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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8:58 作者: 舍念念
不多時身上的手開始上下移動,玉玦不敢動彈,半天了才覺出上下移動的手只帶了疼惜摸著她,「養孩子不容易了。」
「當然。」玉玦勉強說了這兩個字,眼淚就出來了,因為有聞思修在,也因為這孩子過於渴望了,先前絲毫沒覺出什麼辛苦。可是細細想來,從懷孕開始到生下來再到現在,所有的都很苦其實。自己這樣自己願意,可是這個男人從來不是說那些體貼話的,這樣一句話說出來玉玦就格外忍不住。
玉玦從個孩子長成了孩子母親,變了這許多,孔澤瞿在人前向來是不多話的上位樣子,卻是再再跟玉玦這裡生出了許多從來沒有過的動作和想法,互相都是讓對方不一樣的那人。
☆、第64章 回來
夜已經很深了,屋裡漸漸也就安靜下來,前半夜的癲狂讓玉玦累極,身後又有火爐一樣的身體,疲乏上來,很快就合上眼睡過去。
懷裡的人鼻息漸勻,孔澤瞿卻是一時睡不著,方才這孩子掉眼淚他聽見了,於是一時心思上來,原本這回只是來看看,還沒想著把人領回去,現在看來無論如何人是要領回去了。
人是要領回去的,只是要怎麼領回去還是個大問題,孩子都有了,玉玦該是他孔家的大功臣了,誰都再不能說他不能要她的話,況且這兩年他勞心勞力建了個新的族從,為防出現第二個許家,這族從他親自看著。於孔家來說,有了新的族從該是可以了,人他是可以放在自己屋裡了,然,後續還有一大攤子事情等著要妥善處理,這時候將人領回去也很是不妥當。
新建的族從是孔家的,可是眼下他的身份又不單是孔家人,建的族從要以後摘得乾淨,這中間的尺度他必須要把握好,一不小心被別人抓住點什麼,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新族從是他召集人建起來的,必須要隱秘而迅速的站起來,現在是站起來了,只是因為他在上面,怎麼繼續下去還要好好量商,他這樣兩頭兼顧,根本不可能顧及到旁的,玉玦兩年之後回去,還有了孩子,該是要名正言順的回去的,只是眼下他怕是不能做些什麼,南洋許家的影響也需要避開幾年,等等等等旁的牽扯進許多,如此就很有些無力感。
這人眼眸幽暗想了這許多,好長時間過去也沒半點睡意,窗外都透了些亮光進來他還清醒的很,懷裡的女孩兒卻是睡得好極了,稍微撐起身體想看一眼,卻是看見睡在那頭的小傢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安靜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屋頂。
大約小傢伙也是剛剛醒來,睜著看了會屋頂就翻身,對著他媽媽這面了,如同他尋常做的那樣伸手要攀上他媽身體,沒成想他剛剛伸出手兒,卻是被一隻更大的手抓住了,小傢伙愣愣張嘴看這半路伸出來的龐然物,然後再愣愣看那躲在他媽身後的那人,嘴裡的哈喇子往下流,居然沒哭。
手心裡的手兒綿軟細小的叫孔澤瞿嚇了一大跳,然終是沒放開,看那小東西張著只有兩顆小牙的嘴四處流哈喇子,孔澤瞿很是覺得讓人愛,索性悄悄坐起來,伸長胳膊將孩子抱過去放到自己腿圈兒里。
這回那種新奇感和怪異感少了許多,孔澤瞿細細打量過小傢伙,對於小傢伙同自己一樣長了一雙那么女孩子一樣的眼睛很是有些不滿意,只是現在孩子還小,看著就只是覺得可愛,小童子一樣,可到底是個男娃娃,以後長這樣個眼睛該是少了男子氣的。
