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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50 作者: 張鼎鼎
    「阿然,訂十二朵百合,把這個卡片附上去。」

    「阿然,我有一個文件還沒看完,現在天氣不好,你去接一下文小姐。」

    ……

    阿然麻木的做著,他很驚訝自己的平靜。明明那麼難過,明明左胸的地方那麼痛,為什麼還能那麼平靜?是因為早有準備嗎?

    很難過,但並不是不能忍受,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乞求太多。

    「大哥,我懷疑然助理,申請對他進行調查。」

    「你有證據嗎?」

    「沒有,但他的嫌疑最大。」

    在說這話的時候,阿然就在旁邊,他覺得有點可笑。沒有證據只是因為嫌疑就要調查他,這位平少爺看起來還真是有夠厭惡他呀。不過,誰讓他和勾語是同學呢?

    阿然知道,自己是要避嫌了,他兩天前就做好了準備。手上的工作能完結的都完結了,不能完結的也做了總結。他想,他可以趁這段調查的時候去度個假,休息一下,再回來……恐怕就要準備婚禮了。

    「既然這樣,阿然,你配合一下吧。」

    就在他想著要去哪裡度假的時候,突然聽到這樣的聲音,開始,他以為是幻覺,只能愣愣的看著刑亦。

    他以為他真的背叛他了嗎?他以為他會背叛他嗎?他不知道他不會嗎?他是有嫌疑,可是,可是,連證據都沒有啊!

    他沒有想過刑亦會庇護他,沒有想過靠著刑亦的信任走過去。但,也不該是這個樣子吧。

    他愣愣的,刑亦背過了臉,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然後,他就被帶了出去。一直到來到古屋,他還在一個懵懂的狀態。

    你說過你相信我的;

    你說過我是你最好的助理的;

    你說過,要一起生活的……

    原來,我這麼努力,還什麼都不是;原來我這麼努力,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原來我這麼努力,在你心中,依然沒有一點位置……

    在古屋的那三天他是有點恍惚的,雖然刑亦看來他的外傷並不重,但並不代表他吃的苦頭不大,有很多手段是可以不留下痕跡,但卻讓人覺得非常痛苦的,比如電擊,比如針刺。

    他的第一天就是這麼度過的,不斷的被電的顫抖,全身上下的肌肉失去控制。不僅是難過,最屈辱的是便溺都無法控制。這對阿然來說,比毒打他一頓都痛苦。

    「雜種,你不過是我們邢家養的一條狗,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自覺,別總想用肉體往上爬!」

    刑平一邊拿水槍在他身上噴,一邊獰笑著說。這個人終於落到他手裡了,從一開始就看這個傢伙不順眼。這傢伙有什麼啊,竟然讓大哥領養他,現在竟然還能天天跟在大哥身邊。

    刑亦和阿然都不知道,刑平對刑亦有種發狂的崇拜。在他看來,刑亦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也都應該是最好的,他的伴侶當然更應該是無雙的。但是阿然根本不夠格,就算阿然並不是刑亦的伴侶。

    刑平自己大大咧咧的,毛病一大堆,但卻不能忍受刑亦身上有任何一個污點。如果阿然容貌無雙,或者氣質上佳,估計他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阿然雖然在普通人眼中算的上不錯,但卻絕對無法和刑亦相比。這在刑平眼中就是大罪。過去阿然被冷淡,他也就算了。但現在他竟爬上了刑亦的床,雖然刑亦已經快結婚了,雖然刑亦還有其他的床伴,但阿然無疑是最不出色的那一個,也是最令他不能接受的那一個。

    「你以為大哥會維護你嗎?才不會,大哥才不會在你身上浪費精神!」刑平一邊拿著電棒在他身上亂點,一邊意氣風發的道。

    他此刻心情大好,刑亦這麼簡單的就把阿然交給他了,這代表刑亦的確沒有把阿然放在心上。但是,這並不代表著眼前的這個人不用受懲罰。

    阿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刑亦收養的人;

    阿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爬上刑亦床的男人。

    就憑這兩點,刑平就有足夠的理由恨他。

    電流激的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口水下涎卻沒有辦法閉上嘴,視線模糊,隱隱約約的,他仿佛看到一個穿著深棕色大衣,戴著白色圍巾的青年對他微笑。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站在大哥身邊?文小姐才是有資格和大哥站在一起的!」

    他並沒有想站在他身邊啊,他只是想站在他的後面,站在比普通下屬近的位置就可以了。

    這樣也不行嗎?這樣也不可以嗎?

    但是,如果不行的話為什麼不告訴他?只要對他說了,他自然會走開。他不會死纏爛打的,他不知道嗎?

