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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8:58 作者: 舍念念
看來是他將事情想複雜了,他將孔老當個正常人看待了,孔老本來對任何事情就不是個像他這等正常凡人一樣,男女之情上也應該和他們不一樣。只是孔南生還是心疼可惜玉玦,那孩子走的時候那樣子他都看不過,怕是她那麼了一場最終也就和之前跟著孔老的女人一樣,終究是過眼雲煙,孔南生喟嘆。
孔澤瞿的日子就這麼繼續下去了,他的生活總是連一點猶疑都沒有的步入往常的步調了,他人也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只是這人比往日更忙上許多,事情看上去到這裡就結束了,一成不變的東西沒有必要再讓它生出什麼變化了。孔澤瞿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待他兄長,也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去和他那二層小樓連著的那家子,他就一個人過活著,逢年過節也工作,自己收拾屋子自己給自己拾掇吃的,生活作息規律的一分鐘都不會差。
故事到他這邊看上去結束了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繼續的東西了。
西班牙,馬德里。
許玉玦從遙遠的地方回來已經一周了,這一周里,玉玦什麼事情都沒有干,屋子裡沒有出去一步,經常時間是沒怎麼動的,只是試圖去整理整理自己的生活,至今她對她真的離開孔澤瞿沒什麼實感。這一回再來西班牙,已經和上次不同了,五年過去,所有該變的東西都變了,那個時候她還那么小,什麼事情都沒經歷過,單純的白紙孩子只是絕望,可現在也經歷了些了,絕望已經沒有了,只是混亂。
大腦經常處於混亂中,混亂的原因就是玉玦試圖去理清自己的狀況,別人的狀況,自己的心境,別人的心境。
自己想出來的自己的東西和自己想出來的別人的東西總是不能很好的各自歸各自的主人,時不時的互相交戰,玉玦大腦里已經打了好幾天的仗了。
興許是先前已經在心裡知道家族恩怨自古以來所有男女都沒有跨過去,那羅密歐與朱麗葉,那英台和山泊,愛的山崩地裂可終只給她等後人留了點警訊,旁的什麼都沒有。所以她潛意識裡已經給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防護措施,玉玦沒有想像中的絕望和那麼多的眼淚,她就只是疼,只是心疼自己心疼孔澤瞿,所有的事情看上去她和他都是沒有錯的,可在一起就是錯了。疼,但是眼淚出不來,從來掉眼淚都是受委屈的時候,可那能找著該怨的人或者物事,現在找不出來,所以眼淚也就出不來。
也再不能是眼裡只有情愛的處境了,家裡的事情好像也從現在開始跟她有了干係,心裡要放下的東西也不再是孩子一樣的了,心裡進去的人也不再是孔澤瞿一個了,父母也是,旁的朋友也是,也占據了些許的位置,無論如何太陽的東升西落總是照舊的。
一周過去,玉玦仍舊是毫無辦法,於是再不能繼續混亂在自己的世界裡,因為她父母來了。
有人敲門的時候玉玦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因為這一周她都是一個人過的,鄰居們甚至以為這個屋子主人還不在。打開屋門外面光照進來的時候玉玦眼睛都睜不開,太長時間沒有見到太陽了她。
玉玦的臉上像極了她父親,只是身條和她母親相似,她母親也是修長的身條,即便四十餘歲,然腰身還是窈窕玲瓏,從臉看上去,初面就讓人覺得這是個極面善的人,因而玉玦之前就很容易和她媽相處在一起了。
