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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0:57 作者: 暗夜流光
李唯森的兒子長得虎頭虎腦,挺逗樂的;小川的女兒則象個小公主,粉嫩可愛,他們倆連帶夫人都爭著搶我這個乾爹,我是照單全收,安心的等著兩個小傢伙可以開口叫我的那一天。
老爸和阿姨還是那樣,對我的終身大事著急得很,最常說的無非是:「小郁啊,你看看唯森和小川,都做爸爸了,你也該動一動了!」
我說弟弟不是還小嗎,才剛開始學說話,你們還是多注意他吧,我的事自己有分寸,不到三十歲不考慮個人問題。
「分寸?我想當爺爺了……結婚早有好處,太遲的話……我跟你阿姨老了,帶不動孫子了……」
老爸的嘀嘀咕咕讓我心裡很難受,現在我還不算大,當然沒什麼,可到了三十怎麼辦?COME OUT?我不能那樣做,我真怕老爸爆血管,這兩年他血壓越來越高。想來想去我都沒什麼完美的解決辦法,但我不婚的決心絕對不會變,以後的事……只有以後再說了。
千禧年的到來也是一大盛事,那個聖誕我們一群朋友包下李唯森的酒吧狂歡慶祝,說是狂歡,也沒什麼別的,就是話當年、一塊兒唱唱歌、喝點好酒。
大伙兒口沫橫飛聊足球聊電影聊女人,小川和李唯森當然也不例外,結了婚無所謂,只要嫂子不在,說起黃色笑話比以前更放肆。但他們倆說著說著就開始咬耳朵,離整體的大話題越來越偏,不經意冒出來的詞全是「奶粉」、「尿布」之類,大家都擠眉弄眼的笑他們倆:「不是奶粉……是奶爸!」
聽了這種話小川有點臉紅,李唯森卻若無其事:「你們也得學學,將來再求我就要收學費了!」
這樣的李唯森,真象個好丈夫、好父親,我做夢都沒想到他的生活還會有什麼變化,可不過是幾天以後,他就做出了我沒想到的事。
那是新年到來的第五天,我記的非常清楚,二零零年元月五號,好一個寒冷又陰鬱的天。我和小川約了到他的酒吧去坐一會,但小川臨時有事沒來,那時候已經很晚了。
我喝了一杯咖啡就要走,他從另一個桌上跑過來挽住我的肩:「怎麼每次一來就走,不多坐一會兒?」
我用有禮的微笑回答他:「我還有點事。」
「是要跟女朋友約會?」
確實……老爸今天跟我介紹了一個女孩,想起先前的彆扭我心有餘悸,我不禁尷尬一笑,因為他說中了我的痛處。
他眼神在我臉上轉了好幾圈,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真的啊?你的喜事也快近了?」
我真沒法說,只好繼續尷尬的微笑,他也跟著怪笑,隨後湊近了嘴在我耳邊低聲說話:「先別急著走,我待會兒要你幫忙,那邊的一桌客人非要拉我喝,我都快扛不住了!」
我猶豫了幾秒,他又在我耳邊說了聲「拜託」,看來真是迫不得已,可能對方陣容太強大,我知道他一向不在喝酒這件事上認輸的。
所以我充分發揮了我所有的「能量」,跟他一起過去陪那桌客人猛干白蘭地,後來又混著喝了一些別的酒,總之到最後我是徹底完蛋,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清,只覺得昏暗的燈光不停轉來轉去。
那晚我起碼吐了三次,把一整天吃的東西全還給大自然了,甚至還加了不少胃液什麼的,他一直扶著我說「不好意思」,那聲音聽起來也是無比遙遠。
等我吐得告一段落,他把我慢慢扶到酒吧里的一個小包房,讓我躺在沙發上休息,我含混不清的說:「……我得……回去……」
「你這個樣子怎麼回家?現在已經打烊了,我們在這兒睡一晚吧。」他貼在我耳朵上講話,我此時都還沒想到什麼,只是本能的怕癢而往旁邊讓了一點。
「……高郁,你還醒著嗎?」
我混了好半天,才低低的「嗯」了一聲,他這時候好像在幫我脫鞋。
我覺得又有點不舒服,正要睜開眼,他的體重便壓了上來,雙手也鑽入我的褲子向下探索,我震驚得頭腦發木,可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無用的掙扎著勉強開口:「……你……幹什麼……別……」
他很快的除去我下半身的遮蔽,嘴裡也沒閒著:「你不想我?我可想你啊!」
「……你……王八蛋……你都是……做父親的人了……」
「做父親又怎麼?你不是喜歡我嗎?證明給我看啊!」
他說的話讓我渾身冰冷,用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給了他一耳光,他不痛不癢的笑聲無比刺耳:「呵呵,打得這麼輕?捨不得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在我身體被翻過去的同時,他發出驚訝混合著憤怒的逼問,可能是看見了那條小蛇,我只想讓他別碰我,乾脆用愛滋來嚇唬他,但他的反應可說是匪夷所思,而他接下來的舉動不是我想像中的暴力,反倒是不遺餘力的挑逗。
也許是結婚讓他的性愛經驗豐富了很多,他的動作不再象以前那樣粗野毛糙,他讓我反坐在他身上,用嘴唇和手指細細觸撫我每個敏感的部位,從耳後到辱尖、從腰身到下體……我這副曾經放浪過的軀體不可自制有了強烈的反應,儘管我從來沒有象此時般痛恨自己----他用的不過是很久之前的老招數,我卻還是上了惡當。一個有妻有子的男人,還對同性的朋友做出這種事,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也有欲望。
