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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51:38 作者: 阮糖超級甜
    在他苦惱要怎麼編個藉口混過去時,餘光瞟見站在廚房門口靜靜看著他的謝翌。那種眼神太討厭了,忽地想到什麼,他伸出手指著謝翌,沖父母告狀:「爸媽,都是謝翌。看著我被人欺負無動於衷,扭頭就走了!要不是他,我也不會被人打成這樣。」

    謝佳樂從來不會稱呼謝翌為哥哥,他也沒當謝翌是自己哥哥,一有什麼事就推謝翌出去擋刀。從小就是這樣,分明是他偷喝了謝父的酒、偷謝母放在衣兜里的錢,被發現後就把事情推到謝翌身上,而後躲在一邊看謝翌挨打,頗為得意地捂著嘴笑。

    這次同樣不例外,他把謝翌拉下了水。謝父謝母最信任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劈頭蓋臉就罵了謝翌一頓。謝父早就喝得醉醺醺的,酒勁上來摁著謝翌就打。一個酒瓶子砸上去,將謝翌的腿砸成了骨折。

    養了三四個月,傷到的骨頭已經長好,可謝翌不知因何原因站不起來了。醫生說很可能是產生了心理障礙,慢慢調整心態興許會好起來。

    這一調整就過了三年,謝翌還是沒能站起來,出行都是靠著輪椅。

    看到分班名冊上有謝翌的名字,知知就一直盼著見到他,直到上課都沒能如願。第一節 課是語文,也是班主任的課。

    班主任是個頭頂有些禿的中年男人,第一節 課沒有忙著教授知識,慢悠悠拿著學生名冊點名。學生名冊是按照入學成績排名列印出來的,知知的名字在很後面,與謝翌之間只隔了五個人。

    而謝翌,他的名字在名冊最後。

    班主任點了好幾遍謝翌,可惜沒有人應聲。這個中年男人蹙著眉往講台下掃視了一圈,發現的確少了一個人。在他想著下課後給謝翌的家長打電話問下情況時,教室門口傳來嘎吱一聲響。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書包擱在雙腿上,額頭的碎發被汗水沾濕了,嘴唇乾得起了一點皮。他抿著唇,用手滾著輪椅進到教室,聲音乾澀:「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將少年的狼狽看在眼裡,班主任有些啞然,沒有說苛責的話,只讓他隨便找個座位先坐下。教室里的課桌是按照學生人數擺放好的,眼下只有靠著後門那兒還有一張空桌子。

    謝翌抬眼望過去,瞧見坐在那張桌子旁邊的女孩子沖他招了招手,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好像是在歡迎他的到來。斂了眉眼,謝翌滾著輪椅正要過去,即將成為他同桌的女孩兒噌的起身,脆生生的聲音傳到他的耳畔:「我幫你。」

    總算見到謝翌了,知知很高興,見他行動不便,下意識就想上前去幫他推輪椅。謝翌張了張嘴,拒絕的話剛到嘴邊,那女孩兒就已經跑到他身側了,二話不說將他推到了教室後面。

    同學悄悄打量的目光刺得謝翌難堪,到了座位他就拂開同桌的手,抿唇道:「不用你幫,我自己可以。」

    「哦。」知知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惱怒,點點頭應了。過了幾秒鐘,將水杯從桌洞裡掏出來,用蓋子接了一杯水:「喝水。這水杯我還沒用過,乾淨的。」

    網紅款的大肚肚水杯,泡的是菊花枸杞,清熱下火的。謝翌看著被推到自己跟前茶杯那麼大的杯蓋,視線又落在知知的臉上,對視一眼後飛快移開,垂下眼瞼:「不需要。」

    窺探的目光一直沒有消失,盯得謝翌很不自在,他冷著臉扭過頭,問他的新同桌到底想怎麼樣。知知固執地將杯蓋又推過去一些,指了指他幹得起皮的唇:「喝水,你口渴。」

    謝翌擰過身子不想理她。他當然口渴,從家裡就這麼滾著輪椅過來花費了他將近一個小時。不是不想打個車,只是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他做兼職存下的錢都被拿走了。謝佳樂發現了他在學校附近租房子的事,一口氣把事情捅到父母那裡。謝母問他哪裡來的錢,他只能把自己做兼職賺錢這事說了出來。然後他私下存的錢全都被收走,一分錢都沒給他留下。

    今早臨出門,他早就收拾好的書包被謝佳樂翻得亂七八糟,甚至惡作劇地將他的水杯放到了柜子頂層。他拿不到又趕時間,只好匆匆往學校趕,從起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過。九月初的天氣還是很熱的,加之路上出了一身汗,不渴才怪。

    可他不想接受這種莫名的好意,一再拒絕。女孩兒實在執著,他不喝就一直盯著他看。謝翌心裡升起一股煩躁感,惡劣地回視她,唇角翹起的弧度都帶著戲謔:「怎麼,水裡放了東西,這麼想我喝下?」

    見女孩兒愣住,他漠然收回視線,心道就是這樣。離得越遠越好,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什麼好意、什麼憐憫都是假的,到頭來也不過是想看他出醜而已。

    曾經他也相信過這樣的善意,卻不想那些人的「善意」只是為了羞辱他。他越狼狽,那些人就越高興,睥睨著看他苦苦掙扎。

    「放了東西的。」知知將整個水杯都湊到他跟前,小聲道:「放了菊花跟枸杞。你看,水杯里還飄著幾朵泡開的菊花呢。」

    謝翌頓時沒話說了。他不禁打量著知知,在想她是裝傻還是真傻。偏生女孩兒那雙眼睛生得水汪汪的,一眼望去清澈見底,讓他不自覺就想到了鄰居家養的貓兒。

    知知任他打量,同時心裡有些憂愁。謝翌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菊花水是淡黃色的,一看就知道水裡放了東西啊,這還需要問麼?可偏偏謝翌就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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