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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30 作者: 曉渠
蔣捷也不想在中秋晚上,又是江山家裡鬧彆扭,低低回答,「吃得挺好的。」
「你姐姐回去沒有?」
蔣捷搖搖頭,「她晚些時候會過去吧?所以我吃過飯就走,也沒多逗留。」
秦風說過不介意他於林家有聯繫,畢竟他們是親戚,可蔣捷還是能不見面就儘量避免。他接過江山遞過來的淺淺紅酒,握在手裡,晃了晃,透明杯子蕩漾著華麗的酒紅。
「你回來,該不會見什麼人吧?」他抬頭瞅了秦風一眼,鬱郁地問。
「為了見你唄!」
「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你當我是你?有事也瞞著!」
蔣捷見他又把這事提起來,心裡頭狠狠踩了江山幾腳,才嘆氣與他說道:「確實沒什麼!是隨行的人太緊張了!」
「在你這兒,得趴在醫院裡不能動才叫『有什麼』是不是?」說著,手臂繞上他的肩膀,「江山電話一來,都給你嚇死了「什麼?」蔣捷瞪大雙眼,扭頭看江山,「你還主動跟他匯報?」
他本來以為是秦風逼問,江山沒法隱瞞,卻不想江山這沒良心的傢伙,竟然主動出賣自己?
「喂!你這是什麼話?當時飛機上電話過來,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狀況?萬一你出事,他還不把我活吃了?」江山說著站起身,「不跟你倆瞎攪和,今晚,你們隨便,我出門。」
「這麼晚你去哪兒?」蔣捷回頭,看著正穿外套的江山,疑惑地問。
「我是誰呀?什麼時候能缺溫柔鄉。才不會傻了吧嘰地留下來看你倆纏綿……」開門前,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又轉回來說,「手機都開著……客房的床單是今天新換的,床頭抽屜里,什麼都有!」
秦風見蔣捷臉紅得要滴出血,伸手將身邊的靠枕扔在江山臉上:「你他媽聽起來象個皮條客!要滾快滾,少廢話!」
江山走後,客廳里只剩兩個人,卻誰也沒說話。秦風打了個電話,得到「一切安排妥當」的答案後,才將手機揣在兜里,湊到蔣捷面前,捧起他的臉:「我不生你的氣了,你也別跟我賭氣,好好一個中秋節,高興興地過,好不?」
蔣捷雖然仍稍有淒淒,也不想掃了秦風故意趕過來的興致,沉默地點了點頭,跟著他上了樓。江山這裡對蔣捷而言,並不陌生。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江山去舊金山看他們,但他每次回來,都會在這裡住上一兩天。只是跟秦風一起過夜,自從多年前那次重逢,倒有幾年沒有經歷過。
江山生活上,算是習慣奢侈的那種類型,就算是客房,也收拾得十分講究,尤其是十七英尺高的一面玻璃牆,燈火輝煌的金融區,擁擠的摩天大樓批光掛彩地,近近地,就矗立在窗外。晴朗的夜空,月朗星稀,蔣捷看得專注,不知不覺地,身後的人默默地靠近了,抱著他,在他脖頸處,輕輕吻著。
蔣捷開始只是靜靜享受,慢慢有了反應,轉身吻上颳得光滑乾淨的下巴,那帶著煙糙味道的嘴唇。秦風試著戒過煙,但不成功,蔣捷便勸他不要戒了,「習慣你的煙味,要是沒了,我也不習慣。」於是不了了之,只是不當著蔣捷的面抽了。
煙糙味並不重,被一種奇異的香水氣神秘湮沒著,帶著柔暖的體溫,近在咫尺地,薰染著蔣捷漸漸沉醉的感官,他便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時刻,什麼怨恨,什麼顧慮,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不去管。他的鼻子裡淺哼了一聲,心裡嘆息著,暗暗念著那個不能再說出口的名字,「正……周正……」。
月亮高懸中天,又向著西方,緩緩降落。落地的法式拉門敞了道fèng兒,放進新鮮涼慡的空氣,秋意卻是一日濃過一日。秦風將被子朝上拉了拉,翻個身,玩弄著蔣捷露出來的赤裸的肩膀。
「不冷啊你?套件衣服?」
