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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3:08 作者: 酸菜罈子
「季總,療養院那邊剛才來電話了,說季董閒不住,想要回家。」陳唯依然是雙手交握身前,略微頷首,恭順又尊敬的姿態。
季東勛問:「可以嗎?療養院怎麼說?」
「療養院說季董身體是完全沒問題的,只要回家稍微注意一些就可以。」
「那就回吧,總住療養院的確是無聊。」季東勛吩咐道:「那一會兒沒什麼事你就跟我去東區一趟吧,把那塊標地圈一下,下午我去接他。」
陳唯點頭道:「好的,季總。」
季東勛笑了下,說:「辛苦了唯哥。」
陳唯搖了下頭:「應該的,別對我這麼客氣。對了,還有個事兒。」
「嗯?」
「那個廣告,」陳唯看了下季東勛的眼色,說道:「製作方聯繫了我,說要開拍了,拍的時候我們這邊得過去個人。您看是我派個什麼人過去還是……?」
季東勛垂下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他說:「派個人過去吧。」
「好的。」陳唯頷首應道。
其實從最開始季東勛給他這個廣告公司的聯繫方式讓他約條廣告的時候,陳唯心下就有了底。他們公司自己就有廣告部,也有固定合作的廣告公司,而且這些事情也用不著季東勛親自過問。
後來那位張先生來過幾次,陳唯眼睛一掃就看得出來怎麼回事。這點眼力都沒有,他也不會在這個職位上做這麼多年了。
他又給季東勛續了杯咖啡,然後退了出去。
季東勛看著咖啡杯上飄著的熱氣,目光有些放空。他曾經以為只要時間足夠長,那就早晚放得下。
但他還是輸了。
季東勛下午去療養院接了他父親。
他父親一年前得了突發性腦溢血,當時情況有些緊急,好在後來搶救了過來。只是隔段時間就要來療養院住些日子,公司的事也全都放下了。
季東勛這次回來跟這也有關。
他和父親關係並不親,父母離異的關係,季東勛這人對親情是有些淡漠的。或者說他對任何事都很淡漠,只除了那麼一個人。
季東勛和他父親並不住在一起,他父親有自己的家,家裡有他年輕的妻子和年幼的小女兒。季東勛是個外人,他也並不想參與進去。
公司剛上手不久,很多方面他還不熟悉。季東勛現在還處於適應階段,時間擠得很緊。
這天他剛參加完一場宴會,坐進車裡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陳唯回頭問道:「季總,直接送您回家?」
季東勛點頭道:「嗯,辛苦了。」
「別客氣,」陳唯啟動了車子,低聲問道:「季總喝酒了?」
季東勛閉著眼睛道:「喝了幾杯。」
陳唯沒有再出聲了,季東勛一直閉著眼靠在后座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走在快速路上的時候,右側突然有車並道插在他們前邊,於是臨時減了個速。季東勛動了下,陳唯看了看後視鏡,小聲說道:「今天跟製作方約好的時間,我讓廣告部派個人去了。」
季東勛閉著眼「嗯」了一聲。
陳唯繼續說著:「我問了一下,他說工作室那邊去的是位女士,很年輕的姑娘。」
季東勛依舊閉著眼,只是淡淡地問了句:「是嗎?」
「是,挺巧的,廣告部王副總跟那位姑娘是同學。他們聊了幾句,」陳唯又往後視鏡看了一眼,然後說:「好像她們工作室遇上點麻煩。」
季東勛睜開眼,「嗯?」
陳唯說:「那位姑娘說,兩位老闆都沒在,一個出差開研討會了,另外一個今晚要去一個飯局。好像是工商最近盯上了他們,老闆抽不出時間只能她去跟廣告。」
「工商?」季東勛皺眉問道。
「老套路了,」陳唯笑了下,「大公司他們卡不出什麼,也就能時不時查查這些沒背景的小公司。他們做廣告的,其實哪有什麼標準可言,廣告都是往誇張了做的。一頂虛假廣告的帽子扣下來,百八十萬的罰款也不夠交的。」
「這還算輕的,如果扣留營業執照的話,拖個幾個月,這個公司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季東勛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半了。
他問陳唯:「工商……我記得上個月有個姓林的要請我吃飯,他是工商的嗎?還是哪的?」
陳唯想了下,答道:「他是,季總是想問問?」
季東勛說:「嗯,唯哥你給我問下。」
陳唯點頭,「好的,下了快速路我把車停一下就給您問。」
季東勛應了一聲。
季東勛暗自思忖,能出去開研討會的肯定不是張景,他專業上不如另外一個。那今晚去吃飯的就一定是張景了。
他撥了張景的號碼,響了很久也沒人接聽。
下了高架橋,陳唯找個地方把車停下,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分鐘的樣子,季東勛在后座上安靜的聽。
陳唯掛了電話,跟季東勛說:「今晚去吃飯的是工商的一個科長,他主管這方面的,這個林主任恰巧也在。季總現在過去?」
季東勛臉上看不出情緒,說:「過去看看吧。」
陳唯再次發動了車,說道:「其實季總要是不放心的話打個電話也一樣,跟林主任說一聲讓他別難為人他們也就明白了。」
季東勛側頭看著車窗外,沉聲說:「那也去看看,小……他很單純,我怕他吃虧。」
其實季東勛自己也明白,這麼多年了,張景肯定已經不再是當初上學時候的模樣。這些事平時也都是他處理的,他或許自己就能處理得很好。
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張景白天收到通知,說他們有三條廣告審批不合格,有虛假廣告的嫌疑,還得再送到上邊去查。這是個麻煩事。
一般這種情況,要麼是該往上面打點一番了,要麼就是得罪人了。
這次明顯是後者,送出去多少又原樣退回來了。
白奇說可能是他原先工作的那個傳媒公司,畢竟拐走了他們一大批人,從成立工作室開始到現在那邊一直還沒有什麼動作。
這事肯定越早處理越好,拖不得。
這麼一頓飯簡直比得上鴻門宴了。
幾位局裡的領導說話陰陽怪氣,張景其實不太擅長這些,有幾次脾氣上來抬腿就想走。但這畢竟不是鬧著玩的,他們沒後台,也沒資格任性。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身邊的這位禿頂老頭子總是用腿蹭他的腿。張景噁心得不行,趁著去廁所的功夫換了個座位,回來之後愈發覺得那個禿頂眼神有些下流。
這讓張景想起了些不太好的事。
所以到後來張景的臉色越來越白,酒喝了不少,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
又一次強忍著灌進去一杯之後,張景簡直有些站不住。他看著眼前幾位半老不老的禿頂男,發現他們在他眼前一直晃。坐下之後他緩了緩,這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