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2023-09-26 19:56:30 作者: 曉渠
    那男孩在猶豫,身後跟著的人似乎在背後擰了他一把,感覺他的腰一僵,慢慢地抬起頭。我承認那個瞬間,確實是驚訝,不僅因為那張年輕的漂亮的臉蛋,他的五官,尤其是眉目之間透露出的神採風情,象極了一個人,那個正哥心裡一直存有遺憾的人,傅曉聲。「焚夜」不缺漂亮男人,我算是閱人無數,可跟曉聲如此之相象的,倒是第一次遇見。而且這男孩子俗氣的外表下,帶著與眾不同的東西,感覺只要把他洗乾淨,會是個截然不同的人,我開始忍不住好奇。馮老三的親信眼裡帶著得意,我微微點頭,說道: 「馮哥這次用心良苦啊,我代表正哥謝了,人我收下,還得看正哥的意思。」

    帶著蔣捷回到我的辦公室。那裡帶間臥室,跟一個裝修得相當華麗的衛生間,只供我私人使用。他跟著我走進臥室,一看見那張大床,顯得更加局促不安。我說:「別害怕,你要伺候的人不是我。雖然我也挺想嘗嘗你,可正哥的東西,沒人敢動啊!馮老三他們沒碰過你吧?」

    「嗯?」那是他在我面前發的第一個音節,是個「嗯?」

    我看著他有些愕然的臉,心想還真是個純的,只好說得直白些:「他們沒上過你吧?」

    那臉幾乎立刻就紅了,連搖頭的勇氣都沒有,一倜人站在那裡窘迫得要燃燒起柬的模樣。這樣的人,肯定是個雛兒了。

    「跟我過來!」

    我拉著他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沖著他說:

    「洗頭。」

    要不是以他那可愛的小模樣,我又怎麼容忍他那頭堅硬的鬟型虐待我的視覺麼這久?他順從地低下腰,就著清水洗頭髮,看來被虐待的不只是我的眼睛,這傢伙也很討厭他自己的這身行頭了。我遞給他洗髮水,又拿著移動水龍頭為他清洗泡沫。他的手長得極其漂亮,穿插在烏黑的頭髮之間,形成一種幾乎算得上誘惑的視覺效果。

    我讓他坐在鏡子前,拿來電吹風,給他吹頭髮。他似乎不太習慣,要自己來。我重說了一遍:「坐下,我給你吹頭髮。」

    這次他乖乖坐下了。我沒有再說話,偶爾從鏡子裡看著他,總能跟他的眼睛撞個正著,原來他一直在鏡子裡觀察我。頭髮沒有完全吹乾,依舊有些cháocháo的,因此顯得格外潤澤。原來他的頭髮不短,蓋著部分額頭,還蠻好看的一個髮型。我轉身從外面取回套衣服,白襯衣,牛仔褲,遞給他說,「把衣服換了,這些都是新的,沒穿遇。」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接過去,等著我離開。可我卻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說:「我看著你換。」驚詫著,他的臉又慢慢紅上來,半天才吱嗚著說:「我不喜當著別人換衣服。」

    「這是規矩。我倚著洗手台,我得信你不會在身上藏什麽不該帶的東西,例如,武器。」

    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你搜我身吧!我什麽都沒帶。」

    「你見正哥的時候,自然有人搜你,現在我要確認你的身體對正哥沒有威脅。」

    他愣愣地站在那裡不動彈,半天又悶了一句:

    「我不喜歡當著別人換衣服。」

    見我依舊無動於衷,他束手無策,畢竟還是個十八歲的孩子,面對這不可知的環境,要接待不可知的人,服從不可知的規矩,他是相常緊張的。握著換洗衣服的手有些抖,關節發白,我看他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還是沒心軟。要伺候正哥的人,都有專門的人調教,而這個蔣捷既然如此特殊,我決定親自驗收。

