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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3:08 作者: 酸菜罈子
他盯著張景,問:「你剛才怎麼了?」
張景覺得現在的自己特別難堪,他不太想說話。
季東勛抓住他的手,發現他還在抖。他把張景的手攥在手裡,表情有些急,這樣的表情張景以前經常見得到,不過在現在的季東勛身上還是第一次。
張景搖了下頭,他苦笑一聲:「我說我鬼上身了你信嗎?」
季東勛還是那麼盯著他。
張景問:「季總不用工作嗎?我車沒停在停車場,煩請給按個一樓,謝謝。」
季東勛不鬆手,張景被他握著的那隻手甚至稍稍有些發疼。他把張景擠到電梯的角落,沉聲問:「你到底怎麼了?」
電梯到了負一層,自動開了門。張景用了些力氣,推開季東勛。他背靠著電梯內部的欄杆,兩條長腿微微打斜。他有些蒼涼地看著眼前的人,眼角有點發紅,嘴角卻又帶著倔強。
他笑了下,眼神有些發空。
他說:「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想當作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季東勛眼底划過一抹暗淡,他問:「為什麼?」
張景輕輕搖了搖頭。
那天走的時候張景對季東勛說:「季總,當初你既然走了,我跟你自然就斷了。這些年你過得不錯,我也還成。以後咱們見面只說公事,行嗎?私事還是免了,即便是老同學,隔了四年也該生分了。公事上見面還說得過去,但我工作時間跟你說私事,我怎麼跟我男朋友交代。」
他說完這段就走了,沒再回頭看一眼。
他從停車場出來繞了一圈到公司前門找到自己的車,這次他沒有帶頭盔。一路上風吹得他有些睜不開眼,臉也被颳得生疼。
張景這個人,向來是執拗又刻薄的。他嘴很毒,能把人傷得體無完膚。他一旦認定了的事就毫無迴轉餘地,說再多都沒用。
這是他的性格缺陷,可也有人說過這是他的優點。愛他的直接,愛他刻薄的言語底下藏著的那顆真摯的心。
張景在工作室樓下停車場連著抽了兩顆煙,夾煙的手一直在抖。菸灰掉下來落在外套上,星星點點的灰讓黑色外套看著有些狼藉。
……
「季總,之前您臨時爽約,方霆周總那邊您看是不是晚上約個飯局?」陳維兩手交疊放在身前,恭敬頷首,低聲問道。
季東勛揉了揉眉心,說:「改天吧。」
「是。」陳維點了點頭,看了季東勛一眼,試著開口問道:「容我冒昧問一句,您跟張先生……以前就認識?」
季東勛依然是之前用手撐著頭的姿勢,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陳維沒再多問,無聲退了下去。
季東勛看著合同上張景簽的名字,字和人一樣,肆意張狂。他伸手輕輕撫了撫,紙張的觸覺光滑細膩,還有著一點從桌子上透過來的冰涼。
……
「景、景景,你又來接我啦?」
二狗一下班從樓里出來,看見張景在門口等他,整張臉笑得跟花似的。他撲過去直接摟住張景,胸牌摘下來往兜里一塞,腿一邁就坐了上去。
張景把頭盔扣上,二話沒說直接開火走了。
二狗在身後抱著他的腰,感覺有點凍手,於是把倆手塞進張景外套兜里。他趴在張景後背上喊:「景景!我感覺我真、真像被你包養了!真刺、刺激!」
張景沒理他,他接著喊:「景景!要不我把、把自己掰彎了得了!你跟我在、在一塊兒!我ju……覺得咱倆、能挺好!」
「景景!真的!你考、考慮考慮我!」
張景忍無可忍:「閉嘴!」
然而他的聲音隔著頭盔和風聲,二狗還沒太聽清,「景景!你說啥!」
張景稍微側了側頭:「我讓你閉嘴!」
「啊!知道了!」二狗摟緊張景的腰,把臉往後背上一埋,做一個優秀的腰部掛件。
那晚張景帶著二狗在湖邊繞了好幾圈,後來他把頭盔摘下來給二狗帶上了。二狗眨著小單眼皮問他怎麼了。
張景說:「二狗,我內心躁動。」
二狗看了看湖邊,回過頭跟張景說:「你想、想做什麼就去做啊,為、為什麼要躁動。我的景、景景是最棒的!」
二狗說:「你不要往你、的心裡塞好多、多東西,裝不下了!」
張景載著他在外面吹了兩個多小時的風,二狗渾身舒爽。他們買了麵條和青菜雞翅回家煮麵,二狗雖然不會做飯,但煮麵的功力還是很強的。
這是一個純純正正的單身狗,單身狗必備煮麵技能滿分。
「景景,可以吃、吃了!」二狗在廚房深情地呼喚張景。
「景景,面好了!」
「景景!我叫你呢!」二狗放下鍋蓋,去臥室找張景的時候看到他就那樣坐著睡著了,懷裡抱著個枕頭,仰頭靠在牆上。一條長腿蜷著,另一條伸直。
他微微皺著眉,睡得顯然不是很踏實。
那個畫面沒來由的讓人覺得心酸。
第十章
「我擦,哥兒幾個等你快一個小時!」趙武嘴裡嚼著口香糖,眯眼看著張景。
張景臉上沒有表情,淡淡說了一句:「下班晚了。」
「這上班兒的就是跟咱不一樣哈?」趙武側頭看了看旁邊幾個,歪嘴笑著說:「看看人家多牛.逼,下個班還能跑個比賽消遣消遣。」
「羨慕啊五哥?」邊上一個禿頭喊了一嗓子,「你羨慕你也找個班兒上啊?」
趙武把嘴裡口香糖隨口吐到一邊:「我他媽能給你找個班兒,當鴨子賣屁股的買賣,你去不去?」
「操,」禿頭嗤笑一聲,「我他媽還真想去,有操的嗎?給我錢我就讓他操,只要他能下得去嘴。」
趙武拍拍坐他身前的美女的屁股,捏了一把,說:「上一邊等我。」
美女摸摸他的臉,笑得很媚。
張景扣上頭盔,後退了一點前輪壓上白線,冷冷地抿著唇。他不太能聽清周圍人說話,他的眼睛裡只能看見前方黑漆漆的柏油路,這條路上沒有路燈,今晚陰天,連月亮都沒有。
幾輛摩托車的車燈歪歪斜斜照得路面有些斑駁,其實有時候燈光背後的黑暗比直接的黑要來的蒼涼得多。
哨聲吹響的時候張景直接給火竄了出去。迎面而來的疾風會讓他有種正在穿破時空的錯覺,就像是要把前方撕開一個洞,然後一頭扎進去。
這是一條已經廢棄了的高速公路。因為位置選的不好,路修的也不是很平整,經常發生交通事故,後來索性修了一條新的,這條路就這麼扔在那,前面是堵死的,後來被人拆了中間綠化帶,又加了些障礙,就變成了賽車專用道。
張景很熟悉這裡。
這種比賽他偶爾會來,獎金不算多,幾千幾萬的都有。這種非正常的比賽就沒什麼規矩可言,不管怎麼跑,贏了才算數。
張景以前有輛哈雷,就是跑比賽的時候跑廢的。不過他除了那次之外沒發生過什麼大事故了,比起那些撞在一起連命都沒了的,他其實一直挺保守的。他對獎金不是很看重,所以跑起來也不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