孔澤瞿一直沒很發出什麼聲音,屋裡也是很安靜,小孩兒也仿佛知道現在不能吵鬧,就很是安靜的伸胳膊蹬腿兒,孔澤瞿掌著孩子腰這個方向那個方向的看著孩子,一會兒之後孩子攀著他脖子將腦袋貼在他頸窩裡,是個乖巧依賴的樣子。
懷裡貼上這麼個熱乎乎的奶娃娃,這是頭一回,這奶娃娃還是自己的,孔澤瞿生疏的拍著孩子後背,看一眼睡在自己旁邊的人,只覺得大約人生最完滿的就是這樣了。
不多會攀著他肩頭的孩子重又睡過去,小心將孩子放在一邊兒,一時情切,伸手摸上玉玦身體,睡著的人還是照舊睡著,可手底下的細膩滑嫩還是清晰的能感知到,孔澤瞿也管不上什麼了,清晨正是亢奮的時候,即便他一夜沒睡精神也很足,於是伸手抱起還睡著的人,下床,進浴室。
玉玦還在睡夢中,被抱起來時候還迷糊著,等被壓在浴室牆上時候才被激靈清醒,不及說什麼,身下就被攻陷,飽脹感簡直叫她五臟都要縮起來。
玉玦皺著眉頭哭叫,一大早上這是幹什麼這是,兩腿懸在半空中無依無靠,只夾著人精瘦的腰,又怕掉下去又覺得鑽進身體裡的東西過於龐大簡直難以忍受,後背又是冰涼,一時冰火兩重天恨不能死去,還都沒睡醒這又是發的什麼瘋。
「小聲點,孩子吵醒了……」孔澤瞿梗著嗓子沉沉說。
玉玦難受的要死,聽見這人這樣說,睜開眼睛一時恨恨,伸手攀著這人臂膀很是下了力氣,手指甲扣進人肉里的時候自己股間被捅了個徹底,只壓著嗓子哭,簡直要討厭死這男人了。
這長的時間沒見,孔澤瞿決心補上這空白的時間,遂逮住點時間就要折磨人,早上這一回愣是折騰了許久,最後只將玉玦折騰的連求饒帶大哭才勉強結束。
於是自然,早上聞思修在一樓沒看見玉玦,只孔澤瞿抱著孩子在一樓玩,先前還是好好的,孩子和大人都是和樂的樣子,只是這和樂的氣氛在孩子衝著他喊爸爸的時候就變了。
孔澤瞿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方才分明是聽見從小傢伙嘴裡出來了兩個字,起先以為是叫自己的,只是在看見小東西奔著旁人去喊了第二聲的時候就清楚知道不是叫自己了,然後臉就徹底黑下來了。
「這不是很正常麼,這孩子從生下來到現在,我跟玉玦帶大的。「聞思修窺著孔澤瞿臉色很是自然的說這樣話,雖然聽了些玉玦家裡的事情,只是兩家的關係他不很清楚,他眼看著玉玦懷孕時候的各種痛苦,看見孔澤瞿這麼白撿個兒子很是有些不愉快。
孔澤瞿臉完全黑掉了,看著聞思修是怎麼都不順眼了,雖然他說的也是事實,可他有什麼錯向來輪不上旁人說,於是只不說話,心裡覺得這地方無論如何是呆不下去了,趕緊走,趕緊回家去,同時悄悄收回了自己決定給雷讓放一周假的念頭。
於是第二天傍晚的時候,玉玦重新又踏上了她闊別兩年的土地,暖風吹過來風裡的細沙子也跟著撲過來的時候,玉玦才找回來些實感,這個地方她真的重新回來了。
車一路向山上開去,還是同樣的路,路兩旁的東西卻是有了很些變化,偶爾才有記憶中的地方掠過,旁的就全是陌生,玉玦是切切實實感受到自己真的離開這地方有很長時間了,抬眼看自己身邊坐的男人,那男人抱著孩子的樣子也是陌生,時間真的不知覺間流轉很多。
晚些時候,所有東西都安頓好,玉玦細細看這屋子,所有東西都變了,只這屋裡東西都沒變,連椅子的擺放方向都沒有變,於是覺得這屋裡很是有些神奇,她的幼年,少年,直到現在甚至往後都要這裡度過的,可這屋裡竟然一直沒有變過。