    「你搜我身吧!我真的沒帶武器。」

    他說著把手裡的衣服放在水池邊,揚起雙臂。這小孩兒挺堅持,這麼害羞的人,如果真讓「焚夜」的人驗身,怕是要羞愧死,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跟其他的那些公關不一樣。既然是你主動邀精我摸你,為什麽不呢?想著便走上前,從他的手掌到胳膊,到腋下……我搜得很慢也很仔細。他發育比一般男孩子晚,肩膀還顯得窄,骨骼卻很勻稱,四肢修長。透過那件廉價網眼裝,可以隱約看到他兩點淡色的誘人的茱萸……我知道他大概在看著,可依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他的腰身生得極細,柔韌度很好,窄,小巧但結實的屁股……我不得不承認,給他幾年時間,這叫蔣捷的男孩必定是個尤物,並且他天生帶著一股純淨的氣質,更加使他與眾不同。我站直身體,對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好,你現在可以換衣服了。」

    說完我走出衛生間,關上門之前,按了牆壁上的一個隱形按鈕。「焚夜」的保安設置精密到每個角落都有攝像裝置,只不過為了顧客的稱私考慮,一些秘密處的攝像頭只有密碼才能監控。例如目前我私人衛生間裡的這個幾乎從來沒有開啟過的裝置,希望還能用。我利用遙控裝置打開密碼,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畫像漸漸清晰起來。

    蔣捷似乎對著門口看了一會兒,確定我是真的離開,然後面對著鏡子沉思。我想他大概無法辨認鏡子裡那個奇裝異服的人竟是他自己吧?他平時必定是那種穿戴中規中矩的小孩,家教看來也不錯,然而陷入這種尷尬的境界,以他十八歲的心理是否能獨立調節,主動適應這種轉變?鏡頭前的蔣捷眼睛裡忽然閃過一絲類似悲得,沉痛的絕然,我的心隨著那閃動,竟悄悄地抽痛了一下。他對著鏡子反省了大概整整一分種,手終於摸上那身噁心的衣服。好戲要上場了,我放鬆地坐在高背椅子裡,等他在我面前寬衣解帶。然而,螢幕上忽然漆黑一團。他關了燈!蔣捷關了衛生間的燈,導致攝像機無效了。他大概猜到隱形攝像頭的存在,竟輕而易舉地破了我的陰謀,看來我還真低估他了!心中百轉千回,不禁對蔣捷堤防起來。

    那日他走出來以後完全沒提為什麼關燈的事情,直到好多年以後,我們在他舊金山的家裡游泳,好象提起什麽,他當時仰臥在躺椅里,手裡握著雞尾酒,打趣地說:「在江山家換衣服要格外小心。」我覺得他話裡有話,可他純淨的笑容卻又讓我覺得是自己心虛罷了。

    五、蔣敏篇

    弟弟出生那一年,爸爸徹底地離開了我們。在那之前,媽媽和他幾乎每天吵架,我躲在房間裡,捂著耳朵,對懷裡的娃娃說,外面打雷了,寶寶要蓋上耳朵,其實我不想讓娃娃聽見他們在吵什麽。分開以後,日子倒似乎清靜下來,雖然媽媽一直挺低落,可我的心情卻好多了。因此弟弟的到來,我是滿懷期待的。總覺得自己要有伴了。但是媽媽早產,弟弟生下來非常小,躺在嬰兒箱裡,象只粉紅色的小耗子。抱回家的第一天,我看著包在淡藍色毯子裡的小傢伙,他閉著眼睛,安靜地吃著拳頭,那一刻,我覺得他比我的那些娃娃可愛多了。

    有天晚上,我聽見兄弟弟的哭聲,他躺在嬰兒床上蹬著腿,張大嘴哭得很用力,連我都知道他娥了,他想吃奶。可媽媽坐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聽著弟弟無助的哭聲,卻無動於衷。我跑去廚房,裝了奶瓶,這些東西都放在我能拿到的地方,因為很多時候,弟弟要吃奶,都是我來餵。弟弟握著奶瓶吃得很開心,他其實是個非常乖的孩子,平時也不鬧人,只要餓了給他吃,睡了拍拍他,就像是個小天使一樣乖巧順徒,可媽媽依舊不喜歡弟弟。我想是因為弟弟長得太象爸爸的原因,他繼承了跟爸爸一模一樣的眼睛跟嘴巴,長大以後會是個象爸爸一樣漂亮的男人。

