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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30 作者: 曉渠
「要是我用手機聯繫過的號碼呢?」
「差不多。」 他聳了聳肩膀,說。
「你幫我查查這個號碼,十分鐘之前,我跟它通過話。」
結果出來,果然是在吉荷路2800號附近。原來真的是她。蔣捷想,既然她也是特別行動組的成員,想必對自己也了解很多,那樣的話,倒也不用兜圈子,省了很多麻煩。可是,要怎麼樣,從她的嘴裡問出那個證人的名字?隱隱的頭痛,象早冬的薄霧,四面八方,籠罩上來。
周正洗了澡出來,就見蔣捷躺在床上,雙手收在胸前,身子蜷著,睡得象個嬰兒。他坐在床邊擦頭髮,發現那幾粒藥還放在床頭的小桌上。周正伸手摸了摸蔣捷的額頭,有汗,燒退了不少。
「吃了藥再睡,起來,蔣捷!」 一隻胳膊托著蔣捷的後背,一用力就提著他坐起來。
「不是吃過了嗎?」 蔣捷一付不合作嘴臉。
「那不是中午的份嗎?」 周正掰開他的嘴,把藥片放了進去,又把水杯遞到嘴邊。
蔣捷無奈,就著水咽下藥片,倒覺得口渴,整杯水都喝光了。周正把杯子放到一邊。
「還咳得厲害?」
「好多了。」 他衝著周正側身躺下,任這人象包餃子一樣,把自己裹了個嚴實。
「我跟你說過,我的事情自己能應付,不用你管,誰叫你沒事瞎操心,累病了吧?成天打針吃藥,你有癮啊?」
「我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哪有操什麼心?咳嗽不是老毛病嗎?還給你念個沒完,很煩啊!」
「嫌煩就聽我的!你自己調查的那些事當我不知道嗎?傅文瑜都給你查出來,還偷著出去和她見面。」
「呵呵,」 蔣捷訕訕地笑,「你是吃醋啊?那是同學聚會,一大堆人呢!你吃的什麼飛醋?酸死了。」
「你少跑題!我正經八百地跟你說,你現在主意是越來越正,哪天背著我還不知搞出什麼亂子。」
「別象訓兒子一樣好不好?這次江山在聯邦的人幫不上忙。傅文瑜是新人,在聯邦內部的派系裡沒什麼立場,恰好跟我有交情,我才幫江山問一問。你怎麼管得這麼嚴?」
「江山這個笨蛋,自己搞不定,竟把你也拉下水。你又沒什麼經驗,萬一留了馬腳,落下賄賂的證據怎麼辦?」
「我和她沒有金錢關係,沒有性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憑什麼告我賄賂?」 蔣捷說著低低地咳了起來,周正大手連忙伸在他的背後,輕手輕腳地順著,拍著:「爛身體還不好好休養,行了,這事你以後不准再操心,沒我同意,你別老搞小動作,要是真沒事做,就辦辦明年入學的事情,你好歹也是優秀學生,就算耽誤了申請時間,要真心想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就不想去,在家裡閒著多好?不用起早貪黑。怎麼,你養不起了?」
「就你?十個八個也養得起。」
「那還老逼我上學?我就樂意讓你養著。」
周正手指插在蔣捷的頭髮里,隨手搓了搓,看著凌亂的頭髮搭上汗濕的額頭。
「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懂?可我不想你將來跟我一樣,活得不自在。」
蔣捷心領神會,卻不想在這件事上惹周正不開心,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周正,「嘻嘻,真喜歡你。」
「靠!我人見人愛,還用你說!」 周正見蔣捷的黑眼睛盯著自己不動,「你,你看什麼?」
「看你啊,好好端詳,還真是人見人愛啊!」
說著突然轉身縮進被子裡,周正感到他伏在自己雙腿之間,連忙拉開被子制止:「你生病呢!喂!別胡鬧!蔣……」
周正的話給一陣突然而來的刺激的快感堵在喉嚨中,雙手十指僵硬著慢慢分開,重重按在床上,耳朵好象失聰,只能聽見自己體內的喘息。老實說,蔣捷口交的技術一般,可不知道是他發燒的緣故,還是因為咳嗽的毛病,兩個人這幾天也沒怎麼做過,周正覺得那含著自己欲望的口腔格外濕熱,他的舌頭纏上來的時候,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在情不自禁地顫抖,那感覺仿佛是置身波峰,正給海浪高高地,拋到半空。
第40章
義大利村是城裡最好的一家義大利餐館。蔣捷坐在角落裡的一張小桌,隔著銀制燭台上黯淡的燭光,是面色沉靜的傅文瑜:「剛得到資料的時候嚇了我一跳,覺得一盆冷水潑下來,都砸在我頭上。」
抿起嘴角,蔣捷好似在笑:「有那麼強烈?」
「嗯,當然,我和你算是沒指望了。我以前,還是老有幻想,以為總有一天,你能注意到我也不一定。」
沒想到她會這麼坦白,蔣捷稍嫌遲疑卻還是說:
「問題不在你。」
「我知道,」 文瑜打斷他,「我想,你也不是看不上我,你是哪個女人也看不上。其實,輸給男人比輸給女人好多了,心理比較容易平衡。」
兩個人不再說話,各懷心事吃東西。掩身在曖昧的光線里的男男女女,低低交談,晦暗裡浮動著一層竊竊私語的聲音,小提琴斯文地流淌,象是濕潤的氣流,細細滋潤著寂寞的空氣。
「我和他,你知道多少?」
「可能比你想的要多。」
