍然沒有回答。天羽看著那人的背影,忽然停下了筆。

    他的眼睛跟隨著送水工換水的動作,越來越疑惑。

    寬闊結實的背,窄腰,長長的雙腿。藍色的帽子戴在頭上,露出後脖頸上的棕赫色的短髮。

    天羽的眼神從疑惑到驚愕,定定地、沉默地望著他。

    送水工利落、快速地換完了水,提起換下的空筒,一言不發,轉身走向門口。

    在他快要跨出門的時候,天羽開口。

    「站住。」

    送水工停住了。帽檐下汗水涔涔的臉沒有刻意拉低遮擋,也沒有什麼表情。

    天羽站了起來,直直地盯著他,不做聲。

    送水工站了一下,沒聽到天羽有下面的話,繼續向門口走去。

    門外有人進來,是進出口部的小劉。

    「李總,這個簽單……」

    小劉和送水工打了個照面,愣住了,忽然驚訝地:「阿浩?」

    他驚愕地打量阿浩:

    「你是阿浩吧?我是劉恆啊!進出口的那個!你怎麼……幹這個了?」

    阿浩對小劉笑了笑,沒說什麼,提起筒出去了。

    小劉愕然地回頭,目送阿浩出了大門,回頭看天羽:

    「李總,怎麼回事啊?那不是龍浩嗎?他不是金貿那邊的紅人嗎……」

    天羽站著沒動,機械地給小劉的單簽了字。他轉身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窗。

    樓下,穿藍色工作服的身影走出公司大門,將空筒扣上自行車的後架,推著滿滿的有五六個筒的沉重的自行車,跨坐上去,用力地騎走。

    天羽看著他騎遠,消失在街口,轉過身就叫秘書,問是哪家送水公司。

    天羽在辦公桌前獨自坐了一會兒,撥了電話。

    「喂,你們這有個叫龍浩的送水工嗎」

    「我查查……是有一個。」

    「我是他的朋友,很久沒聯絡了。麻煩給我他的住址。」

    天羽去了那個地址。

    他把去的原因歸結為他想親眼看看,龍浩現在是個什麼慘樣。當著他的面,在那個破落的地方,他是不是還要再擺出那副清高的嘴臉。

    那是個很偏僻的小區,靠近城郊結合部,小區破舊,灰暗,老舊的窗戶里散發出陣陣霉味。天羽把車停在狹窄的樓下,在車裡等著。燈光漸漸亮起,夜幕降臨,直等到夜色濃黑,才有個人影出現,騎著自行車,疲憊地停下,把車鎖住。

    天羽盯著那個身影,盯著那個人邊摘下帽子,邊往樓道里慢慢地走。亮起的燈光昏黃,照著他一臉的倦容。

    他掏出鑰匙,打開一樓的鏽跡斑斑的鐵門,進了屋,門關上了。

    天羽從車裡下來。他站在一樓的窗台下。窗戶是開著的,沒有窗簾,透過窗戶就能看進屋裡。他看到阿浩打開燈,連外套也不脫,就直接走向空蕩蕩的單間盡頭的床,趴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天羽隔著窗戶看著,阿浩始終都沒再動。直到天羽覺得煩躁,轉身上車,把車開走。

