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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0:57 作者: 暗夜流光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乾脆站了起來,跑到熒幕前面猛唱,除了小川,誰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小川悄悄跟我咬耳朵:「怎麼了,他好像生你的氣,你們還沒講開啊,都這麼久了……」
「……沒事,別管他了。」我淡淡回了小川這句話,輕輕閉上眼睛向後靠去,卻仍然不能阻止那些熟悉的歌詞鑽入耳膜----「若是昨天相愛過 現在痛心怎麼只是我 兩眼沾濕的我 難覓已熄戀火 舊日也許相愛過 但是角色不小心弄錯 你我何時何地掠過 聽不見痴纏 如象沒有旋律的情歌……」
我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這個對我沒有意義,如果他的感情真有這麼纖細,便讓他認為我是耍了他一場好了,我不會忘記他明天結婚的事實,更沒有破壞這個婚禮的想法,既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立場----我們的關係已經定了位,我和他都會做到,我們在重逢的那一天達成了共識。他今晚的表現……應該是一時的心血來cháo而已,就算他對我還有不滿,也只是一年前自尊受損的殘留吧,我和他的那一點點往事,早已是風過了無痕了,明天……就是最後的落幕。
那天別的人玩到很晚才走,我和小川因為第二天要忙就提早回了家,據朋友們講李唯森一直唱歌唱到十二點多,還是他們給押回去的。那傢伙在路上嘀嘀咕咕,說他們不夠意思,最後一晚都不陪他盡興,惹得朋友們統一陣線擠兌他:「結婚是大喜事,你發個什麼牢騷!」
次日的婚禮熱鬧之極,新婚夫妻都算得上俊男美女,神采奕奕穿著禮服迎賓送客,其他雜七雜八的事兒是我和小川包辦的。宴席上所有賓客幾乎都到我們這一桌敬酒,我們整桌人都喝了不少,到宴終人散時已經倒下了幾個,我是純粹憑著一年來喝高度酒的經驗硬挺過來的。
小川的酒量也進步不少,他工作的職責之一就是要能喝酒,陪領導喝了這麼久,他多少有了些道行,而李唯森在我們全體嚴密保護之下僅喝到半醉,畢竟他新婚,還要留點形象進洞房。
宴席散了以後,我跟小川陪他上車,再一直把他送到新房門口,他本來應該沒什麼事,坐了車卻有點搖晃起來,上樓時我們很小心的一左一右攙扶他。
他汗濕的手掌牢牢拽著我的,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的不適,我正要問他,他就連手指都用上了力,幾根指甲深深刺進我的掌心,我借著樓梯口的燈光看了看他的臉,只看到他一臉的汗和皺起的眉頭,於是我什麼都沒說,把那種痛楚強忍下來。等到了新房門口,門上大大的「喜」字閃耀著奪目的紅光,同時我的手心感覺到麻木的黏濕。
我們合力把李唯森推進門,把他交給先回了新房的嫂子,之後我才有時間看向自己的手----已經開始流血了,雖然只是破了點皮可顏色非常鮮艷,小川驚訝的低呼:「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苦笑著輕輕帶過:「沒什麼……開酒瓶的時候刮到了。」
「你太不小心了吧,開酒瓶也弄成這樣!」
就這樣,我和小川總算完成了任務,兩個人疲累又輕鬆的散步回家,順便讓夜風吹散一些先前囤積的酒意,談笑中我隨口問起他的婚期。說到這個,他不同於以前的滿臉驚嚇,只是用悶悶的音調說了聲「不急」。
禮尚往來,小川也問了我戀愛方面的事,我還是那一句:「碰不到合適的,不如一個人,以後再說吧。」
小川開我玩笑,是不是還想著那個初中同學,我愣愣之後笑著回答:「……早忘了,連她長什麼樣也記不清了呢。」
小川居然很嚴肅的嘆息了一聲,眼神直直落在我臉上:「高郁,是不是……真心喜歡的人,做戀人反而比不上做朋友長久?」
我真是嚇了一跳,小川這句話挺成熟的,想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我一邊點頭一邊問他:「小川,你有心事?怎麼突然說起這種話?」
心裡一向藏不住事的小川這次什麼都沒告訴我,只是低低的說了幾個字:「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回到家躺在床上,手心裡的那一絲痛此時才真切感覺到,迷迷糊糊想了一會兒,我懶得也不願深究李唯森今天的舉動,反倒是小川讓我有些擔心,他基本上算是一帆風順,不會有什麼大煩惱吧?或者他的人生太順當,更經不起挫折,我還得多陪他一些,他可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想他發生任何不好的事,包括心情低落。
李唯森的婚禮之後沒過上幾天,阿姨就進了醫院,成功順產比我小二十幾歲的弟弟,那小小的五官就象是老爸的縮小版,為我填補了又一個遺憾----我的臉一點都不象他,完全是老媽留下來刺激他的原裝複製品,也是老媽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吧。
到單位里重新分派工作,我又幹上了老本行,專跑那些無聊的新聞,不外乎什麼奇聞異事、大會要旨,正面當頭、負面少許,緊緊跟隨本國政局的大方向。
