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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37 作者: 張鼎鼎
    他竟然敢離開?!竟然敢沒有我的允許就離開?!

    查遍整套房子都沒有找到劉平,韓耀的眼陰鬱了起來。

    「劉平?啊,他今天還沒有來。」親王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昨天來鬧場的那個,不過既然已經有人付出賠償了,那當然就沒有關係了,「你要他的住址?沒有啊。電話?也沒有。那家夥就像活在外太空,連手機都沒有一個。要不你等等吧,他還沒請過假呢。」

    韓耀真的開始等,冷著一張臉,坐在角落裡,盯著如同惡魔翅膀的大門,讓所有的來客都覺得今天的該隱實在是太有氣氛了。

    一直等到十點,終於等來一個電話。電話劉平打給親王的,說有急事暫時不能上班了,這個月的工資也不要了,電話很匆忙,根本沒等親王插話就掛了。親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消息說給韓耀。這個男人不能得罪,早早的把他送走才是上策。

    在說這話的時候親王是很有點戰戰兢兢的,並且隨時做好了撤退的準備。昨天這人的兇猛他可是見過的,砸了東西他不怕,反正還可以打那個電話要賠償,要是受了傷,那就太划不來了。

    哪知道韓耀聽了這話不僅沒發怒,反而笑了。冰了一晚上的臉突然露出個驚人的弧度,就像高嶺之上的雪蓮驀然綻放,眩目的讓親王都不僅一愣,不過在為之眩暈的同時又有一種顫抖感,身體甚至自發的向後退了一步。

    危險!極度的危險!

    神智還為之迷惑,本能已發出警告。不過好在這種危險並不是針對他的,就在親王在本能和情感中掙扎的時候,韓耀已轉身而去。帶著翅膀的大門關上了,親王緩緩的吐了口氣,不自覺的開始為劉平祈禱。

    在現代社會,真要找一個人總會找到的。何況劉平還很認真的填寫過自己的資料,所以只要一個電話,韓耀就知道了調查方向。

    並不是太遠的地方,麻煩的是那個城市沒有自己的機場,飛往臨近城市的班機也不是很多,路過的火車倒是不少,可韓大少爺的腦中從來沒有坐火車的概念。所以當知道最早的班機要在第二天早上七點才有的時候,韓大少爺二話不說的把車子開到了高速上。

    一路高速駕駛,中途只休息了一次,將近六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來到那個小城市的時候,天還沒有亮,路上更沒有什麽行人,只有清潔工人拿著大掃把刷刷的工作著。

    這個城市雖然不大,但小胡同小街道也不知有多少條,任韓耀的車上裝了最先進的衛星導航系統,也不可能在這麽多街道中把劉平填寫的那條找出來。

    韓耀猶豫了十分鍾,最終還是深吸了口氣,下車來到一個正在掃地的大媽面前,一邊擺出自認最和藹的面孔問路,一邊想著要怎麽整治那個膽敢逃跑的家夥。

    來到這個城市只用了四個多小時,問路卻用了快三個小時。當找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街上到處是為了上班、上學而匆匆趕路的行人。

    小城市街道狹窄,雖然沒有多少汽車,但幾乎任何一個居民區都有推著三輪販賣蔬菜瓜果的菜農,在這上班的高峰期,道路被堵的異常結實。

    韓耀的車陷在這種陣勢里,進不去又退不出,火氣直線上升,最後不管不顧的強行將車停在路邊,甩門走了出去。

    外面比在車裡更糟糕,擁擠的人群和異常的空氣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著韓耀的神經,所以當他看到劉平的時候理智已經接近負數,做事完全憑著本能。

    「小平,你要寬心,二姐雖然去的突然,但也沒受太大的罪,很安詳。」婦人一邊拉開卷閘門,一邊勸慰。

    劉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天還是沒能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什麽叫去的突然?什麽叫安詳?

    劉平回到家鄉的時間比韓耀還要晚點。他昨天迷迷糊糊的從韓耀那裡出來,其實並沒有什麽確切的想法的。只是腦子亂的發疼,於是下意識的在街上晃悠。本來,他並沒有想要逃工的,即使他已經想過很多次的辭職,即使就是在那個地方被韓耀抓住的,他也沒有想過要逃工。

    逃工就代表放棄應得的薪水,這對他來說是連想都沒有想過的,更何況他的身份證還在親王那裡壓著,就算他再沒有經驗,也知道這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糊糊塗塗的在街上轉了幾個小時,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點,他本來想請次假的,晚了那麽長時間,當天的工資是要被扣定了,而且,他當時的狀態也不太適合工作。

    找到一家話吧,拿起話筒,鬼使神差的竟按起了小姨家的號碼,當時他只是想聽聽母親的聲音,雖然一個星期前才打過電話,可是在這個時候對母親的聲音卻格外懷念。

    電話是小姨接的,當時只說家中出了急事讓他快回來,還沒等他問是什麽事就急匆匆的把電話掛了,再打也沒人接。他當時就覺得不太對,也沒敢停留,出了話吧就到了火車站。

    給親王的那通電話也是在火車站裡打的。不過他雖然出發的早一點,但坐上的卻不是特快,所以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來。

    他一路心急,來到小姨家卻發現好象也沒什麽事情,小姨一家當時還在睡覺,對他的敲門還很是不滿,小姨讓他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兒才從屋裡出來,來店裡的路上還和他說了幾句閒話,怎麽突然就冒出這麽一句?

