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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6:17 作者: 曉渠
    《唱給誰聽》作者:曉渠【完結】

    文案:

    用歌曲串起的N個片段組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主人公:楊蔚,宋澎湃,樓明

    楊蔚愛著宋澎湃,大學時寢室的大哥哥一樣的人物,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作為兄弟的宋澎湃,可說是對弟弟般的楊蔚很是照顧,

    但是他永遠都不懂有潔癖的楊蔚為何嗜煙如命,竟要生生的把肺都抽黑了!

    楊蔚心中的秘密, 宋澎湃不會懂,也懂不起。 就這樣一直下去嗎?

    讓楊蔚僅僅作為作為摯友一輩子祝福著他,看著他娶妻生子天倫之樂嗎?

    一場車禍,楊蔚冒著風雪給宋澎湃妻子買的話梅,飛出車外。

    難道註定會如此絕望?

    也許,只是沒有在正確的時間,遇上正確的人。

    還能遇上麼?歌~究竟唱給誰聽?

    【

    第1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說女人難搞?懷孕的女人更難搞。」宋澎湃在外面接完電話,又回到吵鬧的KTV包房。大家在起鬨,要銷售部新來的那個「眼鏡」跟財會的小張合唱,據說兩人最近在談戀愛。

    「嫂子又怎麼了?」楊蔚興趣索然,見送宋澎湃擠坐在自己身邊,才抬起眼問了一句。

    「簡直就一太后!大晚上,讓我給她搜刮話梅去,說家裡那噸吃完了。」

    「愛吃酸的正常,應該還有超市夜間營業。」說著,楊蔚看了看手上的表。

    「買什麼呀,這裡不就有零食?先拎點回去交差,混過今晚,明天再說吧!」

    楊蔚沒說話,靜坐了一會兒,在身後一堆衣服里翻出自己的外套,起身往外走。宋澎湃拉住他胳膊問:「你這是去哪兒啊?」

    「出去透透氣,順便買包煙。我知道嫂子愛吃的那個牌兒,幫你買了吧!一會兒就回來。」

    「你不是剛抽完一包?」宋澎湃明顯覺得楊蔚最近菸癮大不少,一天一包都不夠,「成大菸鬼了?」

    「你管我?」

    燈光很暗,看不見楊蔚離開的表情。宋澎湃沒多想,已經開始有人拉著他唱歌,他不會唱流行歌曲,革命歌曲倒有兩首練出水平了。合上包廂門的時候,宋澎湃已經大嗓門地唱起了「小白楊」,楊蔚本來冷卻的臉上,又因為這熟悉旋律緩和了,慢慢地,蕩漾出一絲笑意。

    「歡唱」門前有面玻璃牆,經過的時候,楊蔚不禁扭頭看了一眼,心卻給裡面映出人影驚了一下,面色如紙,眼目乾枯,連忙轉頭,再不理睬。認識十多年,宋澎湃幾乎沒怎麼變,自己卻給什麼盜空了,有次夢見自己掛在樹上,只剩張皮,風一吹,輕飄飄的。門邊服務生跟他已經很熟,拉開門時與他打招呼,問他怎麼走這麼早?

    「出去透透氣。」

    服務生沒好意思流露出心中的詫異,外面下大雪,這麼出去透氣不怕冷?

    楊蔚並不知道外面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雪,這兩年暖冬,雪不多見,忽然紛紛揚揚地下來了,倒增添了不少冬天的親切感。楊蔚圍巾手套都扔在KTV沒戴出來,風夾著雪灌進脖子,身子一個哆嗦接著一個,牙床抖得要把舌頭咬折了。他知道街角有家小超市開到很晚,揣著手,迎風而行,顯得有些駝背,冷風從身體裡穿過,從皮到骨凍了個結實……這種接近虐待的方式,有時候能平復心裡難以舒解的疼痛。

    宋澎湃唱完,又等了半天,還沒見楊蔚回來,有點著急,撥了他的手機,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你去美國買煙啦?怎麼還不回來?」

    「抽完這根就進去。」

    「還抽?再抽肺就黑了……你,你小子,敢掛我電話?」

    宋澎湃悻悻然合上手機,忽然想起來,這裡不就有賣煙的?他幹嘛要出去買?就為了幫自己捎那個倒霉話梅?真不知道這人傳說的高智商是真是假,怎麼有時候就是摸不清那腦袋裡想的是啥?過了好一會兒,楊蔚進來,在門口揀了座就坐在那兒。宋澎湃連忙湊過去:「咦?你頭髮怎麼濕了?」

    「給你!」楊蔚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下次給她批發一車,夠她吃到進產房。」

    「嘿嘿,那得兩車。」

    宋澎湃把東西隨手放在一邊,抬屁股坐在楊蔚坐的那個沙發的扶手上。

    「你放在那兒,一會兒走又忘了,回去太后還能讓你進門?」

    楊蔚俯身去揀,彎腰的時候,宋澎湃不禁看了一眼,他的白襯衣總是工整塞在褲子裡,包裹的一截腰,瘦得嚇人。

    「你他媽的就剩一把骨頭了,還這麼抽菸,早晚給我戒了!」

    楊蔚把話梅包在宋澎湃的外套里,聽他怎麼說,帶搭不理地說:「獨裁是不是傳染?跟你家太后管的一樣寬。」

    不知道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狗年真旺,還是今年紅包發多了,年前的活動,大家格外瘋,連平時的「悶葫蘆」都出來唱歌,只除了楊蔚,怎麼勸都不行。他向來為人比較嚴肅,對員工要求嚴厲,所以大家也不敢逗他。宋澎湃卻是好說話,憨性情,給大夥鼓動著,又唱了首「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見時間也不早了,就開始總結陳詞:「這一年大家都辛苦,最辛苦的,得算是楊蔚,不過您老還是得保重身體,才能繼續為『浪cháo』保駕護航啊!對吧?所以這最後一首歌,就送給『浪cháo』的大功臣,那個,」宋澎湃左顧右看,「最後一首是什麼歌?」

