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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0:57 作者: 暗夜流光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要發狠也發不出來了,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讓我心裡有點難受。我想了一想,放軟了聲調問他,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我。他好象也沒睡得太醒,乖乖的坐在我旁邊,語調模糊的否認了我問他的話。

    我仔細看他的表情,好象不是假的,這就好。心裡的石頭一放下,那種難以控制的慾念又湧上來了,我本來就是早上比較興奮,他沒有休息好的臉色在我眼裡居然是種很特別的誘惑,帶著一點虛弱和蒼白,讓我想緊緊的抱住他。心念一動,我的手就過去了,嘴也一樣。我親他的時候,他先是茫然看了我一眼,然後微微的發著抖閉上眼睛。

    我感覺得到他也很興奮,我從來不知道接個吻也能這麼享受,我們兩個人的心跳都急促得像是剛跑完了三千米,現在即使是天打雷劈也不能阻止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要繼續親他,親他身上最隱秘也最敏感的地方,我要給他快活,那也能讓我快活,也許是有點髒,但我自己不覺得就成,這種事情我以前沒對人做過,以後也不可能對別人做,我要看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樣子,聽他沒法控制自己的聲音,我要扯下他時時刻刻保持理智的那幅冷淡表情。

    這一次他是真的興奮了,做完以後癱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只是小口小口的喘著氣,臉上的紅暈很久都沒有褪盡,這讓我特別滿足高興,很快就恢復了精神。想再做一次,又怕他受不住,只好轉移注意力爬起來上網。

    想起那次的爭執,我真他媽冤,連爭執都不算,他根本就沒和我吵。我發誓我真的沒說什麼,就是隨口問了一句他下過毛片沒有,他一下子冷了臉,瞪著我也不說話,最後被子一拉,乾脆不理我了。他這個人,就是什麼事情都不說清楚,我想哄他都找不著邊,他總得給個生氣的理由吧。我李唯森不是和尚也不是耶穌,給人打了臉還要湊過另一半,是個男人就受不了他這樣,就算我把他放在心上,我的自尊總還要吧。所以我也沒說什麼了,衝著門口就走,心裡懷著以後我還是會率先低頭的覺悟,不情不願的回了自己的家。

    我沒有想到,他這次簡直像吃錯藥了,要跟我絕交似的,變著各種法兒躲我。我都已經有了先低頭的覺悟,他還是不理我,那個王八蛋,騎在我頭上把我當猴耍,任我怎麼找他都裝做不在家,我不止一次扒在他窗戶邊上,明明聽見他在房裡打遊戲呢,按他門鈴他就是不開門。這已經不是誰先低頭的問題了,他是絕了心再不單獨見我的面了。

    那後來我脾氣越來越重,有氣又沒處發,對女朋友都刻薄了好些,從來不吵架的我們短短一個月里吵了好幾次。都是那個混帳給害的,我怎麼想怎麼冤,但偏偏我越氣就越想他。

    如果我夠血性,就應該不再理他了,他實在沒什麼好的,性格怪癖得一點也不可愛,我是昏了頭才覺得他好。但這件事情上我承認自己不太男人,三番五次的找理由跟著大夥一起見他,還想著法子用話刺他,讓他多看我幾眼,把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

    不過,那種幼稚的辦法不大見效,他對我越發的冷淡了,終於把我的火氣挑到一個極限,忍不住想起了那個沒問清楚的舊疙瘩。他沒有理由要跟我絕交,就算我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憑我們的交情,他不該這麼堅決,說得直白點,他讓我喝他的尿我都能吞得下去,他憑什麼把我推得這麼遠?如果真的這麼絕,他起初就不該默許我對他做的那些事情,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呢?

    所以,我對他幹什麼都不過分,他是我李唯森的人,不管他認不認,他這麼著對我就是不行。後來對他幹的事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一直到現在都是。我對他用了強的,很暴力,其實那個過程裡面我自己也不好過,疼得齜牙咧嘴,只是沒讓他發現,他那會兒也沒心情注意我怎麼樣吧。不過我說不後悔,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次他說了----他是GAY。

    那時我真的大吃一驚,腦子亂成一團,他是GAY,他又跟我上了床,那麼……他喜歡我?是很認真的那種?

    我問他的時候他沒有回答,只是再也不躲開我的注視,他前所未有的坦白眼神是一片死灰般的平靜,像一個深深的潭,仿佛瞬間就要吞沒我。

    我是在乎他的,我比誰都清楚,但那不是所謂的愛情吧?也許是習慣是混亂,是莫名其妙的征服欲,是過了界的遊戲……我可以為他做很多事情,包括為他去殺人也不在話下,但我不能承認我對他的在乎是出於「愛情」。這是我一貫的想法,我沒辦法突然就把這種有些過分的在乎加之以愛的名義,更沒辦法壓住突如其來的恐懼。我不知道自己怕什麼,總之我確實恐懼起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轉過頭就奪門而出了。

    我獨自想了很久很久,走在街上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我在乎他,我不能跟他絕交,我要他在我身邊,最好每天都在。但我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我要跟他們一樣,我不能從他們之中走出來。除了高郁,我還要很多很多,失去任何一樣我都不干。好吧,我喜歡他,我承認這個算得上愛情了,但對別的男人我沒有這種喜歡,我跟他們上過床,我很清楚我不喜歡他們。

    那麼我不是GAY,我只是喜歡高郁這個王八蛋,如果他是女人,我會少很多煩惱,直接娶回家就完了,可他不是,我又該怎麼辦呢?兩個男人還真的能結婚不成,我最多也就是跟他這麼耗著。這輩子還長,我們慢慢耗吧,橫豎本來也都是兄弟,小川跟我們也得耗上一輩子不是?除了我和高郁之間會上床,別的都和平常兄弟朋友之間一樣,隱秘些也就是了,等到我們老得都做不動了,兩兄弟在一起下下棋聊聊天也不錯。

