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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5:58 作者: 曉渠
    但他也遇到了個難題。肖恆的媽媽和他說,家裡人本來想讓他念完本科出國深造,他本來也是很熱衷的,結果這兩次回家,再和他商量,他卻愛搭不理的。不管怎麼勸他,他就是聽不進去,一拖再拖。

    「你幫我們勸勸他哦,明年無論如何也該準備了。」肖恆媽媽拜託他說。

    有一天,肖恆帶馮嘉去他的高中,二十四中是全市最著名的重點高中,馮嘉依舊看見他們的光榮榜上,掛著肖恆當年的照片,他那時候已經很帥,在一群三好生的照片裡,那麼醒目。「你為什麼不出國了?」馮嘉問他。

    肖恆揣著手,微微側頭看著他:「你能出國嗎?」

    馮嘉透過他的眼睛,看不透他的心,只喏喏地說:「我們的專業,申請不到獎學金的,我沒有錢。」

    「出國有什麼好?與其去國外當二等公民,還不如在國內好好混呢!我爸媽就是虛榮。」

    馮嘉沒有繼續勸說,他從沒想過改變肖恆,他能做的只是跟從,不管他出國還是留守,不管他單身,還是處著女朋友。新學期剛開始不久,肖恆又找了新的女朋友,這次那女生比他大,是他們系的學姐。

    不過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因為學姐的介入,而有什麼變化。因為學姐已經開始找工作,非常忙碌,和肖恆一起的時間並不多,所以肖恆大部分的時間,依舊和馮嘉混在一起。

    那時,肖恆是學生會主席,他拉來的贊助,幾乎是空前絕後的。他帶領的籃球隊,在高校聯賽里,打進了前三,簡直是整個大學的英雄。他成績也很好,GPA幾乎是4,他出類拔萃,所有教授都喜歡他。

    然而就因為他太出色,肖恆在寢室的人緣不象開始那麼好了,大家都覺得他是高高在上,私下裡不怎麼太和他親近。但馮嘉依舊受著大夥的喜愛,尤其老大,把他當小弟一樣關照。

    這天下著大雨,馮嘉從水房打水回來,渾身都濕透了。老大見他拎著兩個水壺,不禁又提醒他:「你怎麼幫他打飯打水,你欠他的哦?他成天弄得跟大忙人,淨使喚你。」

    「啊?」馮嘉拿毛巾擦頭髮,「什麼跟什麼啊?他哪裡使喚我,他有空的時候,也幫我的。互相幫助麼!」

    「他還能有空啊?李嘉誠都沒他忙。」

    馮嘉嘿嘿笑了:「老大,你怎麼對他成見那麼大?」

    「我就是覺得他這人城府太深,恐怕他把你賣了,你還幫他數錢呢。」

    馮嘉沒和老大爭執。這時候,樓下找肖恆的電話來了,老大沒好氣地說:「他不在!」--「那馮嘉呢?」

    馮嘉跑到樓下,是師姐,她拿了把玫瑰花的傘,高挑迷人。

    「我有個朋友,新開了個畫廊。開業那天有個小派對,你和肖恆都去捧捧場吧!」

    「你和肖恆去吧!我又不認識他們。」--「他是一定要去的,」師姐笑得似乎又內容,「你也是,那人你見過一面的。」

    原來,攝影採風社團的贊助,是肖恆幫忙找的,因此有什麼活動,都會通知肖恆,而肖恆通常都會拉著馮嘉。有次他們辦了個比賽,師姐的這個朋友就是評委之一,和當時在幫忙的馮嘉,是有一面之緣。

    「來吧!給我個面子,捧捧場吧!」師姐這麼說,馮嘉也不好拒絕。

    馮嘉就是在那次派對上,認識了焦欣。

    第九章

    焦欣就是那個參加過活動的評委,他在藝術界似乎名氣挺大,當天參加開業派對的人里,不乏名人。當然,馮嘉是都不認識的,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肖恆和師姐的身上。他們穿得相對隆重,跟情侶裝一樣,師姐的嫵媚動人,和肖恆的高大英俊搭配著,郎才女貌,惹人注目。馮嘉自然是落單的,他環視著周圍看不懂的藝術品,難免寂寞,這時候,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頭一看,對方比他稍微矮一點,帶著眼鏡,長發扎著馬尾,臉上颳得很乾淨,發青,好似以前留著絡腮鬍,剛剛刮的。

    「馮嘉,你好,我叫焦欣。我們見過面,你記得嗎?」

    其實,若不是師姐之前提示,馮嘉是記不得他的。「您好記性,還記得我的名字。」

    焦欣客氣地笑著,他眼裡有藝術家那股奇怪的磁場:「你比較讓人印象深刻。」

    他們若有若無地聊,馮嘉透過焦欣的肩膀,注意到肖恆似乎正在人群里尋找自己。他剛要藉口離開,焦欣突然問他:「你做過模特嗎?」--「沒,完全沒有。」--「那有興趣嗎?」--「我?不太合適吧?模特不都是身材長得像希臘羅馬人那種?我瘦不垃嘰,一點料都沒有。」--「那不見的,外表都是虛妄的,你身上有股氣質,能激發藝術家的靈感。」

    馮嘉被這句話弄得臉紅,心想,藝術家果然不是蓋的,只好說:「我還是不要刺激藝術家了吧!」肖恆的目光已經準確地鎖定了他,馮嘉準備撤退,說:「我朋友找我了。」

    「他和你聊得不錯啊。」肖恆有點不知味地說,「他很有名,你看剛剛那幅畫,已經被買了,十二萬,有錢人真是吃飽撐的。」--「那麼貴?」馮嘉因為這個價錢瞠目結舌,他剛剛還在想,這些畫怎麼不標價呢,幸虧沒問出口,不然焦欣估計又要用藝術家的口吻說:「藝術是無價的」之類的了。「對啊,你想多認識些名人可以,別亂說話啊!還有,別到處亂鑽,我都找不到你了。」--「我什麼時候亂鑽了?」馮嘉說著,見師姐朝他們走過來,他連忙避了。