    「月亮代表我的心。」旁邊有人回答。

    「喲,我不會唱,小張,你來替我唱,送給楊總!」

    「您得親自唱才有誠意呀!」小張說,「哪有找人替的道理?」

    「這可不行,我唱不好。」

    「唱吧!」又有人說,「楊總會領情的!」

    「那,那我唱啦?」

    宋澎湃勉為其難,看著坐在角落裡的楊蔚,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任身邊的人起鬨,靜靜看著站在大屏幕前的自己,似乎也有期待。宋澎湃豁出去了,跟著伴奏,吭吭呲呲地,把這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完了。大家一起拍手叫好,心裡大概都笑抽了,反正宋澎湃也管不了,他只看見楊蔚的臉色溫和,在歌聲里,笑容一直也沒離開,他這人話少笑的也少,能這麼開心一把,自己丟份兒也值得。

    散夥了,門口排了隊等出租。宋澎湃看見外面的大雪,忽然想起楊蔚的濕頭髮。難怪他不立刻進屋,卻在走廊里抽菸,是緩緩體溫,怕自己發現他冒雪去買話梅吧?這人腦袋秀逗,不知道怎麼的,氣不打一處來,衝著走在他身後的楊蔚低吼了一句:「你沒開車,我送你回家。」

    「別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晚了,你還是快回去陪嫂……」

    「你跟我上車!」這句話說得頗具殺傷里,眼睛裡大概透露的怒氣,楊蔚竟沒再跟他爭執,低頭上了他的車。

    宋澎湃不擅言辭,尤其在心中有氣的時候,更不知如何表達,拉長著臉開車。路上沒什麼行人,可積雪還沒來得及清掃,車輪不斷打滑。說不出話,心卻是沒閒著,想著從大學認識楊蔚開始,他就是這麼一個彆扭的人,表面冷冰冰,嘴上說話也不留情面,做的事卻是處處維護自己。「浪cháo」是宋澎湃跟他一手打下的江山,為了這個公司,楊蔚這幾年嘔心瀝血,命都要搭進去。既然了解他,真不該生他的氣,宋澎湃嘆了口氣,再說話時,象是開玩笑般輕鬆地說:「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你對你嫂子有意思,怎麼大雪天的出去給她買,比她老公對她都有心!你嫂子又要囂張,有你這麼模樣好,有才華的人疼愛,怕是要嫌棄我粗啦。」

    楊蔚沒說話,眼睛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收音機里午夜點歌的節目,竟有人點了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車裡靜悄悄地,只剩齊秦帶著傷感的,又帶著冬天味道的嗓音,緩緩地傳了出來,雪白的月光,就象外面白茫茫一片冰雪……楊蔚的腦海里,開始跳躍出宋澎湃聲如宏鍾,氣勢如虹的模樣,唱得象一隻衝鋒的號角,這麼憑空想著,又覺得要笑出來。

    某一天,或者走到某一步,會希望世界末日忽然到來,就不用再去面對明天,也不用跨出明明不想的邁的下一步……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活到世界末日,自己的末日,總要先到,並且,沒有預告。

    對面兩束刺目的光芒she過來,是一輛打滑橫過來的卡車,宋澎湃下意思地向右打方向盤,同時踩剎車,急速剎車聲中,車子在雪地里轉了一百八十度,車尾撞上卡車,翻了,四輪朝天,又被推撞著,向前沖……世界不停旋轉,旋轉……直到撞上路邊的護欄,一陣巨響,無數混亂,「撲撲」漲開的安全氣囊……世界總算靜止,沒有聲音,沒有運動……

    「這歌挺好聽,給我唱糟蹋了。」

    「我愛聽你唱的。」

    雪,還在下,據說,會下到天亮。話梅在車禍中,飛出車外,世界,終於,只剩,兩個人。

    第2章 我的地盤兒

    一九九七年的秋天,不知道是不是香港回歸的熱浪席捲了全中國,九月份秋老虎肆虐成性,熱死人不償命。穿著又厚又不透氣的軍裝,站在沒遮沒攔的操場上,擺隊形,走正步,匍匐前進……連宋澎湃這種一米八五的大老爺們兒都受不了,他不是怕辛苦,是覺得這訓練太枯燥無味,好象長個身體就夠用,腦袋沒有一點用伍之地。軍訓最後一天,天卻多雲了,迎面吹來的風這個涼慡舒服,吹得人心恨不得飄起來。這老天爺真是配合黨中央精神,考驗完新一代大學生,立刻秋高氣慡。

    下個星期就是國慶節假日,寢室里的老二老三家住在本省,都要回家,一結束軍訓就飛奔去買火車票。宋澎湃的父母有專車過來看他,就不用他來回折騰,省了不少事兒。剛想回寢室換下這身又臭又熱的軍裝,導員找他有事兒。他現在是代理班長,兼男舍214的寢室長,幾乎男生的大小事兒,導員都找他。導員長得很瘦,側面看跟張相片兒一樣,還老愛笑,一笑眼角都是褶兒,顯得老了好幾歲。

    「你們寢室不是一直空著張床麼?那個學生叫楊蔚,他報到前摔壞了腿,剛好,明天就上學了,傷還沒全好,你多照顧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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