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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3:08 作者: 酸菜罈子
    「我怎麼了?」季東勛聲音里依然是溫柔的笑意,「剛才給誰打電話呢?看見我這麼緊張。」

    張景抬起頭,仔細分辨他臉上的神色,最後才放下心來。季東勛用拇指摸摸他的鼻子,說:「去洗漱吧,然後出來吃飯。」

    張景點了下頭:「嗯。」

    季東勛轉身出去了,張景把頭埋在被子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下床去洗手間的時候覺得腿都有點軟了。

    季東勛差點就知道了。

    他只是想想就覺得血液盡失,剛才他都不敢去看季東勛的眼睛。

    太在乎了,所以才這麼害怕。

    第四十二章

    張景在這次之後格外注意,又恢復之前話少的狀態,不知道是精神緊張還是什麼,幻覺出現的次數很多,有時候會幻聽。

    他自從有了這個病,就很少去看國產的恐怖片。國產恐怖片最後總是少不了那麼一個精神病。記憶錯亂,妄想症,精神分裂,這都是常見套路了。

    張景覺得自己每天都在演恐怖片。他們演的沒有他自己真實。

    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淡然處之,這是一個挺心酸的過程。

    那個周日張景哪也沒去,就在家待了一整天,晚上季東勛帶他出去看了場電影,然後在廣場上坐了一會兒。

    張景心情還不錯,只是不怎麼說話了。

    第二天早上陳唯來接,季東勛親了張景一下,在他耳邊說:「今天有個會,我先走了,你騎車慢點。」

    張景點了下頭,看著季東勛上了車。

    他有點想笑,知道季東勛為什麼要特意說明一下今天有個會。因為開會的時候他要格外注意儀表,不能戴頭盔壓亂頭髮。

    霸道總裁們也有無奈的時候,張景笑著想。

    季東勛從車窗里看著外面,他知道張景在說謊。抽屜里的藥他每天都在吃,數量在逐漸減少。

    季東勛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

    張景這周工作不太忙,除了治療的時間以外都是在畫他那副畫。那麼大一張紙,張景剛起個草圖。

    小美湊過來看,一臉曖昧地問:「景哥這是你男朋友嗎?他好帥啊。」

    張景看看紙上的人,說:「他比這好看得多,我畫不出來。」

    小美又偷著看了眼白奇,然後撇嘴說:「我咋碰不著這種優質男呢?」

    張景笑了下,說:「你眼睛都被糊上了,有優質男你也看不見。」

    小美嘆了口氣,推推眼鏡回自己座位上了。

    季東勛給他發來簡訊:「今晚出去吃?天氣不錯,晚上散散步。」

    張景回復他:「好的。」

    季東勛來的時候,胳膊上搭著外套,身上穿著白襯衫,領帶稍微鬆了點。張景沖他吹了聲口哨,說:「季總風采不減當年啊。」

    季東勛晃了晃手裡的頭盔,說:「我天天穿著這身,戴著頭盔,多滑稽啊,這還有風采呢?」

    張景笑著說:「那怎麼辦?給你也準備一身機車服,你穿著上班。」

    季東勛自己想想那副場面都有些失笑。

    那晚兩個人去公園沿著湖繞了兩圈,微涼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好像一天的焦躁和疲憊都被風捲走了。

    季東勛的外套被張景搭在半邊肩膀上,他伸手扯了一片柳樹葉,說:「季總,我給你吹個聽聽。」

    季東勛想起當初兩人經常坐在球場邊的台階上,張景就這樣拿著一片樹葉,悠悠揚揚地吹著小調。

    季東勛說:「好。」

    張景把樹葉擦了擦,放在嘴邊,試了試。剛吹出幾個音來,柳葉就讓他弄了個口子。

    張景有點失神,看著它說:「完了,不會吹了。」

    季東勛看看他,然後伸手又扯了好幾片,擦乾淨遞給他:「剛才不是吹出來了嗎?」

    張景接過來,說:「如果我還吹不好,我們就回去吧。」

    季東勛沒回答,只是示意他:「吹吧。」

    張景這次吹得很好,只是有時候會破音。這是他小時候隔壁家的一個姐姐教他了,張景玩了很多年。

    他吹得正開心,手機震動起來。

    張景接起來:「喂,你好。」

    對方的聲音一出來,張景就覺得自己的心情被破壞了,那邊說:「興致不錯啊?」

    張景皺著眉:「你什麼意思?」

    「挺巧,我剛看見你了。」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就是在室外,張景四處看了看,聽見對方說:「放心,我沒跟著你。」

    張景沉默等他接著說。

    「你最近過得太好了,我看著眼睛疼。哎剛才你那小情人看你的眼神挺深情啊?我看著都要感動了。」

    張景眼神慢慢冷下來,問他:「你要幹什麼?直說。」

    季東勛側頭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問詢。張景視而不見,只是對著手機說:「我每次接你電話都挺噁心的,你要是想做什麼你就儘快。」

    季東勛停下來看著他。

    電話裡面笑了一聲,然後說:「你噁心我?你有資格嗎?」

    張景抿緊了唇。

    「我說話你嫌噁心,」他冷笑,「但是你活著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噁心。」

    張景閉上眼,指尖泛白。

    掛了電話之後,張景一個字都沒對季東勛說。季東勛這次沒有像以往一樣,而是追問道:「誰來的電話?有麻煩?」

    張景搖頭:「沒有。」

    季東勛沉著臉,對他說:「小景,我希望你有事能對我說,不要瞞著我。」

    張景抿了抿唇,不說話。

    之後兩人之間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尷尬,張景不願意讓季東勛知道,季東勛覺得張景有了麻煩,放不下心。

    季東勛一直冷著臉,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住了。張景覺得心裡有點堵,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天睡前,季東勛沉聲問道:「小景,現在對你來說,我究竟是什麼身份?」

    張景心弦一緊,但是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最終閉上眼,選擇沉默。

    季東勛像是嘆了口氣,之後就沒再出聲了。

    從那天開始,氣氛變得有些奇怪。好像剛剛有些迴轉的關係,又向後退了一步。

    張景知道季東勛心裡不高興,因為他什麼都不說。他是不想季東勛生氣的,但他瞞著的都是他實在不願意說出口的事。張景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會在很多時候討好季東勛。

    比如他會主動說一些話,或者跟他有些肢體上的接觸。季東勛看著他的目光很深沉,也依然溫柔,但張景總覺得季東勛是有些不高興的。

    他心裡有點沒底。

    長久以來季東勛都是很隱忍的,儘管張景態度不明,忽冷忽熱,他都一直在。堅定,也溫柔。

    可事情不可能一成不變,有些事積累久了總會爆發。

    張景現在把治療時間往前挪了挪,變成了下午一點到三點的時間。這天他治療完要去談個合同,談完回家的路上剛好路過林洲的酒吧,他挺久沒來過了,於是停了車想進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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