    「二姐她去的突然,下午還好好的,吃晚飯的時候就犯病了,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行了,我們又沒你的聯繫方式,好在你昨天打了電話,否則連二姐最後一次都見不到了。這不,你看我現在還沒開店就是想著今天去辦這個事,不過既然你來了,那還是交給你的好,一會兒我把你姨夫叫起來,讓他幫你。」

    婦人說著,推開玻璃門,走到店裡,劉平則如同被點了穴似的站在外面。

    被人群、噪音弄的心浮氣躁的韓耀一眼就看到了電線稈子似的劉平,他一個箭步衝上去,勒住他的脖子就往回帶,雖然很想把這個人教訓一頓,不過他畢竟還有一點理智,知道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你做什麽?你是誰?」

    劉平沒有反應,進到屋中的婦人卻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立刻尖聲道。

    「你是誰?」韓耀皺眉道。

    「我是平兒的小姨。」婦人平靜了下來,這時她已看清對面的男子,長的英俊不說,更重要這打扮氣質也不一般,絕對不是流氓地痞之類,「你是平兒的朋友吧,快進來快進來,平兒,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帶朋友來了也不早說。平兒?平兒?」

    劉平抬起頭,婦人和韓耀同時一呆。沒有眼淚,但眼中的悲痛與絕望更讓人震驚。

    第16章

    「這個家夥,還不是一般的倒霉。」看著跪倒在地的劉平,韓耀得出這樣的結論。

    劉平的小姨是一個絕對的市井婦人,這樣的婦人大多有一種典型特徵:嘴碎,特別是在看到一個容貌英俊,衣著高雅,氣質不凡的男子時更會把這種特徵發揮的淋漓盡致,不用韓耀問,她就把事情的經過說的清清楚楚,當然重點突出的是自己的仁義和重感情,不過也把有關劉平的一切亮了個底朝天。

    而當知道劉平的經歷後,即使是心火已如同岩漿似的韓耀也平靜了下來,不僅放下了教訓劉平的念頭,還在他的背上拍了兩下。

    不過這難得溫情顯然沒有被劉平接收到,自他明白小姨話中的意思之後,他就徹底變成了蠟人,其間只說了一句話:「我要見我媽!」

    劉平的媽媽被放在火葬廠專用的停屍櫃中,這座小城市的條件並不是很好,婦人也沒有專門為她的姐姐要冷凍倉,不過好在此時的天氣還冷,所以屍體還不算難看。

    劉平跪在地上,雙拳緊握,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都是他的錯,為什麽他不買一個手機?為什麽他不把母親接過去?

    是的,他的經濟不寬鬆,可,這兩件事並不是做不到的,特別是他領了齊諾的遣散費,就算再緊張也沒有緊張到買不起一個手機的地步。

    他只想著節省節省,把債給還了,卻從來沒去想把母親留在這裡意味著什麽。母親總說她很好,可是,她真的很好嗎?小姨是什麽樣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平兒,起來吧,你這個樣子也會讓二姐不安心的。」

    婦人開口道,她本來的計劃只是讓丈夫幫著外甥處理一下後事就算了的,這幾年,她也算是盡了姐妹的情誼的了。雖然當年她家的飯店就是靠二姐才開的起來的,房子也是靠二姐才能蓋好的,但,這幾年二姐也都是她照顧的,她也算把當年的恩情還了。

    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外甥劉平沒有學歷,也沒有才幹,將來是不太可能有什麽前途的。她也沒必要在後事上花太多的心思──不過她做的也夠仁至義盡的了,很多人都是當天就火化的,她還讓停了這麽幾天,劉平要是不回來,後事也全要靠她打理。

    她也是要生活的,她也是有家有丈夫,有兒女的人。因為二姐的事,她的飯店已經停過一次了,可不能再停。不過看到韓耀,她卻臨時改變了主意。這個人一看就不普通,雖然還不太清楚身份,但說不定會很讓人驚喜呢。

    既然已經做了那麽多了,也就不差這最後一件了。

    「平兒,二姐已經停了三天了,不能再停了,我已經和這裡的人說好了,一會兒,到點了,就讓二姐放心的走吧。」

    劉平沒有說話,韓耀上前道:「再放下去,就是讓伯母受罪了。」

    這話說的很是溫情,要是讓顧楊聽到必定驚訝,但劉平還是置若罔聞。韓耀心中有點鬱悶,有種受冷落的感覺,不過想到此時情況特殊,也就不好計較了。他想了想,拿出電話,撥回公司。

    私人公司不像國家機關,有專門負責婚喪嫁娶的程序和機構,不過一個結構龐大,人數眾多的大公司總免不了要有這樣的事情,所以慢慢的也有負責這些事情的人員了。

    當然,他們的正職不是這些,但這種事情本來要的就是經驗,多經歷幾次自然要比普通人熟悉老練。

    韓耀一個電話打過去,齊諾立刻將這些人派了過來,也幸虧這些人平時很少負責重要事物,否則還真有些不好辦。

    雖然是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但這些人早有經驗,又見韓耀親自過問,當然更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聯繫鑼鼓隊,找飯店,置辦衣服蠟燭,件件都做的又迅速又漂亮,讓劉平的二姨看的又驚有喜。

    驚的是這些人的手筆,喜的則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外甥竟然認識這麽一個厲害人物!

    於是她把店交給了自己的丈夫,忙前忙後緊跟著劉平,但遺憾的是劉平是個木疙瘩,她問三句,劉平也不知道回一句。而韓耀又氣勢逼人,碰了兩次冷釘子她也不敢再在她面前晃悠。

    不過她總算也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了韓耀的身份:美國人!大公司的老闆!婦人立刻被這巨大的喜悅震暈了,可惜的是,無論她怎麽打聽,也問不出劉平和這個大人物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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