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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0:57 作者: 暗夜流光
林東也跟我們一塊兒逛,他最喜歡的人是KURT COBAIN,NIRVANA的靈魂,只要有他們的磁帶或CD他都會買下來。對他而言,COBAIN是個永遠的名字,儘管在九四年叫這個名字的人就已經死去。
「死亡,是因為他的音樂早已到達巔峰,激情與爆炸都玩了個遍,再沒什麼好乾的了。」他以平靜的語調說起COBAIN的死,眼神卻充滿莫名的狂熱:「……能走到他這一步,才是最慡的。」
我不知他說的到底是哪一步,音樂的巔峰還是吞槍自殺,所以我接著問了一句:「你該不會……想自殺吧?」
冷冷的表情和聲音:「關你屁事!」
其他的幾個男孩「噗」的齊聲輕笑,小畢則低聲挑釁:「怪胎!裝什麼啊……還敢比COBAIN,什麼玩藝兒……」
難得這次林東沒發飆,只是一言不發的走開了,孤寂的背影如同一頭負傷的野獸,我碰了碰小畢:「你說的有點過分,他生氣了吧?」
小畢對著我翻了個白眼:「……捨不得?他就是這副德性!」
除了林東和我,所有人都得回家過年,包括小畢,他說好幾年沒回,估計這次不會再大吵了。於是臘月二十八那天室友聚餐,為他們送行也為我和林東提前團年。
我們在自己的小屋裡搞了一大盆羊肉火鍋,喝的酒的自然是二鍋頭,雖然我一向喝不慣這種度數太高的,可那天也準備好了豁出去。
可能因為小畢第二天就要走,對林東的態度好多了,對我更是難分難捨,主要是讓我好好照顧他那套新鼓。他們排練的地方在地下室,太cháo濕,他好幾天以前就把鼓搬到了自己床上,晚上都和我擠著睡,我在酒意中輕佻的挑逗他:「我和它,誰重要?」
他思考了好半天,第一次露出為難的表情:「……你可別怪我,還是它比較重要,不過……你是僅次於它的……」
我大笑著狠拍他腦門:「你就不能說說謊?小心我拆了它!」
「呵呵,你不會的,你可是我最相信的人,它就交給你照顧了!」
席上每個人都很高興,只有林東安靜得有點反常,小畢交待完他的鼓,就把他那個髒兮兮的書包拿出來,在裡面掏出一個扁合遞給林東:「這個我也不帶走了,給你留著用。」
我們都詫異得很,齊齊統一視線看向那個盒子,林東接過去就往兜里塞,一個男孩追問他的話被堵著了:「這個不是你們玩的。」
看我一臉好奇,小畢在我耳邊低語:「我這兒還有,你想試試的話待會兒一起抽。」
笑笑鬧鬧吃完了「最後晚餐」,其他的孩子都回了,屋裡就剩下我們三個,小畢拿出了他身上的「寶貝」,原來就是幾根煙,只不過比普通的細很多,我猜測著問他:「大麻?」
「嗯,抽一點沒事的,比藥丸還柔和。」
確實,好像跟一般的香菸區別不大,根本沒什麼特殊的味兒,就是有點眩暈感,挺舒服的,可過後我們三個人又接著喝酒,那之後的事兒就大了。我暈暈乎乎在廁所吐了三、四十分鐘,直到第二天醒來頭還在痛,眼前是一張冷峻又性感的臉:「沒用!抽點糙就成這樣了!」
我斷斷續續問他:「……小畢呢……你沒去……送他?」
「早滾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哦……我口渴……」我慢慢的坐起身來,準備下床找水喝。
「在這兒!」他兇惡的遞過一樣東西----滾燙的白開水。
「……你燒的?」
「我不能燒?」
「呵呵……沒事、沒事……」
正在我傻笑著喝水的時候,他弟弟又來找他了,說無論如何都讓他回家一趟,爸媽答應了不跟他吵,一邊跟他說著話一邊拿眼角的餘光偷瞄我,惹得林東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滾蛋!我叫你不學好!你要敢讓爸媽知道你有這毛病……我就親手殺了你!」
我連忙下床去勸,一併死死抱住林東的腰,他弟弟發了幾秒鐘的呆,終於跟他大聲對罵:「只准你有毛病?我就要聽話?不公平!你到底當不當我是你弟弟?這麼凶……還打我?我沒你這個哥哥!」
說完那段洋洋灑灑的話,他弟弟頭也不回的跑了,剛才還暴跳如雷的林東突然安靜得令人擔心,他用力掙脫我的手臂,頭朝著牆壁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此後再沒開口跟我講話。
我一個人買了大堆菜丟在廚房,做好了就吃,桌上當然多擺了一副碗筷,等吃完了我就出去打電話,回來時桌子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一整天我們都是這麼相處的。
到了年三十的上午,他一早就起來了,洗漱過後對還在被窩裡的我小聲說了幾個字:「……我回去一趟。」
聽他的聲音非常疲憊,昨晚肯定是一夜沒睡,我回了他一個「嗯」就沒別的,他的腳步聲慢慢遠離這個臨時的「家」。
想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獨自過年,好像也沒覺得寂寞什麼的,起床後我跑外面用IC卡跟家裡和朋友挨個兒打電話,除了李唯森,我讓小川為我轉達一聲「新年快樂」,也只有這樣是最好的吧?