那段時間我來回奔波於單位和老爸那邊,連吃飯的問題都是在這兩處解決,餘下的一點空閒就用在小川身上,跟他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可無論我怎麼進行正側面反覆刺探,都沒能把他的心事給挖出來。
老爸則開始對我施加某方面的壓力,成天關心我的戀愛問題,阿姨坐完月子又變得精神百倍,正好拿了一年產假,除了照顧弟弟還有閒功夫穿針引線,為我介紹女孩子的熱情無比高漲。以前最多是嘴上提一下的事情如今變成事實,短短几個月裡我頭都大了幾倍。
當然,迫於無奈我也見過幾個相親的對象,但從來沒有談戀愛的心思,我這一生不可能給哪個女人一個幸福的家庭,既然如此我寧願對她們「百般挑剔」,不管是多好的女孩,在我嘴裡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老爸和阿姨不止一次問我:「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
我的回答是以不變應萬變:「其實就是沒那種感覺,再說我也不大!」
「那你什麼時候才叫大?」
「……起碼……三十以後吧……」
我沒想到這句話弄巧反拙,他們的熱情更高漲了,生怕我有照一日變成滯銷產品,隔三差五把陌生的女孩往家裡帶,最後……我只能使出終極手段----回我一個人的家吃飯,一個星期至多去他們那邊兩、三次。
為了這個他們耿耿於懷,我唯一的理由就是工作太忙,好在這也不完全是假話。接近年底工作強度確實比較大,經常會有不定時加班的情況。
好不容易逃出相親的威脅,我儘量多抽時間跟小川見面,旁敲側擊行不通我只能觀察表面,發現小川近來菸酒量增加不少,而且時不時都會嘆氣,他女朋友出現的機會也是寥寥無幾。最奇怪的是他女友給我打過幾次電話,問我知不知道他在哪兒,找他老找不著。
於是,我選了個休息日把小川帶回家,長聊之後還留他吃飯,居心叵測的灌了一點高度酒再擺出一臉生氣的樣子,讓他對我說實話。
在我這種強勁的攻勢下,小川終於變了臉色,說出一句我無法理解的話,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言辭太沒有邏輯,讓我老化的思維跟不上。
我象個傻瓜一樣看著他,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這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小川。
我正要換個沉穩的語氣開口,他突然抱住了我,用力之大幾乎令我窒息,隨後……他就吻了我,那種兇猛的動作也是完全陌生的,我一時之間忘了反應,只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和嘴唇里濃烈的菸酒味,我想的居然是:「這小子……怎麼抽了這麼多,不怕肺穿孔?待會兒要好好罵他……」
第26章
「……對不起,我那天太過分了。」
「沒什麼,我也確實不該管你。」
「這麼說……你還在怪我?」
「……不是,我想通了,我只是你朋友,本來就應該有個限度。」
「……原諒我,好嗎?」
「……我們不存在原不原諒,還是朋友啊。」
「……你……你現在……算了,我還有事,先掛了哦。」
「嗯,再見。」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把我從失神狀態拽到了現實,我使勁推開小川的腦袋:「……電話……」
三步兩步跑到床前接起電話,彼端傳來的聲音又讓我失神----小川的女朋友,這個巧合還真是來得及時。
還是那種焦急的語氣,她問我見到小川了嗎,我立刻大聲叫:「小川!」
他慢慢走過來,低著頭面色猶帶cháo紅的從我手裡拿過聽筒。那邊講了好長一串,他只是「哦」、「嗯」了幾聲,最後的結語是:「……我明天找你。」
等他放下電話,我就象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跟他談話,他先前的那些古怪衝動又消失了,總是眼神迷濛欲言又止,我此時也有了一點不妙的預感,老老實實跟他說些不著邊的瑣事,他勉強應對了幾句,便說有很重要的事,得回去好好想想。
我當然擔心,只得讓他「冷靜的想透」,等想出個結果再告訴我,他擠出一個艱難的微笑:「嗯,我也該長大了……你等著收我的EMAIL吧。」
此後他連著幾天沒跟我聯繫,某天夜晚我的信箱裡收到了他的一封長信:「郁,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我是第一次這麼叫你,也是最後一次,呵呵,別嫌我肉麻哦。以下的這些話,我也只說一次,看過後就刪掉吧。還有,我相信你即使看了這些,也不會看不起我,雖然它們是平常人無法接受的。
郁,很久以前你說那只是個玩笑,我當時不敢反駁,但在我心裡它是認真的。我曾經覺得接吻是天下最噁心的事,可跟你的那一次,很美好,比任何人都好。我曾經想對你說『我喜歡你』,但怕你罵我變態,今天我還是要跟你說這句話。
我喜歡你,很喜歡,比所有別的人都喜歡,你是男或者女都不重要,我喜歡的是『高郁』這個人。我確實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老想親你,這種感覺是不是變態呢?而且親你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很激動,我甚至想……下面的就不說了,免得你噁心。我一直猶豫不敢跟你說,是怕我們的友情會受到損害,因為我們已經很親密,我已經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