    肖恆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他沒和馮嘉說,剛剛姚丹透露給他的話。姚丹說,焦欣拜託她邀請馮嘉來的。不管焦欣出於什麼目的,這種熱情,讓肖恆感到不安,他看不慣焦欣對馮嘉表現出的,過分的殷勤。

    星期五證券投資課剛結束,馮家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肖恆要不要去食堂吃飯。

    「我約了姚丹,」肖恆說,「晚上去我那裡吧!我有東西給你看。」

    「哦,我去圖書館寫完論文就過去。晚上能回來?」他和學姐出去就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了。

    「能,我吃過飯就過去。」

    肖恆和姚丹吃過飯,時間還早,估計馮嘉肯定還在圖書館,於是過去找他,剛走到西門外,正碰上馮嘉和人聊天,有說有笑的,肖恆仔細一看,那人竟是焦欣!馮嘉什麼時候和這傢伙混得這麼熟的?更讓他匪夷所思的是,馮嘉竟上了焦欣的車,在傍晚漸漸擁擠的人流中,遠去了。肖恆竟產生一股說不清的怒氣,他掉頭回到自己的公寓,悶悶地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頻道換個不停,心裡更加煩躁,他到冰箱裡,拎了啤酒出來,邊看體育台的新聞,可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消滅到第四瓶啤酒的時候,馮嘉回來了,進門見他在,有些驚奇:「咦,你今天回來得早哦!」

    「對啊,打破你計劃了吧?」--「嗯?什麼計劃?」馮嘉去廚房拿水喝,沒注意肖恆古怪的神色。

    「你下午幹嘛去了?」--「圖書館寫論文啊!」--「然後呢?」肖恆就想看馮嘉是不是故意瞞著他。

    「幹嗎呀!」馮嘉笑著,「你私家偵探查行蹤啊?」--「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

    「後來和朋友出去了呀!」他這才發現肖恆黑著臉,眼中稍見醉意:「你一個人喝這麼多久幹什麼?」

    「你什麼時候和焦欣成朋友了?」--「呀,你還真是偵探啊!呵呵,他邀我去他的工作室看看,他說我對模特有誤解,要我見識一下真的模特是什麼樣的。」馮嘉拿著玻璃杯,靠著廚房的門喝水,「我以為藝術模特都是那種脫得光光的,原來不是呢!什麼樣的人都有,還有老頭,小孩子什麼的。」--「哦,那你要給他當模特了?」肖恆狠狠地盯著馮嘉,如果馮嘉是塊木頭,估計這會就要著火了。「你今天怎麼了呀?他是問過我,可我沒答應呢,你覺得呢?我該不該去啊?」--「哼,」肖恆這時候心裡簡直不知道什麼滋味,不禁刻薄起來:「那看他出多少錢唄!錢要是多,要你脫光趴到床上去,你也會幹吧?」

    這話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來,肖恆後悔,他回頭一看,馮嘉的臉煞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似乎完全沒想到肖恆會說這種話。接著,把手裡水杯往桌子上一摔,拎起書包就往外走。肖恆衝過去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兒?」--「去哪兒也不在你這裡呆著!」馮嘉一甩手,就去開門,要離開。肖恆一反手,拍上門,堵在門口:「不准走!」--「好狗不擋路,你他媽的讓開!」

    肖恆的呼吸里,帶著濃重的酒精味:「好讓你去見焦欣?馮嘉,我告訴你,我不准你再去見他!」

    「我愛見誰見誰,不用你管!」--「我他媽偏管定了!」肖恆朝前一撲,將馮嘉團團摟住,就往臥室里拖。

    馮嘉和他較著勁,無奈拗不過肖恆的蠻力,他們在臥室的床上打起來。肖恆剛剛說的那些話,深深刺傷了馮嘉的自尊心,這兩年堆積在心裡的憤怒和委屈,一股腦地洶湧而來。那是他們第一次動手,嘴巴和拳頭,都不閒著。

    「喝點貓尿,就不知道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我要是不管你,你他媽的,早為錢去賣了!」

    「肖恆,你說話不用憑良心嗎?我在你心中,就這麼不要臉?」馮嘉越說越難過,連架都打不下去,被肖恆按住,連挨了好幾拳,他蜷縮著,也不知道是哪裡,疼得厲害,眼淚刷地就流下來。肖恆見他哭了,停了手,推了他一下,問:「喂,你沒事吧?」

    馮嘉眼淚奔流而下,他恨肖恆,恨到不知如何如解脫,心裡的話,一股腦地湧出來:「你他媽的,到處交女朋友,和女人上床,我說過什麼?我不過見了個朋友,你這麼難聽的話就出來。憑什麼你花天酒地,我就的忍氣吞聲?輪到我,你張嘴就罵,伸手就打?」馮嘉忍著身體上的酸痛,從床上爬起來:「肖恆,我告訴你,我是窮,可我也沒有為了安樂窩,就自作下賤的!我再不來了,就當沒交過你這個朋友!媽的,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混蛋的!」

    馮嘉忿忿地往外走,肖恆突然從後面抱住他,緊緊地,卻沒動,在他耳邊沉重地呼吸。

    「你有完沒完?」馮嘉說著,回身就推他,卻被肖恆捕了正面,他猛然低頭,出其不意地親下來,在嘴唇相碰的瞬間,馮嘉大腦里,頓時一片空白,他睜大眼睛,看著肖恆的面容,那雙眼睛裡,是無法掩飾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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