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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30 作者: 曉渠
幸虧這個世界上有個叫鍾家強的人,這個小鍾似乎很樂意搓合,經常製造些機會,然後也叫上我,明面上是要我幫忙找車什麼的,私底下,還是暗暗給我製造機會。我自然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看小鍾對華商會的工作還是很有興趣,許是提前拉個關係也不一定,反正我是樂得有機會跟蔣捷在一塊兒。我這人平時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了,精力時間基本上都貢獻給了工作,因此跟蔣捷他們出去的時候,非常享受難得的放鬆,感到似乎年輕了幾歲。有個叫文瑜的女孩對蔣捷是很有意思了,她是北京的,性格裡帶著大陛北方人的豪慡,一起出去的時候,很會掌握機會跟蔣捷套近乎,看來蔣捷也挺了不起,把他同性戀傾向掩飾得很好,傅文瑜竟一點也沒看出來。有幾次我都想側面給它點破,讓那女孩死了心,可很快意識到那是多此一舉,蔣捷看著她的眼神一點感覺都沒有,兩個人是不可能的。
海外的華人圈並不大,尤其是屈指可敷的幾個顯赫的人物。周正這個名字如果說如雷貫耳,也不算誇張,他是華人里的神話,後台極其強大。當我聽說蔣捷是他情人的時候,心裡真的透著一股酸溜溜的醋勁。難怪他看不上我,原來他的情人是那麼離高在上的一個人。我始終沒弄明白蔣捷怎麼可能認識周正那麼顯赫的人物,低調如他,更不會主動提。從那以後,蔣捷就像是個跡,他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 的秘密?
自從芝大的基金專案完成以後,他再也沒主動找過我。偶爾華商聚集的地方也聽聞些關於他的故事,真真假假的,可信度越來越低了。好在小鍾畢業後留在了華商會,他就像是我跟蔣捷之間的橋樑,他們一有聚會,也會叫上我。那樣的機會格外難得,我可以近距離地觀察著他,看著他依舊保持著學生時謙遜的微笑……他跟周正似乎也是分分合合,事業也是起起伏伏,頹廢的時候還在銀行做小小的雇員,有次生日聚會,發現他還養成了抽菸的習慣。我曾試著規勸撫慰他,他的心靈卻是緊繁閉著,一點fèng隙都不留我進入。終於死心,他的悲傷,他的沮喪,他抽菸時皺著的眉,喝醉時顫抖的手,都是為了另外的一倜人,這一切,與我無關。不久,我回香港總部任職,大部分的時間也都呆在那裡,偶爾到美國來,也總會跟小鍾聯繫,問問蔣捷的消息。
後來得知,周正遇刺身亡,蔣捷也搬走了,很久很久沒見過他了,連他那漂亮的容顏都開始淡忘,唯一記憶深刻的是他純淨的眼眸,有時還會在午夜不能入睡時,恍惚地隱映出來。世間很多感情,都是無疾而終,沒有開始,沒有結局,只剩那一段短暫的相處,我曾跟他那麽接近……還有他的笑容,永遠如學生般純淨溫柔……
三、傅曉年篇
「惠緣茶社」是一個福建人開的,不大,基本上只招待熟人。第一次帶蔣捷來這裡他就喜歡,問他為什麼,他說小啊,感覺象家裡一樣,很舒服。據說不久,正哥就在湖濱那裡開了個小房間,裝修成茶社的模樣。我相信,正哥對他的寵,來得不一般。看了看手錶,拿出手機撥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通,傳來蔣捷清澈的聲:「曉年哦?多等我一會兒,路上堵車。」
「不著急,你慢慢來。」
我掛了電話,另一個號碼一閃一閃地跳出來,再接通,只問了一句:「準備好了麼?」
「嗯,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他的車過來。」
慢慢地把手機握在雙手之中,我叫了一壺碧螺春,蔣捷喜歡碧螺春的香氣。我說福建產鐵觀音,這家是福建人開的,應該點鐵觀音才正宗呢!他說是麼?那要應兒個景了,於是真的點了鐵觀音一嘗。這一點他跟曉聲不同,蔣捷會做妥協,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恰當就做什麽事,曉聲不一樣,他就是在茶社,還是要點可樂,不喜散就決不妥協,活得很自我。我想可能也是這個原因,正哥會格外喜歡蔣捷,任誰都會選擇善解人意又聽話乖巧的男孩吧!