到晚上八點左右,外面飄起雪花,我自得其樂用那個小電視看春節晚會,可林東突然回來了,我錯鄂的看著他滿身的雪,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他:「……又吵了?」
他沒答話,直接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從兜里掏出了那個扁盒,連著抽了好幾根大麻之後又吞了兩顆白色的藥丸,我有點急了,把那個盒子搶在手上使勁往外面扔:「你別這樣!」
「你他媽找死!」他騰一聲站起來扯住我的衣領:「去撿回來!」
「……我不撿,你也不准撿!」
他盯著我看了好半天,那種眼神就象要把我一口吞下去,我敢發誓我背後肯定出了冷汗,可他最後鬆開了我,拿著他的吉他獨自坐到沙發上唱起了歌,是那首爛熟於心的「DON』T CRY」,他一遍遍重複著那段悲傷的歌詞,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我呆站在旁邊不知該幹什麼。
唱膩了歌,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從抽屜里找出一把小刀,右手攤開在桌上玩起了危險的遊戲,我沒辦法,只得又跑上去搶……那把刀很快橫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們的對話真可算古怪之極,當他說到「完了……完了」的時候,終於放下了手裡的刀,我以為他會哭可他沒有,而是對我說出了更古怪的話:「……你想不想干我?」
我愣得沒話了,他則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褲腰上開始解扣子:「……我今天有點犯賤……你不是想幹嗎……來啊……」
「……你……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跟你……」
「什麼朋友?我沒朋友!」他對我大吼:「你到底干不干?我去找別人!」
「……你找不到,今天過年。」我幾乎是慢條斯理說出這句話,可能受了小畢的不良影響,林東這小子磕藥了才會神智不清,我沒理由跟他一起瘋。
「……那好,我接著玩那個……」他把刀又撿了起來,手放在桌子上,我看他的樣子不象是威脅我,倒象是已經瘋了,那把小刀在手指間起落的頻率越來越快,據我所知那是水果刀,相當鋒利,所以我不得不對他投降:「我答應你,先把刀放下!」
他「哦」了一聲,把刀子隨手一甩,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脫下褲子,身材的確一流,可我心裡不知為什麼很難受,一點興奮的感覺也沒有。
他的要求是:「只管狠點、不准親嘴」,我全照他的意思做了,我的身體當然還是有感覺,畢竟他是我好一段時間的性幻想對象,從他的表現來看他並不是常做這種事,接受得非常困難,但即使後面出血了他還讓我「再狠點」,做完一次他還要第二次,我說不行了他就拼命罵我:「你他媽是不是男人!」
在這種行為里,我比他更沒意思,於是我把他雙手雙腳綁在了床上:「我有更厲害的!你等著!」
然後……我把他的傷口簡易的清洗了一下,蓋好被子,再繼續看我的春節晚會,他鬧了一會兒,我反正是不理他,混著混著他也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是被他叫醒的:「喂!你他媽解開我!疼死了!」
「……你到底哪兒疼?」
我那種損人的口氣跟小畢實在太象了,他破口大罵:「他媽的一對混蛋!解開我!」
我微笑著把嘴湊近他的:「我親你了……」
「噁心!滾蛋!老子廢了你!」
「呵呵,藥性過去了?解開你可以,不准發火?也不准玩那把刀!」
「少他媽廢話!我肚子餓得快穿了!」
「……你昨晚沒吃東西?」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苦笑著開口:「是啊,一回去就吵,為了我弟弟的事,他們好像知道一點,說是我給帶壞的……」
難得……他居然對我說起了家裡的事,我慢慢解開他手腳上的襪子,小心的動作惹得他再次開罵:「是朋友就別拿我當女人!快點!」
朋友?我驚奇的瞄他一眼,他也直直的瞪著我:「這屋裡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你現在也算是了。」
我想問他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可還是忍住了----他臉皮不會太厚,昨夜的事情不能再提,他發泄情緒的方法有點自虐,而我基本上還不算太卑鄙,所以他才說了今天的話吧?心裡有數……就別問了唄,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飽我們的肚子!
第24章
「你回來了。」
「……是啊。」
「小川剛跟我打的電話,說他也正往這邊來。」
「哦……請進。」
「……不用客氣。」
我和林東兩人單獨待了個把星期,再沒有發生什麼,他玩他的吉他、我寫我的小說,完全是各得其樂,有時也聊聊天,很自然說起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末了兩人互罵一句「變態」就微笑起來。他比我還小一歲,可經歷的事兒挺多,初中時為兄弟出頭打架差點送命,直到現在腰上還有一條長疤;唯一認真過的女朋友是大學同學,在他因長期曠課被開除後徹底死了心,跟著家人移民到美國;家裡砸了他的好幾把吉他、封鎖他的經濟,他乾脆跑出來瞎倒騰盜版光碟和打口帶,他跟小畢是因為搶生意才認識的,後來在公共場所磕藥被逮進派出所,家裡硬是沒管他,在裡面挨了不少整,他那副脾氣把拘留時間延長了好幾次,最後還是父母領他回了家,他爸非要把他的手打斷,說那樣他就會學好,他老媽沒辦法只能幫著他跑,還時不時塞點零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