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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3:08 作者: 酸菜罈子
    小姑拉著他給大家介紹了一下,說:「這就是張景,我大哥留下的那個兒子。」

    周圍的人聽了這句臉上都是或瞭然或同情的神色,張景很淡地笑了一下。他把紅包遞給小姑,裡面是一萬,厚厚的一沓,說:「這是給您的,蹭個喜氣。小弟的我單獨準備了,這份您留著。」

    小姑覺得臉上挺有光的,拍拍他,再笑著責怪他兩句見外。

    那天張景沒留下吃飯,把給新郎新娘的紅包也都送了之後就準備要走。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小姑讓他來本來也不是敘舊的。張景一共給了三萬的紅包,不算少。

    他走之前小姑攔住他,跟他說了幾句話,問他身邊有沒有人呢。

    張景笑著笑,搖頭說:「沒有。」

    小姑猶豫了一下,說:「別怪小姑多嘴……要不還是找個女朋友好好過日子吧?」

    張景抿了抿唇,淺笑著說:「嗯看看再說。」

    小姑知道他就是敷衍一下,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惋惜,說:「當年我那麼說你,你別怪小姑。」

    張景拍拍她肩膀,說:「當然不會了,我在您這兒長大的。」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張景才走,小姑突然想起什麼,對他說:「哎對了張景,清明的時候我去看你爸媽,剛好看見一個年輕人給他們送花。他說是你朋友,我也沒多問。」

    張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他問:「我朋友?長什麼模樣的?」

    小姑想了想,道:「記不清了……挺帥的,很高,比你還高。」

    張景片刻失神,然後回過身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招待客人吧小姑,我去看看我爸媽。」

    小姑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張景在計程車上提前下來,又徒步走了快一個小時,步行去了墓園。他爸媽的墓碑在偏裡面的位置,裡面放著一束花和一些水果,估計是小姑她們送來的。

    當初知道張景喜歡男生之後小姑曾經說了很多過分的話,讓張景不要再回來,怕帶壞他弟弟。他爸媽留下的錢他一分也沒要,就當作這些年的撫養費了,反正是綽綽有餘。

    張景想起小姑說的讓他找個女朋友,不免有些失笑。怎麼可能?

    他伸手擦了下墓碑上他媽媽的照片,這個地方他只帶季東勛來過。

    清明節……

    那天他也來了,只不過他是早上來的,送了束花就走了。那時候他跟季東勛剛見過一次面,那天是4月2號,他去季東勛公司談廣告。

    從墓園出來的時候,張景給季東勛打了電話。

    這天不是周末,季東勛應該是在工作。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聲音挺溫和:「小景?」

    「嗯。」張景頓了一下,問道:「清明節的時候……你來看我爸媽了?」

    季東勛隔了幾秒才問:「你回去了?」

    「今天我弟結婚。」張景坐在路邊一個圓形石墩上,腿斜斜地支著,問:「你怎麼想到要來這兒?」

    「等下,」季東勛捂住話筒跟那邊交待了一句什麼,張景聽不太清。然後季東勛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他說:「我要說我想跟你來個偶遇你信嗎?」

    「……」

    「我以為你會去看他們,所以一直在那等。」季東勛說完還笑了下,「誰知道你沒去,我等了小半天,後來你姑來了我才走。」

    張景想了一下那個畫面,季東勛可能蹲累了會站起來走走,或者坐在地上歇會兒。他腿很長,估計很累。

    「我去了,」張景看著來往的車輛,聲音平平的,「只不過我去得很早,天還沒亮就走了。」

    季東勛笑笑說:「那是我運氣不好了。」

    張景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但就是不想掛電話。此刻他的心漲得滿滿的,電話那邊是他放在心裡求而不得,卻送到手裡都不敢要的人。

    他閉上眼睛,努力聽著手機,哪怕從裡面聽到一點季東勛的呼吸聲也是好的。

    兩個人都不說話,良久,季東勛輕聲喚道:「小景?」

    張景答了一聲:「嗯。」

    季東勛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一會兒就回去了,我就回來送個紅包。」

    「怎麼過去的?」季東勛問。

    「騎車。」張景說。

    然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張景看著墓園的方向,笑了下,低聲說:「我帶你來過一次,原來你還記得。」

    季東勛的聲音突然有些認真,他說:「關於你的一切,我一刻都不曾忘過。」

    張景聽完之後,臉上露出一個很淡很淡的笑來,他說:「我也是。」

    「我也一刻都沒忘過。」

    「但是季東勛。」

    張景說:「當初你走了,很多事情就變了。縱使我想和你回到過去,但是我無能為力,我也改變不了。就像我很想一睜開眼睛我才二十歲,但這不可能了。」

    第二十七章

    張景愛上季東勛的那天,是那一年中最好的一天。

    那天張景剛贏了一場球賽,激動的心情還沒過。他身上還穿著他們學校的隊服,渾身都是汗。六月里卻沒有那股煩悶的燥熱,有一點點風,吹在身上格外舒服。

    他從網球場走過的時候隨意瞟了一眼,裡面練網球的那個男生正用右手狠狠一個反抽,網球像個子彈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和很強的力道彈到牆上。球在牆上撞了一下又彈了回來,男生換了位置,依然用右手再次把球瀟灑地抽出去。

    然後張景就定在原地,不想走了。

    那天他站在網球場外面跟個傻逼似的看了很久,覺得那男生的球就跟一下下往他心上撞似的,撞得他荷爾蒙都異常了。就是渾身上下都有那種衝動,叫囂著讓他衝過去。

    後來那個男生注意到他,有些囂張地沖他揚了下眉毛。

    張景這才看清楚他的正臉,那一瞬間張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倒地不起,覺得靈魂受到了重擊,被丘比特的箭。

    太太太太他媽帥了!

    他揚了下手臂,喊了一聲:「我叫張景!你什麼專業的啊?」

    那男生莫名其妙看著他,眼神冷冷淡淡的:「你有病吧。」

    張景就這麼被嫌棄了。

    那天他回去之後時不時就失神,宿舍里陳棟棟問他:「景景你怎麼了?你魂兒丟了?」

    張景問他:「你知道一見鍾情嗎?我他媽知道了!」

    「臥槽……」二狗洗腳回來聽見這一句震驚得水盆子差點沒拿掉,「景景你你你鍾情誰、誰了?」

    張景搖頭:「不認識,不知道叫什麼。」

    「臥槽臥槽都不、不認識呢,」二狗半天都沒緩過來,還陷在震驚中,「你不說你是、是無性戀、戀嗎?」

    「是,我的確說過。」張景從筆筒里抽出鉛筆,刷刷地在紙上畫起來,「不過那是我天真了,我他媽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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