那個晚上,我真的想死,他進入我之前說的話是:「你不是也很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不就是個同性戀嗎?跟我干或跟別人干有什麼區別?」
是啊……沒有區別,就從那一天開始,他跟我曾經的那些露水情人再無區別。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天幹什麼?」
「……」
我不知道我在何時昏昏沉沉的睡著,醒來也不知是幾點幾分,視線里首先出現的是穿戴得整整齊齊的李唯森坐在身邊對我笑。
他那種笑容里是滿滿的得意和滿足,我身上則全是黏膩和虛脫感,頭痛、眩暈,還有那種yín靡的疼痛,提醒我自己確實不止一次到達過高cháo。
於是我也對著他笑了,眼神卻沒有焦點,我的記憶透過他的臉仍然找不到曾經愛過的人,除了笑,我無法有別的表情。
我用嘶啞暗沉的嗓音問他:「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不過我還會找你,要想躲我的話也行……我多的是辦法治你,比如跟小川、或者你爸說說咱們倆的事。」
他說話的音調甚至很柔和,儘管聽得出縱慾之後的疲憊,他的手輕輕撫上我尚未著衣的身體:「你還是這麼性感,把我搞得差點站不起來了,呵呵……」
我腦子空空的,過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空調開得這麼大,你不熱?」
「裝傻?好啊,我偏要你明說,以後還躲不躲我?」
「……我沒有。」
「沒有?哦,對不起,我自作多情了……那我以後去找你或是讓你來,你怎麼說?」
「……你到底想怎麼樣?」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我除了累還是累,懶得再跟他繞圈子了。
「我想怎麼樣你會不知道?就是象剛才那樣!」
「……你這樣有什麼意思?跟小川和我爸亂說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非得弄成這樣?就算是情人也該好聚好散吧?你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了。」我強打起精神跟他講大道理,拿出工作時的那副成熟腔調。
「我喜歡!我高興!我就要這樣!我不會聽你那套,你省點吧!」他的音調終於高亢起來,眼神中充滿當初那股痞味,我有一剎那小小的錯覺,但馬上就回過了神。
「……嫂子不方便,所以你找我?你可以去召jì啊!」我平生第一次對他說出了這種話,因為我已經無計可施。
「你說什麼?」他高高揚起手臂,臉色由青轉白,最後卻還是放了下來:「……呵呵,召jì要錢的,你免費!再說……你還不是慡得不得了!」
這下是我的臉由紅轉青,再轉到一臉無所謂的笑:「對啊,一個巴掌拍不響,是我賤,請問客人……我可以穿衣服了嗎?」
他沒接著回嘴,只是一邊狠狠瞪著我,一邊幫我穿上那堆皺巴巴的衣服。我也沉默了下來,把更多激盪的情緒勉強往下壓,再吵下去就越發糾纏不清了。
他拿來大盒紙巾為我擦拭身體,可不管擦得多乾淨那些粘液都仿佛還在,我皺著眉頭揮開他的手要自己來,他再次狠狠瞪我:「你又跟我過不去?」
我無言的屈服了,他一臉認真做完手上的事,連鞋子都是他幫我穿的,我也確實渾身沒勁,於是開始慢慢的恢復理智。
等自己總算整齊了之後,我說出考慮好的那段勸誡:「唯森,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忘了昨天晚上的事行嗎?咱們再纏在一塊兒真的沒意思,你不是同性戀,不要辜負嫂子和兒子,也別逼著我恨你……」
未完的話被他粗魯的打斷:「我不在乎!……你不必裝高尚,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來教我,反正我是鐵了心了,再吱吱歪歪的話我可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告訴你,從那時候起,我就沒拿你當朋友!」
「……我知道你恨我,你不拿我當朋友也行,但何必……」
「閉嘴!我跟你沒話可說了……明天中午下了班乖乖在家等我!」
無話可說……我也是,所有從昨晚一直壓抑到現在的憤怒全化成茫然無奈,離開他的酒吧時我走得很慢,不僅因為過度透支的身體,還因為擺在面前的無聊事實:我不再愛他,卻仍然要跟他背德的交纏,他的妻子和兒子都被我們倆合起來欺騙和背叛,呵……這彼此間只剩下肉慾與厭惡的關係就是我和李唯森,好一對無恥的混蛋!
就連記憶也被損壞,我在家裡重看了一遍他曾經送給我的唯一禮物,發現自己終於也能從頭笑到尾的看完----我的過去消失得一乾二淨了,什麼愛情什麼自尊都通通變成狗屁,跟一個已婚男人亂七八糟的做了又做才是我整個人生最具體的真相,而且還沒完、還要延續到他厭膩為止,這一次……連逃跑的欲望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