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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30 作者: 曉渠
蔣捷給綁在角落裡,好在嘴上的膠布已經給撕了下去,嘴可以自由呼吸。他的鼻子給這裡的某種異味刺激得過敏,阻得厲害,川上撥完電話後用膠布封上了他的嘴,害得他差點閉過氣。他們要的是活人,自然不想他死得這麼早,才把膠布撕掉。這裡荒郊野外,叫也沒人聽到。他慢慢想著自己被劫持的經過,腦子裡一些事情開始慢慢成形,他仔細研究自己手上的結,綁得很專業,看不出該怎麼解,而且用的繩子是特殊材料,幾乎勒在肉里,咬也咬不斷,兩隻手給勒得青紫,早就沒了知覺。他泄氣地把頭伏在雙臂之間,周正的那句「你等我」開始反覆在他腦海里纏繞。
有人走了進來。蔣捷抬頭看著他們,四五個人圍著他站著。一個人蹲下來,伸出一隻手捏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臉衝著燈光的方向,用日語發出了一聲讚嘆,身後的幾個附和地yín笑著。蔣捷的心好象墜入網裡的魚,給兜得很緊很緊。他害怕,卻沒有慌,腦袋裡飛快地轉著。他想起周正說,別硬來,要保住自己。那個人很快有了行動,手不安分地摸進蔣捷的衣服,在他的身上來回摸著捏著,嘴裡唧唧呱呱說著日語,蔣捷注意到那人下邊已經硬了,後面站著看的幾個,抱著胳膊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好象激發了那人的獸性,他一下撲到蔣捷的身上,粗魯地解開他的褲子,金屬的環扣蹭過皮膚,火辣辣疼,然而蔣捷也顧不了這麼多,他趁著那人在他身上忙亂尋找的時刻,抽腿攢足力氣,一腳踹在那人襠下,立刻就是一陣狼嚎。蔣捷用了最大的力,而且快得連躲的機會都沒給那人,是正正的角度,狠狠地踹在硬挺的傢伙上。後面本來看熱鬧的人一下擁上來,有人拉走受傷的人,同時數隻拳頭打上蔣捷的小腹,蔣捷一陣天旋地轉,一口腥甜湧上喉嚨,腸子好象已經斷了,四肢登時無力,只剩劇痛。他終於知道周正那一下是多麼有保留。周正,這個該死的周正,你在哪兒呢?他開始害怕,恐懼如cháo水包圍上來。
毆打持續的時間很短暫,那些人在享受以前顯然沒有打算破壞蔣捷的漂亮。兩條腿給人高高拎起,褲子一下給扯掉,蔣捷再也不能安靜,即使說話讓他腹部疼痛難忍,還是大喊出聲:「你放開我,放開!」來人一腿壓著他的上身不能反抗,雙手把他的下身拉扯成羞辱的姿勢。這讓蔣捷尤其不安,「別碰我,滾開!滾開!」他已經完全慌亂,明知無用還是再次拼命掙紮起來,終於圍觀的人走上來,壓著他,在他身上狠掐著,蔣捷絕望之中高聲喊叫:「傅曉年!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你出來!傅曉年!!!!看在曉聲的份上,救救我!傅曉年!!!!」
傅曉年針對的是周正,對自己沒有什麼敵意,只要他出來,看見自己的臉,他應該還會幫自己,至少不會坐視和曉聲如此相象的自己給人強暴,蔣捷想,那是他最後一招棋,最後一根救命稻糙。
第19章
沈兵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午夜。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白紙,簡單地給周正交待碼頭那裡埋伏的情況。
「太黑,不好觀察,大部分的情況摸了一下。川上大概有80多人。」
「怎麼能這麼多?」周正的心裡捉摸了一下,卻聽沈兵繼續說:「那裡是座荒廢的貧民窟住宅,一共20樓,川上的人分散開把守,一樓和各個入口大概守了20多人,中間的8樓,15樓都有人,剩下的人在頂層。蔣捷也應該在那裡。」
「你看見他了?」周正的眼睛亮了一下。
「還沒有,我派了人在那裡監察,有消息馬上過來。不過,剛剛收到線報,最近有人買了數目不小的炸藥和遙控裝置,具體是誰查不出來,我懷疑是川上。」
「你說他在周圍埋了炸藥?」
「很可能,他做事向來不留餘地。」
周正坐著沒動,陰暗而沉默,半天才問:
「有辦法救人出來嗎?」
「活著救出來,」沈兵猶豫了半天才說,「很難。不過,正哥,我們可以試……」
「試什麼?」周正幾乎立刻打斷他,「沒有周密計劃,你讓蔣捷送死,還不給他留全屍嗎?」
「那要怎麼辦?」沈兵也有些激動,「你別跟我說你要一個人去赴約!」
「還能怎樣?」
「你瘋了!你這是去送死!你真當川上能放了他?別做夢了!你不去,蔣捷是一死,你去了他還是一樣得死,你何苦為了同樣的結果賠上自己的性命,洪門你不管了?我和江山你不管了?」
「沈兵,」江山拉著沈兵,「正哥還沒說話呢!你怎麼這麼衝動。」
說完他轉向周正,
「正哥,我們再想想辦法,也許還有可能。你看呢?」
「我跟他說了,肯定去救他。」
「要是救不出來呢?」江山試著問了一句。
「不試怎麼知道?」周正的態度很堅決,
「好,」江山攤了攤手說,「讓別人去試,你在這裡指揮。」
「你說什麼?」周正鐵青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我說,我和沈兵都不會允許你去送死。」
「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就先殺了我們兩個,踩著我們的屍首走出去。」
