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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3:08 作者: 酸菜罈子
    張景自己想想那種場面都覺得可怕。

    他以前沒有夢遊過,不知道這真的是第一次,還是最近也有過,只不過二狗睡覺比較沉沒有發現。

    每一次在季東勛面前出現異常舉止,都會讓他覺得很恐慌。就好像自己的軀殼在一片一片瓦解,逐漸暴露出最醜陋的內里。

    季東勛見他情緒不好,安慰他說:「工作太多了?我記得你前段時間睡得也不好,我陪你去看看醫生,可能神經太緊張了。」

    張景一聽他說這個更是趕緊搖頭:「不用。」

    季東勛摸摸他頭:「你經常睡不好會影響身體。」

    「說了不用,」張景皺著眉說,「不去,我之前去過了。」

    季東勛看著他,張景不敢抬頭,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關係,他覺得季東勛的眼裡有著探尋。張景覺得過了很久,但其實也沒有幾秒,他聽到季東勛說:「別任性,這麼大了還怕醫生?」

    張景站起來去洗手間,邊走邊說:「反正不去。」

    季東勛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因為這天發生的事,張景接下來很久都沒有跟季東勛見面。他有點害怕見他,因為怕自己暴露更多。再多就遮掩不住了。

    二狗看出他最近情緒沒前段時間那麼好了,晚飯過後小心翼翼地問他:「景景,你咋了?」

    張景低頭看手機,說:「沒有啊。」

    「你不、不開心啊?」

    「沒不開心,這不挺好的嗎?」

    二狗扯扯耳朵,說:「你要真、真沒啥事兒,我得去林……肯那住幾天。」

    「嗯?」張景抬眼看他:「去那幹什麼?」

    「他說寂寞,」二狗笑了,「我發現我還挺、挺搶手。」

    張景說:「不行啊,你走了我受不了,你不能走。」

    「艾瑪,我這存在感……槓……槓槓的。」二狗挺美的:「哪裡需要點哪裡。」

    張景放下手機,說:「點個球啊,他寂寞讓他也來。」

    二狗晃著腦袋,看著張景說:「景景,你還能真、真跟我們一直混、混啊?季……東勛挺好的,你們就好好的唄?」

    張景轉回頭去,不說話了。

    二狗在心裡嘆了口氣,覺得他倆在一起特別難。好好的一對兒,先是莫名其妙走了一個,後又……了一個。走的那個回來了,生病的那個又復發了。

    不知道別人戀愛是什麼樣的,二狗覺得張景挺苦的。其實他前段時間就想走了,得給季東勛騰地兒啊,他總在這住著,這倆人什麼時候能有進展。

    張景接下來兩天也沒留住他,二狗把東西收拾完就走了。

    還是張景親自把他送到林肯那去的。

    二狗絮絮叨叨的磨嘰了一堆,張景跟林肯和二狗一起吃完飯回到家,感覺屋子一下都空了很多。

    他這幾年來獨來獨往,很少和人接觸,也從不和人一起住。就是因為他很怕身邊有人又失去的感覺。當初季東勛走了,就像從他身體裡硬生生抽掉一根骨頭。

    季東勛恰好在這個時間打了電話過來。

    張景想起過往來心裡正有些發空,他接起來,聲音裡帶著低落:「嗯?」

    季東勛的聲音永遠都是平和的,讓人聽一聽心裡就安寧下來。他問:「在幹什麼?」

    張景聽著他的聲音,覺得自己發空的心填平了一些。他說:「坐著,發呆。」

    季東勛笑了笑:「吃過飯了?」

    張景:「嗯。」

    季東勛開始和他說一些今天發生的事,最近經常這樣。張景抗拒和他見面,但會和他通電話。季東勛會輕聲給他講一些白天發生的事,比如中午的飯不太好吃,比如他的陳助理看著很嚴肅,實際上是個逗逼。

    張景喜歡聽他慢慢地講,他不用怎麼回應,聽著就行。平時還有二狗在身邊吵,今天周圍安靜得出奇,顯得季東勛的聲音更是好聽。

    季東勛說了一會兒,見他一直沒回應,問道:「在聽嗎?」

    張景說:「在。」

    「嗯,還想聽什麼?」季東勛問他。

    張景聽了這句突然覺得有點溫暖,他閉上眼睛靠在床頭,低聲說:「什麼都行。」

    那邊靜默了一會兒,季東勛好像開了陽台站在外面。他說:「小景,你聽話,這周我們去看下醫生?」

    張景一下子攥緊手機。

    「一直睡不好時間久了會神經衰弱。」他繼續說:「不想去醫院我們就去私人診療室。」

    張景再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冷了半分:「我說了不去,我現在睡挺好的。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嗎?」

    季東勛好像是嘆了口氣。

    張景掛了電話。他握著手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就像身上背著一塊石頭,推也推不開,扔也扔不掉。壓得他每天都像在苟延殘喘,渴望前方的光明,卻無論如何都走不過去。

    那晚張景做了一整夜的噩夢,大概四點鐘就坐起來不再睡了。二狗在的時候每天會給他做早餐,張景也給自己煮了面,但只吃了兩口。

    胃不舒服,有點噁心。

    白奇看見他的臉色,問他:「又怎麼了?時不時就這樣一次,臉色這麼難看,昨晚又出去浪了?」

    張景點頭一笑:「嗯,昨晚出去打了個野食。」

    白奇搖搖頭:「你就作吧。」

    張景說:「我這叫生活的情趣,倒是你。哎白媽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你這麼長年累月的一個人,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是不是有啥毛病?」

    白奇面無表情舉了舉右手。

    張景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就他們倆。他坐在白奇桌子上,小聲說:「哎哥說真的,反正你這麼多年了都沒個人。你都三十多了,要不你就收了小美得了,他對你多死心塌地啊。」

    「就是因為他感情太重了,」白奇的語氣也挺認真的,「這真不行。其實跟你說實話,我試過,我都找片兒看了。」他攤了攤手:「看完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到五分鐘就關了。」

    張景有點惋惜:「可惜小美了。」

    白奇說:「你有這時間還是趕緊操心你自己吧,整天出去約我怕你得愛滋。」

    張景走回自己那坐著,笑著說:「不能,我可注意了。」

    辦公室來了別人張景就不聊天了,做完自己手頭的工作沒他什麼事了。他發了會兒呆,突然展開一張大紙,拿筆在上面比比劃劃地畫了幾下。

    「幹嘛呢景哥?」

    張景一邊畫一邊說:「創作。」

    從大學時候開始,張景就喜歡畫季東勛。那時候他床頭的小本都換了一個又一個,全畫滿了。但他還是頭一次用這麼大的紙畫,桌子鋪不開,他畫一處的時候別的地方還要捲起來。

    但他其實有三年沒畫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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