    很痛、很難過,這樣沒有尊嚴,這樣屈辱。

    阿然不知道在這三天裡他是不是有盼望過刑亦,在這三天裡,他過的很混亂,他沒有時間的概念,只是當他後面再失控也不會有東西流出來的時候,刑平開始往裡面塞東西。

    「很慡吧,看看,一個橡膠棒就能讓你欲仙欲死。」

    不、不是……

    可是身體的變化又是控制不了的,這比肌肉不受控制更令他屈辱。那個人曾經撫摸的身體現在被電棒刺激著。那個人曾經進入的地方現在被一根橡膠棒進出。那個人曾經撫摸過的皮膚被針刺著,注she著令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藥物。

    阿然已經不知道是該求饒還是怨恨了,他只是覺得很難過,非常的難過,而更他難過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

    而就在那個時候,刑亦來了,時間仿佛在這個點上重逢了。刑亦穿著深棕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條藏青色的西褲,光線在他身後形成一個影擴。外面的光線並不見的比屋裡的燈光更亮,但是在那一刻卻依然有刺眼感。

    以後就一起生活吧……

    好的。

    阿然有些痴愣的看著刑亦,他希望能夠再聽到些什麼,具體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希望能有一些溫暖。就像十年前那樣。

    「這不和規矩,你做的過分了。」

    這是他唯一聽到的話。雖然好像是來解救他的,但卻更令人無望。不和規矩,這是他唯一得到的。

    阿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古屋的。他只是知道自己在痛,不是心痛,而是全身都在痛,任何一點接觸都讓他痛的全身抽搐。

    「這一次阿平做的過分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你以後不要私下和勾語見面了。」

    「你知道,這一次損失是一方面,季家沾上了,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你也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不會連這點也想不到吧。」

    這些話聽起來很遙遠,但很奇怪的,都傳到了他的耳中,每一個字都非常清楚。他也終於認識到自己錯在哪裡了。他太會欺騙自己了,最後真的連自己都騙住了。於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立場。

    同時他也明白為什麼刑亦讓刑平帶走他了,這並不是懲罰,只是警告。警告他不要多想。

    是的,他的確是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了。可是,如果僅僅只是做一個普通的下屬,他又何必在他身邊呢?

    在那以後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為能接近刑亦而努力。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這種努力是沒有結果的。他最多,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那麼,接下來他要怎麼辦呢?

    刑亦在說了那些話之後就沒有再理他,其他人也不會和他說話,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懵懵懂懂的過著日子。直到接到勾語的電話。

    「以後不要私下和勾語見面了。」

    可是,為什麼不呢?已經是這樣了,再壞又能壞到什麼地步呢?

    於是,他去和勾語見面了。在一個咖啡館裡,開始,他是心不在焉的,勾語好像也一樣,一直沒有說叫他出來是為了什麼。於是,他漸漸的回過了神兒。

    「勾語,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以為是什麼不好開口的話,他直接挑明了道。

    「怎麼,幾天不見我就不能找你閒聊了?非要有事才能找你?」

    「當然不是。」

    他笑著,但卻非常疑惑。就算勾語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但是前段時間出的那件事,他也應該非常清楚兩人不適合見面了。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來找他的。

    「你最近……還好吧。」

    「恩。」

    他能說什麼?勾語沒有錯,他從來沒有期望過從他這裡得到過什麼。他們只是單純的同學加朋友。兩人在上學的時候一起討論過問題,一起研究過論文,交談愉快,相處和諧。他沒有說過自己是邢家收養的,他當然也不必說自己是季家老頭的外孫。

    雖然因為這份關係,他吃了一點苦頭,但這不是勾語的錯。

    「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小然,那個季家,其實和我沒有太多關係的,不過我母親,你知道……」

    「恩,沒有關係,我明白。」

    其實他並不明白,他也不知道勾語的背後有什麼糾纏,不過的確沒有關係了。

    「我還有點事。」

    並不是害怕,但是非常疲倦,沒有再交談的興致。

    「再等等,有個問題我上次就想和你討論了,你先別急著走,下次咱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面。」勾語說著,拿出資料,大有要和他長談的架勢,「你看,這是老師上次的評論,裡面的這個觀點……」

    阿然看著他,慢慢的道:「勾語,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你小子發什麼瘋,怎麼,準備不認我了?」

    「是你不認我吧。」

    勾語的微笑僵在了臉上,沒有說話。

    「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叫出來?為什麼要拖著我?」

    勾語嘆了口氣:「阿然,你怎麼變得這麼敏感,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就不成嗎?雖然我對季家沒什麼興趣,但你知道我的身份,以後說不定就要真正進入了,咱們以後很難再這樣見面了。」

    「我不信!」

    「阿然……」

    「我先走了。」

    「等一下!」勾語拉住他,「阿然,相信我一次好嗎?」

    阿然定定的看著他:「我相信你,可是,我能相信你嗎?」他說著,把勾語的手拉開,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阿然,沒有用的,你現在趕過去也晚了,阿然!」

    晚了嗎?他如同沒有聽到似的向外跑,一邊跑一邊摸電話,但無論怎麼撥打都不通。

    「然助理?對不起,總裁的行蹤我不能泄露。」秘書的聲音非常為難。

    「然少爺?對不起,我也打不通少爺的電話。」傑姆的聲音非常平靜,但也非常冷漠。

    「邢然?邢然是誰?」刑平的手下在電話那邊大肆嘲笑。

    「邢先生呀,對不起,我不能幫你聯絡他。」文小姐的語氣一如既往的禮貌,但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

    他幾乎是機械的撥著一個又一個的號碼,但是沒有人告訴他刑亦在哪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就在他幾乎絕望的時候,刑亦的電話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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