「不用。」蔣捷也翻身,枕著胳膊看著面前的人,不一樣,長得就是不一樣,只要睜著眼,總會覺得面前的人陌生,閉著眼,卻又跟周正的感覺不差毫釐。自從周正改頭換面,更名改姓,蔣捷歷經了很長一段適應的時間,精神上和身體上,在初初重逢的時候,都有意無意地排斥「秦風」這個名字,和這張惟妙惟肖的臉。
出事前的那些年,兩人分分合合,聚少離多,秦風幾乎沒有意識到,蔣捷是什麼樣的狀況。直到兩人試了大半年的時間,蔣捷才能在身體上接受他這件事發生以後,他才發現,原來那段時光,他在這痴等著自己的男人身上,施加了多少殘忍的折磨,而自己竟然天真地以為,那一切對他是種保護。
「在想什麼?」秦風也鑽進蔣捷被子裡,手繞過細腰,在他後面輕輕撫摸,剛才激情過後的地方,依舊帶著火樣的溫度。
「在想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誰?你說秦風?」
蔣捷點了點頭,「這身份不是假的吧?有人傳說,是大陸出來的TAI ZI DANG。」
「還TAI ZI DANG呢!三十年前倒算,不過是被流放邊疆的。」秦風笑著說,他不想蔣捷在身份上費太多心思,可他又管不住這個無時無刻不轉的小腦袋,在額頭上熱熱地親了一口,「你看你多賠,要是三十年前跟著我,還能混個太子妃當呢!」
「鬼才要當你的太子妃,」蔣捷說著,似乎想到什麼,長長嘆了口氣,「你混這身份的那麼一大筆錢,又是哪裡來的?就跟我說實話不好?我猜得好累。」
「你就愛操心?飛機上是不是就是尋思這個,尋思不透,惹得心裡不舒服,才犯病的?跟你說多少次,你又什麼時候能真聽我的?」
秦風說到這裡,就不能不氣。幾年不見蔣捷這點脾氣也沒怎麼改,就算不跟他說的事兒,他也總是呼吸亂想,問題是,這傢伙的腦袋構造無比先進,多複雜的事兒,都能給他想明白,這讓秦風時常感到挫敗感,跟他說,怕他操心,不跟他說,他翻來覆去地想個沒完沒了,讓自己想承擔都無處下手。想保護這樣一個人,怎就這麼難?
「呵,你怎麼說生氣就生氣?」蔣捷見秦風拉長了臉,也不害怕,也不生氣,朝那臉頰捏了一把,「你還真把自己當太子呢?」
「誰稀罕破太子?除非,你願意當太子妃,嘿嘿,怎麼樣?」
「臭美不上稅,你就可勁兒地美吧!」
蔣捷說著,翻身下了床,秦風盯著昏黃燈光里,修長勻稱的裸體,楞了半天,接著才跟著蹦下床,追了上去:「小樣兒,中文說得越來越溜了呢,你!」
蔣捷感覺到秦風從後面追上來,突然加快了腳步,象片影子竄進了衛生間,長腿一卷,就要關門,秦風早料到他這一手兒,背身抵上還未關嚴的門,大力向內狠頂。他力氣之大,門裡的蔣捷給門突然一推,「撲通」摔在洗手間硬梆梆的地面上,「哎呀」叫出聲。秦風心一緊,蹲下身看他:「你怎麼跟個不倒翁似的?這麼不禁推。摔到沒有?」
等他意識到蔣捷並沒怎樣,那一聲不過是嚇了一跳而已,橫身壓了上去,手臂撐著地,雙腿鎖住蔣捷亂蹬的大長腿,他擒拿的手法向來了得,若真有心,制服蔣捷並不算什麼高難的挑戰,他的臉湊上前,在面前黑得跟墨染樣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臉,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你與別管秦風這個身份是誰,也不要費心去找那些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我還是周正。這不會是永遠的秘密,但我不想你成天提心弔膽地地擔心,我有準備,就算將來瞞不住了,也肯定有人出來息事寧人,這麼多年來花了那麼多錢養的人,你當都白養了麼?我不想你為了我再做絲毫犧牲退讓,你的家人,朋友……你想要的一切感情,我都要幫你實現!不准委曲求全,不准強顏歡笑,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拉出午門,斬首示眾!」
蔣捷終於笑出聲,沒錯,他還是他哦!會在衛生間的地板上,壓著自己,曖昧的姿勢下,說著莫名其妙地感動人的話。他還是他哦!明明身體上鎮壓著,又非要說是保護,非要說是自己主動放棄反抗。他還是他哦!是那酷起來不可一世,笑起來亂七八糟,是那不能不愛,不愛不行的,獨一無二的周正!
