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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1:38 作者: 阮糖超級甜
守著院子的丫鬟見許燼來了,連忙去報告給紅柳。紅柳是周玉茹身邊的大丫鬟,最知主子的心思。
她款款而來,不動聲色打量著脊背挺得筆直的小少爺,開口道:「夫人跟老爺還在歇息,燼少爺不妨稍等片刻。等夫人起來了,自會接見你。」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光大亮。太陽掛在空中散發著灼人的溫度,外面的熱氣逐漸蒸騰起來,光是站在外面就已使人心生焦躁。
夏日的烈陽不可謂不毒辣,不斷有丫鬟端著冰磚輕手輕腳進到主屋,給屋子裡驅散灼熱。室內一片涼爽,睡到晌午許侯爺才摟著美人悠悠轉醒,大咧咧地起身招呼丫鬟給自己更衣。
周玉茹披了件衣裳倚在床頭,唇角含著笑意:「侯爺就要起了?」
「起了。剛想起跟人約好要去鬥蛐蛐,我就不在府里吃了。」許侯爺活了大半生從未做過什麼實事,全靠老侯爺打下的基業在撐著,他日常就是吃喝玩樂。
曉得他是什麼樣的人,周玉茹一點不意外,甚至笑著讓他慢走。等許侯爺踏出主屋的大門,紅柳湊到床邊,附耳跟周玉茹說了請安的事,略微有些憂心:「侯爺看到他在外面站著,會不會心生憐愛,進而責備夫人您?」
「不會。」周玉茹說得很肯定,嗤笑一聲:「咱們這位侯爺就不是個有心的,自然不會上趕著去演父慈子孝的戲碼。你真當他多稀罕這個流落在外面的兒子?不過是不想答應族老提出的過繼一事,這才把他接回來只做權宜之計。」
要真多寶貝這個兒子,他早把人領回府里了,還用等到現在?周玉茹對此看得明白,故意在許侯爺面前耍小性子也是為了爭寵。男人都這樣,你越是大方明事理,他越是覺得你就該什麼都受著。
死去的前任夫人就是這般。再聰慧明理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死得那麼悄無聲息,又那麼無足輕重。
想起故人,周玉茹不悅地皺了皺眉,而後吩咐:「那賤種要站就讓他多站會兒,這樣才能挫挫他的銳氣,知道府里是誰在管家。」
別以為是侯府唯一的少爺就蹬鼻子上臉。
紅柳領命下去了。又過了一個時辰,許燼的額頭冒出豆粒那麼大顆的汗珠,順著面頰線條往下滴落。站了大半天,又在烈日下曬了那麼久,他的外衫都被汗濕了,臉上通紅一片。
由於一口水沒喝,自起床也未進過食,他的嘴唇乾裂得起了皮,胃部隱隱作痛。忍下身體的不適,他總算等到有人從主屋出來。
是許侯爺,也是他的爹爹,讓人將他從翠香樓帶出來的人。
昨兒匆匆一面沒能說上幾句話,許燼以為他會跟自己說些什麼,懷著零星的期待強迫打起精神,視線一直追隨著。
結果沒有,什麼都沒有。許侯爺目不斜視地從他身側經過,未曾分一丁點目光與他。仿佛站在這裡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廝。
垂下眼瞼,許燼不再看。就這麼站了不知道多久,有人在他跟前停下,是紅柳。
「夫人身子不適,用過飯已經睡下了。這烈陽如此灼人,燼少爺還是請回吧,明兒再來。」
來了一場沒能見到人,還等了這麼久。紅柳以為這小少爺多少也會有些不高興,又或者脾氣大點直接鬧起來。鬧起來才好,這樣夫人就能直接拿捏他的錯處施以懲戒。
但是沒有,小少年從頭到尾都很平靜。饒是像紅柳這般擅於察言觀色的人,都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得了准許,許燼拖著步子離開了院子。因為站了很久,他的腿腳疼得厲害,故而走得不快。午後的太陽溫度最高,曬得他頭暈目眩。
實在沒辦法,許燼停下步子,想靠著假山歇息一會兒。他站在背陰面,見有塊凸起的石頭,順勢坐下。合上眼睛靠著山體,不多久他的意識昏昏沉沉,竟是睡了過去。
「嗷嗷。」
細微的聲響在耳畔蕩漾,熟悉的濕濡感從指尖傳開。許燼驚了下,迷迷糊糊間費勁地撐起眼皮,發現昨晚那隻跑掉的貂又回來了,正伸出一節粉嫩的小舌頭在舔他的手指。
意識到這點時,他完全清醒過來,縮了縮手指:「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知知歪了下頭,忽地躥到一邊的花叢中。許燼不知道這小獸做什麼,以為是走了。
然而就過了幾秒鐘,掩映在花叢中的枝葉微微搖晃,那隻髒兮兮的小獸邁著小短腿鑽出一個腦袋,嘴上還叼著一根桃樹的枝丫,上面綴了五六顆青里透紅的桃子。
那桃枝有些長,拖在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知知將叼來的桃枝放到小少年手邊,小爪子推了推新鮮水靈的桃子,又嗷嗷叫了兩聲,示意他吃。
才剛來到府里,許燼不清楚哪裡種得有桃樹。可他實在太渴了,顧不得找水清洗,從桃枝上摘下一個脆桃用袖口擦了擦,直接放到嘴裡咬了一口。甘甜甘甜的,水分也多。
吃完一個桃子,他才舒了口氣,感覺沒有那麼難受了。許燼的視線往旁邊一瞥,看到那隻貂還在身側望著自己。小耳朵一抖一抖的,蓬鬆的尾巴拖在地面甩來甩去。
「謝謝你。」許燼試著伸手,想摸摸那隻貂的腦袋。
看懂了小少年的意思,知知恍然地往前走了兩步,一頭拱在小少年的掌心,自己在那兒蹭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