這麼感慨的時候,家裡門鈴卻是響了,孔澤瞿還在樓上,玉玦自己去開門,門一打開,玉玦一時間竟是不知道門口的人是誰,細看一眼然後大驚,門口被人扶著的老人眉眼間依稀和孔澤瞿是相似的,她也是見過一面的,連忙側身請進來,訥訥不知如何稱呼。
進來的人很是上了些年紀,精神看上去比兩前見過的差上許多了,玉玦匆忙間倒的水老人端起來的時候也灑出了些,杯盞間細細的碰撞聲也叫人驚訝,明明之前見過的時候精神還那樣矍鑠來著。
玉玦收下驚訝安頓老人坐穩當,連忙上去叫孔澤瞿,心裡覺得這是不是老人第一回來這屋裡啊,然後急匆匆喊孔澤瞿出來。
「怎麼了?」
「家裡來人了。」
「誰?」
「應該是你爸。」玉玦這一句話說的看起來很是不像樣,可是對著孔澤瞿說「你爸」這個名詞真的是頭一回。
玉玦說完看孔澤瞿也是明顯一怔,然後悄悄吸氣,覺得她剛回來是不是又要回去,跟著孔澤瞿一起下樓,不太敢靠近,隔了一點距離看沙發上坐著的兩人。
「您來了。」孔澤瞿溫和又恭敬的說了這麼一句。
「嗯。」老人應了一聲,打量眼前的人,他小兒子,很長時間沒見過的小兒子,上一回說話的時候好像是在十幾年前,旁的就沒有了,頂多是有什麼非要他出席的儀式他出席後在一堆人里儀式性質的打過招呼,再就沒有。
「您來是?」孔澤瞿垂著眼睛說話,是個很恭順的樣子。
「聽說你有孩子了,我想來看看。」
「將孩子抱下來。」孔澤瞿對玉玦說。
玉玦連忙轉身,孩子正在睡覺,可剛才老人對著孔澤瞿說他來看看孔澤瞿的孩子的時候玉玦忽然就覺出了幾分可憐,那可是前國家的首領,到底這兩父子間發生了什麼竟是她從來沒見過孔澤瞿和家人往來。
玉玦抱著孩子下來的時候孩子已經醒了,交給老人的時候孩子的兩隻眼睛水瑪瑙一樣的盯著頭髮鬍鬚全白的人。
「長得像你。」老人細細看半天,這麼說。
孔澤瞿將孩子接過來,然後兩人之間就再說不上什麼了看起來。玉玦在旁邊看半天,然後覺得孔澤瞿完全不是對待父親的態度待老人,他就是跟上司在說話,對待領導一樣的那樣。
大約是等著孔澤瞿跟孩子說這是你爺爺,可是好半晌都沒有等到什麼,於是玉玦明顯看著老人有些頹然。
「我都沒夢想起來我家老四這裡也能成個一家人,好孩子,好,好,好好過日子。」這話是對著玉玦說的,玉玦只連忙應住,手足無措,這種僵硬的氣氛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是看起來老人像是願意叫她留下來。
又端詳孩子好半天,老人終於起身要走,孔澤瞿抱著孩子,玉玦連忙上前扶住,送到門□□給伺候人的時候玉玦覺得老人希望孔澤瞿說些什麼的,只是等要走的時候孔澤瞿都什麼也沒說,於是就那麼走了。
關上門時候玉玦看孔澤瞿,那人抱著孩子坐下臉也是凝住的樣子,本想忍住的可實在忍不住,於是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玉玦問,孔澤瞿卻是不很願意說,父親這兩個字只是兩個字而已,他不怨恨他父親,只是也不能親近起來,有些時候血緣也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當年父母之間的纏搭他不置可否,父輩們的糾纏他也說不上什麼,只是他總歸是他母親搭上性命求了他大哥才活下來的,當中種種現在說出來像是別人的故事,可是他終究是被養大了,大了之後就沒再試圖去父親身上找尋過什麼了,他父親唯一給他的也只是個姓而已,他已經不習慣有另個人以父親的身份在他生活中扮演什麼,盡他最大的力也只是維持了個恭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