「遵命,太子殿下,請問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的腿麻了!」
秦風見蔣捷釋然的臉色,不再象剛才那般魂不守舍,也終於不再鬧心,臉上浮現壞壞的笑:「麻了?我給你治治!」
還不待蔣捷反應,秦風已經縮身,濕漉漉的嘴巴在他的大腿上逡巡,留下火熱火熱的吻,終於,重點淪陷,蔣捷本來嬉笑的面容,沉淪在一種漂浮的快感之中,象是蕩漾在無人的海面上,陣陣浪cháo,將他越推越高。
情慾便是烈焰,哪怕是星星之火,燒起來也能燎原。身體緊緊結合在一起的瞬間,蔣捷心裡幾乎高聲吶喊起來!世界整片整片地聾了,盲了,只剩一隻又大又圓的月亮,照進無邊黑暗,照進蔣捷沸騰的心房,是一股清涼,讓他在淹沒的幾乎窒息的快感中,突拾得一絲冷靜,謝謝你,他想,人長久,共嬋娟。
(完)
第62章 番外2篇(2007年春節)
一、(1是10/15那篇)
蔣捷在餐廳吃飯,周正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換著頻道。窗外風聲依舊很大,也不知怎麼,周正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因為沒有刻意去追索,浮上來的片段模糊而縹緲,跟沒睡沉之前的夢境地一樣……輕飄飄的,象是一張笑臉,邪乎乎地,又帶點輕蔑和不在乎。
「你喝茶嗎?」忽然的一句話,聲調不高,卻給他拉回現實的環境。就看見蔣捷站在餐廳門口,他光著腳,白色的T-SHIRT,下身是常穿的一條灰色棉布的家居褲子,顯得兩條腿那麼瘦長瘦長的。他看起來怎那麼年輕?
「你這裡還有茶?」
「前兩天出門買的,要喝嗎?」
「好。」周正答應著,從沙發里站起來,跟著蔣捷走進廚房裡。剛剛吃飯的地方已經打掃乾淨。周正想起江山跟他說的,不禁說道,「你不用收拾這裡,會有工人過來打掃。」
「哦,我,我不習慣。反正一個人住,又不髒,順手弄弄就好了。」
蔣捷跟他,依舊是禮貌而客氣。這是他跟曉聲截然不同的地方,曉聲生來帶著股傲慢和刁鑽,對誰也沒客氣過。 蔣捷不算很懂得泡茶,好在周正不是什麼講究的人,而且天有些冷,就算喝點熱水暖肚子,也會覺得不錯。兩人站在廚房裡,倚靠著櫥櫃,一邊喝茶,順便聊了幾句。蔣捷算是個冷淡的人,不常見他因為什麼事,特別難過,或者特別高興。周正覺得這一刻,心裡的那股柔軟,有點不象自己二、寫給福伯的信親愛的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