    他不知道自己來這兒幹什麼。他覺得自己有病。

    天羽打電話給那家送水公司,說願意付雙倍的錢,指定以後公司的水都由龍浩來送,不讓他白送,條件是提高龍浩的工資。送水公司同意了。

    周一的時候,送水工來了,卻不是阿浩。

    「怎麼回事?」

    天羽惱火。

    「那小子是怪胎,不願意去您那漲工錢,已經辭工了。」

    送水公司答覆他。

    天羽撂了電話。

    陸成有天碰到天羽,告訴他周小舟辭職了。天羽問有沒說去哪裡,陸成說不知道。

    蕭南回國了,身邊竟然帶著一個外國男孩。蕭南打電話給天羽,叫他晚上來「嘗嘗鮮」。

    天羽說不去,蕭南也沒勉強。蕭南回來,天羽也用不著再去凰龍照應,去得是越來越少。張書晨打過幾次電話給他,天羽跟他說最近忙,走不開。

    張書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那我能去你那找你嗎?」

    天羽說:「不用,我再聯繫你。」把電話掛了。

    天羽躺在床上,蕭南壓在他的身上。

    蕭南慵懶地、閒散地,一點點地親吻著天羽赤裸的胸膛。天羽眼望著天花板,任他埋首在自己胸口,腦子裡想事。

    他以為蕭南帶著那個外國男孩,自己至少一陣子用不著應付他,想不到沒多久,蕭南還是把他約在酒店。

    蕭南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次從外地回來,不管時間長短,都要跟他來上一次。這幾乎成了兩人的習慣。尤其是這次蕭南去得時間長,在床上反應顯得很激烈。天羽嘲諷地想蕭南難道還沒被老外干夠,或者是已經干夠了老外,嘗夠了新鮮,又回來吃起土味來了。

    天羽很久沒去凰龍,也沒找人,跟蕭南倒也正好發泄。兩人很激烈地做了一次,結束後蕭南依然很有情緒,天羽卻不想再碰他,等著蕭南這股子勁過去,洗澡回去。

    蕭南邊親吻著,邊伸出舌頭舔。那濕漉漉的感覺讓天羽不舒服。他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別弄了。」

    蕭南仍然意猶未盡,感嘆著。

    「還是黃種人好。那些老外遠看人模人樣的,上了床簡直不能開燈,就是個沒進化乾淨的猴。」

    蕭南又吃吃笑著,趴在天羽耳邊:

    「不過那玩意兒是真大,操,你真不想試試?」

    「那你繼續試去呀,來找我幹嗎。」

    天羽隨口說。蕭南聽了這話,怔了一下。他捏住了天羽的下巴,逼天羽眼神移下來看著他。蕭南打量著天羽的臉,慢慢地用手指撫摩著他的臉頰,下巴。

    「知道我最喜歡你哪兒嗎」

    蕭南對天羽說。

    「皮膚。」

    蕭南的手指一點點地,順著天羽的脖子滑下來,眼神也跟著手指移動。

    「跟白瓷似的,掐一下就是個紅印……」

    天羽脖子上感到疼痛,他躲開蕭南用力的手指。

    「發什麼瘋。」

    蕭南卻再次把他的臉扳過來。蕭南很少在床上對他用這麼大的力,天羽一時沒有動。

    蕭南固定著他的下巴,也不說話,就這麼摸著他,身體也完全壓上了天羽的身體。他低頭凝視著天羽的臉,眼光在他臉上的每一個地方掃過。

    片刻後,蕭南慢慢地:

    「小羽。你真漂亮。」

    天羽最煩別人說他漂亮。他忍耐著反感。

    蕭南仍然捏著他的下巴,天羽感到下巴上的痛感。他被蕭南逼著向上抬起臉,對著他的眼睛。

    蕭南看著天羽,看了他一會兒。

    「我想干你。」

    蕭南一字一句地說。

    天羽僵硬了一下。

    他吃驚地看著蕭南。

    蕭南從來沒有要求過進入他。天羽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蕭南這樣是因為他不願意,而是他知道蕭南有固定的癖好。他喜歡干某一種類型,又喜歡被某一種類型干。儘管在床上他玩各種花樣,但他這方面的口味很少改變,因為這樣他才興奮得起來。

    天羽也曾經在和伴玩兒的時候,動過感受一次的念頭,事到臨頭又放棄了。他覺得比起被進入的陌生的體驗,趴在別人身下的不快會折損床上的樂趣。他喜愛的是駕馭,征服,而不是臣服。

    但他拒絕不了蕭南。

    天羽笑笑。

    「幹什麼,還沒玩夠?」

    他想用話帶過蕭南的念頭,可是看到蕭南的眼神,他沒再開口。蕭南按著他的肩膀,嘴唇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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