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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00:57 作者: 暗夜流光
    第22章

    「……你是?」

    「是……是什麼?」

    「……呵呵,沒什麼,千萬別踏上這條路哦!」

    「……我、我明天再來。」

    從此以後,我就跟這群人混在了一塊兒,缺課是常有的事,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的性向但沒有人覺得我是異類,也許因為在別人眼裡我們都是異類。

    到了十二月份,我乾脆不怎麼上課,直接搬過去了,每天聽他們練會兒吉他、打打牌,差不多的時候出去隨便吃頓飯,回來了繼續瞎玩,時間太晚就各找各的床倒頭大睡。

    我去學校的機會越來越少,主要是為了收小川和老爸的信,遠離電腦的生活使信件再次有了地位。小川的信無非是「好想你」、「過得怎麼樣」,老爸的信里倒是有一件大事:阿姨懷孕了,據查已經有兩個多月,也就是說我要有個弟弟或妹妹了,就我的私心當然是弟弟比妹妹好。

    小畢經常跟我搞得很親熱,甚至在一起做過愛,不過我們沒有太出格,頂多相互摩擦幾下了事。他說自己不是GAY也不是雙的,他崇尚的是性本身,他的理論怪怪的一大堆,核心部分就是「雌雄同體」,他覺得人類就是這麼一種生物,所以雙啊、同啊、異啊都是廢話;但跟我,他比起做愛更喜歡摟摟抱抱或者接吻什麼的,說那是「純粹的美學享受」,搞了半天那小子原來是學美術的,半路出家迷上了打鼓,職高一畢業死活不願再上學,背井離鄉到處找同好,跑到這兒已經好幾年了。我問他怎麼生活,他撇了撇嘴:「反正活得下去,這一帶玩地下音樂的哪個有錢,窮也要玩啊……」

    確實,這一帶的房子都很差,可年輕人十個有九個都「奇形怪狀」還背著吉他,也有混出了一點小名氣在酒吧里表演的,但那些酬勞全部用在了樂器上,吃飯的問題總是最不被考慮的事情。

    林東的情況不知算比他們好還是更差,他是本地土生土長,家裡還有幾個小錢,就因為他迷這個弄得天天跟家裡吵,大學沒念完、女朋友也跟別人出國了,他反正是死不悔改,這段時間又離家出走,據說是今年以來的第四次了。他心裡的事別人都沒敢問,他那副爆裂的脾氣加上尖銳的言辭誰願意亂招惹?

    我最開始認識的幾個孩子比他們倆小,高中時跟林東同校,一直挺崇拜林東的個性,今年年初林東從家裡跑出來「投靠」他們,個個都舉雙手贊成。

    對於我,林東老是不愛搭理,但也看不出有多反感,就是看了我寫的一些東西後才多說了幾句話:「……沒意思,不夠勁,他們還說想用你的詞……什麼玩藝……你還是跟那個混蛋去瞎混吧!」

    他說的那個「混蛋」,自然是小畢,他們倆三天兩頭出狀況,不是罵就是打,小畢很少動手可說的話相當損,要麼直接消失兩、三天再回來,腰包里多了些票子。我問他你都幹什麼了,他不緊不慢的回一句「找相好去了」就摟住我往床上倒。

    他身上的確留著一些交歡過後的痕跡,可在被窩裡他還是會挑逗我,我煩了以後就威脅他:「你他媽再惹我,小心我把你幹了!」

    他低聲笑著回答我的挑釁:「我不是不讓你干,是你對我沒興趣,你想乾的是林東吧?」

    我面紅耳赤的堵他的嘴:「你小聲點,他就在旁邊呢!」

    他輕撥開我的手,沒看出有什麼陰謀,可轉眼就對著旁邊的那張床開口了:「喂!他有話跟你說!他想……」

    我唯一的選擇就是使勁把他拽進被子底下用嘴來征服他,在他急促的呼吸中往往能聽到林東冷冷的音調:「小點聲,真他媽吵死人了。」

    我不跟小畢做到最後,因為我當他是朋友,我也沒想過跟這屋裡的任何一個人發展到那一步,至於林東……性幻想是無罪的吧?再說我跟他關係算是最差的了,根本沒有什麼機會亂來。

    第一個有過實質關係的,是小畢的同鄉,我是陪小畢去他那玩兒。那個傢伙也是一頭長髮,貝斯玩得不錯,那雙靈活的手指把那四根弦撥弄得煞是狂亂,我不懂那個,就老老實實說了句:「我聽不懂,但很喜歡。」

    那小子放下貝斯,一臉酷樣問我:「你知道克魯亞克嗎?」

    我說知道一點,他就開始長篇大論,拉著我引為知己,他是個相當怪的人,說話時夾雜許多「on the road」中的片段,我估計他能把這篇小說整個背出來,說著說著他還喜歡走神,一個人自言自語即興做詩,小畢出去買了啤酒,回來時看見我一副無言以對的樣子差點笑出來,我瞪他一眼,他才加入戰團,可不一會兒就跟那小子聊起了性,這一點上他們是臭味相投,說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有兩樣:音樂、性。什麼愛情全是他媽的狗屁,只有激情才是真實的東西。