    外公家裡在舊金山是很有名望的,媽媽為了跟爸爸在一起,輿家裡斷絕了關係,可最後,爸爸還是拋棄了我們。很快媽媽改嫁了,繼父是個跟爸爸正好相反的男人,長得其貌不揚,性格很老實,完全聽媽媽的。很多年後我才能理解媽媽當時的心情,當你在男人身上投資的感情收不到回報的時候,那種無奈是想恨,卻不知道去恨誰。媽媽嫁紿繼父,是認識到平淡是福,也是對愛情的灰心和放棄。

    繼父對我跟弟弟都很好,尤其對弟弟。因為母親嫁紿他的時候,弟弟才兩三個月,晚上餵奶換尿布的工作也由繼父一手承擔,所以他更能把弟弟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我們的新家庭是屬於嚴母慈父,媽媽對我們管教很嚴,一方面是因為她成長在家教嚴格的環境,另一方面她怕我們會變成爸爸一樣的「壞」人。尤其對弟弟,她嚴格得有些離譜。有次弟弟吃飯不小心菜落到桌子上,於是夾起來又吃了。媽媽很生氣,一把揪起他,像是瘋了一樣:「誰讓你吃掉了的東西?跟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嗎?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氣我?」

    弟弟嚇壞了,一連串地說:

    「我錯了,媽媽,封不起,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可媽媽沒理他,拿起木勺子打在弟弟的手心,一下又一下,我聽兄弟弟疼得尖叫,哭喊著,我哧壞了,卻不敢替弟弟求情,手裡緊緊攥著筷子,快要弄折了。還是爸爸走過去,從媽媽的手裡把弟弟拉到一邊,「你瘋了麽?這裡是美國,體罰孩子是犯法的!」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繼父頂撞媽媽。

    後來繼親帶媽媽去檢查,原來媽媽的精神真的是有問題,她控制自己的能力不是很好。於是全家只好更加順從她,不敢惹她生氣,因為她一氣起來,弟弟就要倒楣,我跟繼父都怕那樣。弟弟慢慢地長大,他內向而害羞,那張臉卻越來越象爸爸了。他對媽媽的話絕對服從,不敢忤逆,跟媽媽相處的時候總是格外小心翼翼。在我面前他卻還象個孩子一樣檬,依賴我,信任我,必要的時候還會象個大男生一樣站出來保護我。

    很多年我一直以為林源是為了追求我,才會跟弟弟走得那麼近。我跟弟弟長的都象爸爸,是好看的人。在學校追求我的人很多,並且他們都在想些新的招數贏得我的注意。我以為,林源的招數就是討好我弟弟。我第一次看見林源就很喜歡他,他是那種比較有女人緣的男生,長得高大魁梧,五官英俊,很有男人味道,家世也好,是芝城華人里名流家族。媽媽也很喜歡林源,雖然對弟弟漠不關心,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培養我,她說,你只能靠自己重新回到上流社會了,你是媽媽的希望。所以我對其他的追求者是不屑一顧的,既然目標定在林源身上,我的砝碼和賭注就不會再為別人分散,只集中給這個值得我託付終生的男人。

    所以當我看見林源吻住弟弟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都倒塌了!我嘶喊我尖叫,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失控的我,在那一刻完全錯亂!也無法回憶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當意識回到身體裡的時候,我看見弟弟的肩頭被媽媽的剪刀插了個孔,血象噴泉一樣竄出來。事後,弟弟依舊被趕出了家門,我想著去找他問個明白,理智卻拉住我的腳步。對林源的愛慕蒙蔽了我的眼睛,我選擇相信他,自欺欺人,有時候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我想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時間,從那件事裡沉澱下來,於是等待,成了我唯一能做的解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