「反了!都反了!這是威脅我嗎?當我不敢殺了你們?」周正火冒三丈,桌子上的東西給他一拍,震得東倒西歪。
「你不是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做事業,就得捨得犧牲,什麼也不能擋住你嗎?那時候周正哪去了?曉聲你都放了,蔣捷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放不下?」沈兵的失態多數是因為他看出了周正眼裡不計一切代價的絕決,而他不能讓周正,去犧牲自己。
「你們懂什麼?什麼都不懂,別他媽的來管我!」
江山壓了壓心頭的焦急,嚴肅地說:
「你們兩個都給我冷靜下來!這麼多年兄弟,今天晚上要散夥嗎?」
果然都不說話,三個人各在一邊,剩下的是粗重的喘息,帶著男性的憤怒和絕望。江山整理了一下思緒,慢慢說出來:「我們三個一起長大,在國內的時候一起快樂,一起逃難難出來,一起入了黑社會,辛苦了那麼多年,都沒分開過,金錢權勢的誘惑,別人的離間破壞,我們都挺過來了,正哥,你記得你對我們說過什麼嗎?我們三個是兄弟,在任何時候,對另外兩個都要負責任。我們知道蔣捷對你的意義不一般,可是現在看來,你去就是送死,你的命是我們三個的,你不能自私地扔下我和沈兵不管!」
周正沮喪地靠上椅子,感覺身體的某種意志,正在無聲地流失,許久以後,他才沖沈兵江山揮輝手:「你們出去,讓我靜一靜。」
傅曉年背身站在牆外,蔣捷撕裂般高喊,布帛破碎的聲音,象燒紅的烙鐵一樣燙著心。他熬不住,側頭從門邊看進去。蔣捷給四五個人壓在下面,卻不肯束手就擒,掙扎得十分辛苦,身子在幾雙手的暴行之下,已經遍布傷痕。曉年的心給扯得片片地碎,fèng隙間那張絕望的臉,刀刻般尖尖的下巴,蒙了水霧的雙眼,破裂的嘴角……那高聲叫著「曉年救救我,曉年!」的少年,那不是曉聲嗎?一樣的年輕,一樣的漂亮,一樣的倔強不服輸,曉聲,那確是弟弟曉聲!一陣熱血衝上頭腦,傅曉年覺得自己的視野里一片無邊無際的赤紅。他衝進去,拎開最外面的一個,一拳擊上他的面門,嘴裡用英語大聲斥罵:「滾開!誰允許你們碰他的?都他媽給我滾出去!」
他推來幾個人,那個趴在蔣捷身上的人明顯太進入狀況,依然伏在蔣捷的胸前,激動地啃咬,手已經不安分地伸到下面。傅曉年毫不猶豫地拔出腰間的槍,頂在那人的太陽穴上,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消了音的槍「撲」地一聲悶響,子彈穿過那人的頭部,打在一邊的水泥地上。那人圓睜著眼睛,嘴也張著,直直地栽下了床,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帶著那豬,都給我滾!」
剩下的人誰沒敢說話,幾個人拖著地上的屍體,匆匆出去,只剩下傅曉年和蔣捷。
傅曉年坐在床邊,看著蔣捷艱難地翻身,衣服都給拉破了,裸露出的皮膚一陣陣的抖著。不管他剛才表現得多麼無畏和堅強,是因為害怕,身子才抖個不停。
「沒事了,別害怕,沒人再欺負你了。」曉年走到旁邊的一間簡陋的衛生間拿毛巾蘸了水,回來給蔣捷慢慢地擦身。瘀傷很多,多數還是一塊塊的淡青,估計過個晚上就能變得黑紫。擦完以後,傅曉年輕輕幫他穿上褲子,衣服卻碎得不能穿。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襯衫,蓋在蔣捷身上。雖然下手很輕,可多少也是會疼,蔣捷卻咬牙沒出聲,一直看著他默默做這一切。等他停了手,終於問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做?」
曉年已經清醒過來,不再把蔣捷錯認成曉聲,他輕輕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為了剛才的幻覺。
「你怎麼知道是我,還認定我在這兒,向我求救?」
「我說了,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麼出賣周正嗎?」
「好,你說我就說。」
「你出來前一定給曉聲上過香。我被抓的時候你不在場,可是我醒過來的時候,聞到一種香火的味道。曉聲和洪叔的香,是西藏秘制的,和一般香火味道不同,我對那種味道過敏,鼻膜會充血。前後聯繫想一想,那麼臨時的約定,不可能是別人出賣。」
「嗯,」曉年點點頭,「蔣捷,你比曉聲聰明多了。你是聰明不外露,曉聲那傻瓜是裝聰明,關鍵時刻老是想不通。你這麼厲害,猜不出我為什麼要綁你來嗎?」
「我以為,你並不那麼恨周正了。」蔣捷輕輕地。
傅曉年的手慢慢地撫摸過蔣捷的臉頰,「我就是想看看正哥會不會來救你。他若來,表示他真愛你,我放你們走,他若不來,我帶你走。蔣捷,你說他會不會來?」
「你瘋了!你會害死他的!」蔣捷不禁激動。
「他早該死了!」曉年更加憤憤,「曉聲死的時候他就不該活著!」
「那是迫不得已啊!」
「什麼迫不得已,都是藉口!真的愛一個人不要付出代價嗎?我他媽為了那個木頭人,為正哥賣命這麼多年,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們兄弟欠他們的嗎?二叔的生意我們拱手讓了,還幫他們鎮壓幫里別的反抗,有我們這樣,拿自己熱臉貼人冷屁股的嗎?曉聲,你怎麼就這麼傻?我怎麼就那麼傻?媽在懷我們的時候一定是吃錯藥了,生了一對傻瓜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