第一次看見蔣捷是在什麼地方?應該是那次在洪門,正哥帶他來祭奠洪叔。正哥先進去,留他坐在堂口。沈兵那傢伙不遠不近地保護著,怎的?他們難不成還防著我麼?怕我拿正哥的新歡撒氣?笑話,我怎麽敢?何況我已有耳聞,這個被正哥拿著當寶的男孩,跟曉聲竟有幾分相似。我聽到這消息時,真不知道該替曉聲高興呢,還是遺憾。我一走近堂口,沈兵就動了身形,我朝他看了一眼,攤手示意我沒惡意,他才放鬆了些。那個叫蔣捷的男孩坐在一邊,很規矩,漫有四處亂看,我走過去對他說:「你就是蔣捷吧?」
他抬頭看著我,那個剎那,我承認有些失神。那雙眼睛,眼波流轉的氣質,果然是象極了曉聲,甚至連那輕微挑眉的習慣動作都那麽神似。沈兵很快帶走了他,很明顯地,他是受保護的,那兄弟仨個個都當他是寶,連曉聲的名字都沒人跟他提過。那一次我心中只有酸澀。我討厭代替曉聲的人,他甚至霸占了曉聲的容貌。
正哥發話,讓我去開導蔣捷的時候,我心裡暗暗詫異了:他竟然還沒吃上蔣捷!今時今日的他,已非昨日之周正,想要的人,怎麼會有耐心翟燴麼久?除非,他認真了,對蔣捷動了心。可他不是說過,以後再也不動真心了麽?難道這個蔣捷竟如此神通廣大?在芝大門前等待的時候,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跟曉聲說,我的傻弟弟,你賠了性命也沒得到的一顆心,註定要是別人的了。不久蔣捷夾在剛愎自用個外國人之間走出來,不得不承認,他是那麽出眾的一個男孩兒,即使在高大的美國人之間,修長的身材依舊是那麼醒目。他的衣服應該是江山紿挑的,看起來帶足了江山的品位,淺咖啡色的短大衣,戴著米色條紋的圍巾。兩條長長的腿裹在合身的深藍色牛仔褲里,比例美好得像是職業的男模。他上車的時候笑得那麽燦爛,開心地跟我打招呼,聰明又不世故,依舊帶著年輕人的朝氣和樂觀。曉聲輸給這樣的一個人物,也不算委屈了。那一路,我漸漸明白了正哥喜歡蔣捷的原因,他乾淨就象窗外的雪,看著你的目光專注而純淨,同樣漂亮的眼睛裡,比曉聲多了坦誠和安靜,我忽然想看他淚盈於睫的模樣,那必定是驚動心魄的勾引,是正哥過不了的關。
我發現自己無法計厭蔣捷,尤其在他知道了曉聲的故事以後,對我競開始親近起來。面對那張似曾相識的臉,他明朗的微笑,很多時候我會產生錯覺,誤會那與我傾心交談的人,是曉聲尚在人間,並且他甚至比曉聲更知我心。我跟曉聲說我可能喜散沈兵的峙候,他說,得了吧,哥,他心裡根本浚有你,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弟弟,心如果說死就死,你又怎會死不瞑目?我沒跟蔣捷說沈兵,可他猜出來了。是,以他的冰雪聰明,又怎麽可能瞞得遇?然而,他只默默地陪伴,從不會讓我感到半分尷尬和為難……他是那麽好的一個朋友,坦誠而真摯地關懷我……而我被魔鬼迷了心竅,當川上找到我的時候,我想到的只有曉聲死去時不肯閉上的眼睛,想到的是沈兵冷漠的背影,永遠那麼毫無同情地對著我。我執拗地想知道一個答案,為此失去我唯一擁有的友誼也在所不惜。
窗外的去糾集起來,伸手撥開窗,空氣中是濃厚的水氣,看來是要下雨。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跳動的號碼反覆不停,我猶豫很久才接通:「成了年哥,人到手了。」