    想著這些,我心裡逐漸舒坦了,也許我這個人思考問題比較直觀簡單,但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想錯了。他高郁也得傳宗接代不是?到了該成家的時候找個好姑娘娶進門,為他生個孩子,老婆孩子都要養,我們之間該怎麼還是可以繼續。他要是混得好,就提著我兩把,我要比他混得好,我也不會放著他不管,就這麼著不是很好嗎。沒準古時候那些結義兄弟里很多都這樣,說個不吉利的話,他將來要是比我先死在前頭了,我還得管管他的孩子老婆呢,我要是死在他前頭,我就不指望他了,呵呵。

    想通這些事情,說起來很快,但當時我是掙扎了整整幾個月。畢竟覺得對女朋友和爸媽有些內疚,我這算是給家裡多娶了半個媳婦,而且還得偷偷摸摸的瞞一輩子。中間我又去了他家一次,確實想他想得厲害,他瘦了不少,估計也有點想我,那晚上我摟著他睡了一夜,累得什麼都沒做,雖然又擠又熱,但心情平穩的做了個大大的好夢,第二天早上看了他好久才又匆匆忙忙的趕去出差。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我們這樣沒有對不住誰,興致勃勃的給他買了禮物上門,我沒有再否認自己喜歡他,他吃驚的表情不再是往常的冷淡,他應該是高興的,他第一次的主動竟然讓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可從來沒體驗過這種古怪的感覺----被一個男人從上到下盯著看,而且那眼神里明明白白的都是欲望。不過,這也說明他確實是喜歡我,我不太討厭他這樣看我,包括後來自然而然的一切,我都接受得不算勉強。

    他不是別人,是我李唯森在乎的那個高郁,所以幹什麼都行,沒試過的事情都得試試,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呢。我沒想到的是,他技巧居然還不錯,似乎比我好上那麼一點點,這讓我自尊有點受損,敢情我以前在他身上耕耘的那些活兒都沒及格呢,他難受的時候也不說出來,就那麼由著我瞎干,可能也是照顧我的面子,這個人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他。

    那一天的傍晚,我又享受了一次他親手炒的飯,真的很香,跟我任何時候在別處吃的都不一樣。如果他在裡面下了毒藥,沒準我也會吃下去,這想法十分之肉麻,我當然不會說出來,只一個人偷笑了半天。

    他洗完碗出來,我纏著他陪我一起看片子,那部《春光乍泄》看得我挺樂,我佩服姓何的小子,把他那哥們搞得無可奈何,一次次的跟他重新開始,但願我也能有那個能耐。遺憾的是結局不大好,那兩哥們最終還是各走各的了,其實沒別的,就是變了心唄,一旦變了心,才是怎麼扯都扯不回來了,否則無論對方做了什麼,都還是能夠重新開始的。

    我不能放過高郁,他變心的可能比我大。我可不是GAY,我喜歡的男人就只有他一個,他就不同了,看著帥哥臉上不動聲色,一雙眼睛卻要對著人家亂瞟,不管電視上的還是大街上的,無一倖免。我以前沒注意,還以為他妒忌人家比他長得帥,現在回想起來心裡滿不是滋味的,我也太他媽危險了,高郁那張臉本來就長得不安全,心還這麼花,情敵是女人吧我還可以跟他搶,男人我就沒轍了,全看他老人家的自制力,他應該算那種自制力比較強的人吧?但願吧。

    我這些擔心原本只是想想而已,何曾想到竟然會成真,我真的搞不懂他,他為什麼就不肯接受我的想法。他說他鐵了心不會結婚,這不是明擺著暴露自己嗎?對家裡人他準備怎麼交代?他也不阻止我結婚,但我剛露出以後會結婚的意思,他就立馬要跟我斷,這有什麼好處呢?他不是喜歡我嗎,真喜歡就得為我想想,為我們兩個家都想想。他可能覺得我自私,我倒覺得他比我更自私,我是把家人看得很重的,而且該騙的時候就得騙著,騙著他們是對大家都好。不說我的爸媽,就說高郁的老頭子吧,血壓一直很高,他這樣老不結婚總得找個理由,萬一逼急了他衝口而出他是GAY來著,把老頭子氣死了怎麼辦?

    我想的事情都很實際,也許他覺得我虛偽,他又何嘗不虛偽呢,照他的話說,他是不想騙自己,他只想照他自己的真實想法去活,叫我說這就是最大的虛偽自私。這世界又不是他高郁的,由著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一點違背他意願的事情他都不願意做,人哪能這麼自由沒有一點約束呢。我看他是路走得太順,沒有吃過教訓吧,如果他整天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就像我現在這樣,他考慮的還是不是只有他自己那點風花雪月的心事呢。他的要求太純粹太高,我就不是了,我只有最基本最實在的需求。我要跟他在一起,半個他就可以了,我希望他能夠像每個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老來有子女孝順他給他送終。我對他再真也不能跟他合法的成家,我們註定不能埋在一起,我也不可能整個兒都是他高郁的,我還有家人老婆孩子,如果我有那個能力,我會盡力把大家都照顧好,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會一一去做。

    跟他說再多也是白說,怎麼喜歡也不能左右彼此的想法,我已經使盡了力氣軟硬兼施,想說服他妥協一些,他就是不願意,硬要朝著他自己的路子去走,我是真的沒轍了,心灰意懶的看著他從我眼皮底下跑了。這一跑就是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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