    我實在百無聊賴,正準備走人,他們偏拉著我喝啤酒,想想也行,比聽他們說話好混得多,等我們都喝了好幾罐以後那小子突然直接了當的開口:「我想跟你玩一次,不干就直說。」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小畢,小畢笑嘻嘻的對那傢伙回絕:「他看不上你,而且……他不在下面的,你行嗎?」

    那小子對著半空吐了個煙圈,語調自然得很:「我無所謂,他愛怎麼幹就怎麼幹……不過勉強他就沒意思了,這種事得你情我願。」

    聽著這種論調,我覺得很輕鬆,心裏面開始有點猶豫,那小子身材也算不錯了,再說也不是朋友……小畢看我沒說話,笑著跟我咬耳朵:「他這兒有套子,就玩玩吧,我先回去……」

    最後的結果是我留下了,在那個連名字也不記得的貝斯手床上待了一夜。那小子靈活的部位不光是手,還有舌頭,那個地方也很緊窒。我進入的時候他很興奮,好像是真的有快感,我一邊奇怪、一邊瘋狂的抽動,他叫床的聲音簡直刺激極了,但直到我用力揪住他的頭髮時才感受到真正的性高cháo。過後他稱讚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真爺們!太慡了!」

    既然我已經放棄了那個愛過的人,走出這一步是必然的,那一晚的我沒有任何背叛的感覺,也許因為身體上的快感過於強烈,心裏面卻是空的,可能……性就是這麼一種東西,不能有任何感情或道德的顧慮,要用空的心去做方能到達極至。

    開了這次的禁,此後我陸陸續續跟不少人做過,有來無往的行為也沒引起他們的怨恨,我作愛時輕微的暴力舉動並不算太過分,反而可以增強性刺激,加上我這張欺騙性很強的臉,要找個露水情人實在不難。

    小畢沒管我這些,還樂於為我介紹好的,只是經常囑咐我:「千萬要記得防護措施,可別染上那個……」可真的衝動起來,忘記帶套子是常有的事,橫豎一條賤命,我是GAY還怕染上愛滋?

    回「家」睡的時間越來越少,朋友們大多對我的事有所耳聞,但也沒換個臉對我,據我所知他們的生活也不是一塵不染,區別在於我只找男的而他們是找女孩。

    到了年前,我基本上算是退了學,給小川和老爸的信上說我換了住處,以後直接寄到現在的地址,他們沒多懷疑我,只讓我注意身體,再有就是讓我回家過年,我想了好幾天還是決定不回了。

    儘管北方的冬天很冷,但感覺上比家鄉好熬得多,屋子裡早有暖氣,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會凍醒。某個星期一,各人都去干各人的事,我正因為前兩夜的疲累拼命補眠,外面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這兒來來去去的陌生人很多,我也沒注意,繼續蒙頭大睡,可那人進來後一下就掀開了我的被子:「你還不起來!」

    我老不情願的坐起身,狠狠瞪了那個傢伙一眼。

    果然,那個男孩拍在我肩膀上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對不起。」

    我仔細一看,這個男孩不象是常見的那種人,斯斯文文、個子很大,穿一件銀灰色的風衣,頭髮也沒帶上奇怪的色彩,於是我問他:「你是來找誰的?」

    男孩半天沒說話,老盯著我的臉,我那時已經很放浪了,直接掀起上衣展示事實:「我不是女的,要不要看下面?」

    「……我知道……不用了……」男孩的臉變得通紅,我不知為什麼想起了小川。

    所以,我微笑著回了他一句「對不起」,接著問他是來找誰的。

    原來……他是林東的弟弟,家裡派他作代表把林東押回去過年,我記得小畢說是買了鼓,拉他們一起去排練了,可我不知道具體的地方。說著話,我從床邊的衣兜里搜出起床前的必備品,他趕在我前面為我點火。

    他點火時的眼神和小動作讓我懷疑起來,故意碰了一下他的手,他又一次臉紅了。

    接著,我開門見山的問他,他裝了下樣子就趕緊跑掉,不用說,我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他是。

    想想他們的爸媽也挺慘的,大兒子玩地下音樂、小兒子又是個GAY,倒霉事全讓兩個老人家碰上了,在中國……這種情況可能十萬個家庭也找不出一個。

    等林東回來,我告訴他家裡派弟弟來找他了,他趁別人不在的空檔狠狠威脅我:「你不准打他的主意,要不然我廢了你!」

    我不知道他對他弟弟了解多少,只是在心裡嘀咕:「他不打我的主意就萬幸了……」

    林東這小子,對家裡人原來不錯啊,生怕我把他弟弟怎麼著,但第二天他弟弟再次找他的時候,他幾乎是咆哮著趕走了那個斯文的小孩,我似笑非笑的眼神領來他又一頓咆哮:「你那是什麼眼神!老子廢了你!」

    第23章

    「……你怕不怕死?」

    「……有點怕,不是太怕。」

    「呵呵,我也是這樣……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你的音樂怎麼辦?」

    「什麼他媽音樂……我早就完了,早就完了……」

    將近年關,那些「玩伴」走了一大半,我也變得老實了很多,整天陪幾個室友到處閒逛,最常去的地方是音像市場。他們特愛買打口磁帶和CD,小畢對這個挺熟,他以前賣過這個。據他說他沒賣過的東西很少,我開著玩笑說「包括你自己?」他還是那副懶懶的口氣:「是啊,有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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