文瑜擦了擦嘴,「包括你上次入院,也不是小鍾他們以為的車禍,是因為周正遭遇的惡性綁架事件。我還知道,你為了救他,差點丟了性命。他是什麼人?你為了他,學業不要,前途不要,連命也不要,他有那麼好?讓你能放棄一切?這麼做,值得嗎?」
說到最後,傅文瑜的聲音低下來,喃喃的,更象是在問自己。
「值不值得,只有自己心裡知道。我不後悔。」
「你竟陷得比我還深!沒救了,你。」
「我挺好的,不需要人救。」 蔣捷面容自信。
「拽,真拽啊,你。」
傅文瑜拿起桌子上的冰水,貼在臉上,好象在極力壓抑,「你知不知道?聯邦的資料里,你的身份是周正的情人。可除了集團里三個頭頭,你排名第四,雖然還在觀察期,可他們都說,一旦你決定留在他身邊,遲早是他們的核心之一。所有的成員都接到警告,要密切注意你的行動,說你思維敏捷,善於抓人的弱點。我終於領略到你的厲害了,蔣捷,你果然是個狠角色。」
蔣捷向後坐直身子,嘴上依然沉默,靜觀其變,眼睛卻迎上傅文瑜複雜糾纏的目光。
「你找我出來,卻什麼都不說,因為你太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已經多到可以給你利用。你甚至不會主動開口問,是什麼讓你這麼自信?跟我玩姜太公釣魚的遊戲?」
「文瑜,你想的太多,你不用說什麼的,今晚。」
「今晚不行,還有下次。你吃定了我,肯定不會拒絕和你出來,對不對?從你知道我在行動組的那刻,我就成了你的獵物,不在我這裡拿到答案,不會善罷干休吧?」
傅文瑜說著說著反倒平靜下來,不似先前情緒失控:「可我告訴你,你能為了自己愛的人放棄一切,我不會。為了能留在美國,我一直努力念書,進最好的大學,做最好的學生,我今天的事業來之不易,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就算是你,也,不,行。」
她字字重音地說完,從手提包里拿出錢夾,抽出張百元的美鈔,壓在水杯的下面,然後緊盯著蔣捷的眼睛說:「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是,請你吃頓晚飯。好自為之,保重。」
看著傅文瑜把外套拎在手裡站起來,蔣捷才說:
「穿上吧!外面起風了,別著涼。」
他抬頭,文瑜正居高臨下注視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燭火跳動的關係,他看見她的眼睛裡,瞬間多了水光。目送著傅文瑜高挑的身材消失在燈火通明的門口,蔣捷低頭看著桌上美鈔,他挪開杯子,把錢翻過來,在左下角用中文寫著個翻譯的名字:「安東尼普拉德斯」
聖誕節前,照例又是下雪。紛紛揚揚,周正住所附近的森林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江山在門口拍落身上的積雪,進屋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沈兵:「正哥呢?」
「在樓上,一會兒就下來。」
「晚上吃麻辣鍋啊?」 江山興奮地問。
「你那狗鼻子還聞不出來?」 沈兵百無聊賴地頻頻換台。江山做勢聳了聳鼻子嗅著,空氣中是一股熱熱的辛辣香。
「蔣捷不在?」 他咳嗽剛好,忌辛辣。周正怕他管不住自己,有他在家,辣的連做也不做。
「他爸爸的生日,回家去了。」 周正從走下樓梯,邊對江山說。
「好啊,那我們今天有口福了。」
周正的廚子是四川人,做得一手正宗川菜。
吃飯的人就兄弟三個,倒不拒束。蔣捷在的時候就不一樣,儘管他不在乎別人吃飯的禮節,可他是肯定不會說話,吃東西靜悄悄,很斯文。他總說,大家隨意好了,我,改不掉。
「那人的名字弄到手了?」 等火鍋開鍋的時候,周正問。
「噢。」 江山和沈兵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叫苦,這哪是吃飯,簡直是興師問罪來了。「噢什麼?哪裡得來的消息?」
周正見兩個人也不言語,有些不悅,「你們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在我背後做小動作,最恨別人騙我,是要我點出來,還是你們自己說?」
「蔣捷幫的忙。」 江山連忙接話,「行動組的一個華人是他的朋友。」
「我以前不是說過不准他插手我們的事情?你們把我話都當耳邊風是不是?」
「哪有?」 江山聽出周正語調里的怒氣,那是他發火的先兆,「我是覺得蔣捷是真的聰明,辦事有手段,而且他一直想幫你,我也不能總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在桌子下面踹了沈兵兩三腳,你倒是說話啊,這會兒裝啞巴。可是沈兵用筷子拔拉著火鍋里下的料,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江山只好看著周正,放軟語氣:「這次是太著急,沒和你商量,以後都聽你的。」
周正看著火鍋翻滾上來,皺了皺眉,心裡的火氣卻壓下去:「我今天再重申一次,蔣捷不准介入我們的生意,你搞不定的,或者他主動要求的,都不准讓他插手。下次再偷著跟他搞小動作,不跟我匯報,我保證不輕饒你。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