對不起,蔣捷,我不配你的友誼。
四、江山篇
我不知道為什麽事隔多年,自己如何記得這般清楚,可那確實是個星期四,天晴卻不熟,美好得讓人想談戀愛。當這想法象暗夜裡星點火光,一閃而滅地穿胸而過,我雖然覺得自己可笑,那一刻的心卻是難得地柔軟。如果不是那種怪異感覺稍瞬即逝,我也許忘了,自己還是有心的人。蔣捷就是在我的內心失了防守的情況下,帶著少年的青澀,站在我的面前。
華德敲門進來,他又遞給我一杯咖啡,說:「有人送了份禮物,得您去查收。」
正哥的物品都由我來保存,可是華德一般負責接收跟登記,找到我的這種情況不多。
「什東西?非得我去?」
是個男孩子。」他老實地用英文說。
我能感覺到自己挑了一下眉,男孩子。正哥前幾年跟曉聲那段事兒,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正哥不輕易見生人,他玩的那些男孩都是我親自選的,這些規矩外面的人都懂,所以直接送來當禮物的,倒是第一次。
「讓他們在樓下的會客廳等吧!」
我端著咖啡,轉過椅子面朝窗外空闊的水天一色。自從正哥入主洪門,加上近年來順風順水,芝城黑白兩道巴結他的人越來越多。想以前我們三個小蘿蔔頭,過生日也不過煮兩個雞蛋,加一包龍鬚麵,照樣能樂呵一番。如今借著機會送禮搭關係的人如遇江之鯽,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卻不覺得正哥象以前那麼高興了。我更沒什磨值得慶祝的,因為按照這個排場辦辯下去,正哥的某個生日,就得是我江山的忌日。除了華盛頓和洪門剛愎自用個元老級的頭目,正哥一般不直接出面,封付那錯綜複雜,雜亂如麻的關係的任務自然落在我的肩上。沈兵那個小王八蛋更是置身事外,除了保安系統,根本就是個吃閒飯的。
努力把精力集中上窗外明媚璀璨的風景,我再喝完一杯咖啡,跑了趟廁所,才去樓下見見那個禮物。送禮的人是馮老三的親信,見了我滿面笑容,說,「喲,山哥親瞬息萬變來驗貨。馮哥知道您最近忙,說您先收了禮,過兩天請您喝茶。」
「嗯,」我應了一聲,「那改天再跟他詳談了。」
我知道他們看中的是什麽,正哥從政府那裡拿到了運河賭船的經營權,馮老三找人給我透過話,他有意思入個小股份。我的眼睛搜尋了一下,那人立刻會了意,對身後的人說,「讓蔣捷進來!」
說實話第一眼看兄蔣捷,除了瘦高的身型以外,挺失望的。他微微垂著腦袋,頭髮紿髮膠固定成俗不可耐的髮型,穿了件黑色的網眼裝,有些緊身,更顯得他那細瘦的腰身薄得跟張相片一樣,我頓時心生反感地皺了皺眉。「焚夜」里的高級男公關論姿色神態,比他出眾的大有人在。外頭的人知道正哥標準極高,這中姿色平庸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限,更別說作為爭取運河賭船股份的籌碼了。馮老三的親信見我不耐,連忙解釋:%y 「模樣不錯的,是正哥喜歡的類型,」說著回頭對那叫蔣捷的男孩說,「把頭抬起來,跟山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