大約血緣這種東西是神奇的,總有點超越時間空間的意思,玉玦那時候剛開始見到父母的時候十多年了沒有任何接觸,可見到的時候還是生出了這就是我父母的感覺,不用誰說,就是知道那就是給我生命的人了。現在也依然是,看見她媽的時候玉玦舔舔嘴唇,終於眼圈開始泛紅。
當父母的沒人願意讓自己孩子掉眼淚受委屈,只是很多事情總是身不由己,於是也就只能這樣。
許從易這次來除了放心玉玦不下,還跟玉玦說了家族的事情,比上次更詳細的說了,說了很多,從建族開始到現在,上百年的歷程說了,還說了政治上的一些事情,說了近些年他做的一些事情,還說了這幾天的事情。這幾天許從易一直在北帝,這次也是直接從北帝來的,說先前北帝還派許多人到家裡了,可是突然人都撤回去了,等等等等,說了許多。
玉玦聽了很長時間,有種她既是故事裡的人又是故事外的人的感覺,然大多時候是聽故事的感覺,很多東西於她像是很遙遠,只最終很安靜的接受了她不可能和孔澤瞿再有什麼瓜葛的事實。如果許家算作一個附屬集團的話,孔家大約就是宗主了,古代她還有可能被送進宗主國去,現在卻無論如何都不行了,尤其現今世界政治上的事情就格外敏感,孔澤瞿的身份還那樣特殊,他的嫁娶事宜當然是政治事宜。
許家的存在也是政治事宜,外人絕對不能知曉,許家下一代的嫁娶事宜也當然還是政治事宜,政治上的事情誰敢大意。
至此,玉玦清晰的認識到她和孔澤瞿的身份,她不再是個女人,他也不能單純是個男人,事關他們的事情,所有都是小心萬分的。
很安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玉玦送走了她父親,她母親無論如何都要留下,玉玦也就讓她母親留下了。
心裡認清這個現狀之後玉玦就清醒了,先前混亂的大腦也清晰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沒有什麼懷疑和可以混亂的地方了再,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生活該要照舊走下去。玉玦不知道旁的女孩子對待這樣的事情要怎樣,賭咒老天?否定現實?哭泣胡鬧?折騰自己?怨恨旁人?她原以為自己也會這樣的,可到頭了發現怎麼都做不到那些。
大約是和孔澤瞿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她也是沾染了那人的一些習慣的。人是個模仿能力很強的動物,動作語言甚至情緒都是從模仿開始的,那些個有什麼行為的人大多也是接觸過那些之後才有的,孔澤瞿身上是沒有那些個詞語的,他給她的生活環境自然不允許有那些個。自己身上留了那人的影子,玉玦心道,因為這點點牽絆歡喜又傷感。
她的生活開始規律起來,家裡也開始乾淨透亮起來,她媽陪著她,玉玦的生活很容易隨著日升日落轉下去。
這天晚上,娘兒兩躺在一張床上,玉玦今天收拾上學的東西,收拾完早早就上床了,只是上床之後卻是一時半會睡不著,突然就好奇父母的事情。
「媽,跟我說說你和爸爸的事情吧。」玉玦翻身看她媽,她媽長得也是很好看的,因為對象是她父親,她父親又身份特殊,兩個人能在一起該也是轟轟烈烈的吧。
玉玦說完話,半天見她媽不說話,只是輕笑了幾聲,說就那樣在一起過日子了,也沒什麼可說的。
玉玦看她媽這幾聲笑得像少女一樣,就生出了許多羨慕,越發好奇,又追問。可再追問她媽也沒再說什麼,只大約說了兩個人結婚是家裡人決定的,大約也是玉玦父親極滿意她的緣故,她可是結婚之前只見過玉玦她爸一面。
她媽這樣說很是有些年輕女孩子的樣子,玉玦失笑,她爸的確也是對她媽很好的,看來當真是他爸年輕時候極中意她媽來著。
她媽三兩語說了,玉玦心裡想像了一番,大約也是能想得些情景。許家是大族,他爸是擔事兒的人,她媽嫁過來也定然是不容易的,然兩人現在感情也依舊很好,玉玦聽她媽用那樣少女一樣的語氣說完就覺得很是溫馨,覺得很好,她媽多麼不容易也還是走了過來,什麼事兒都會過去。
翻身又想了許多,也就睡過去了,二日,玉玦去學校,她才二十歲,所有的時間該是在學校度過的,旁的暫時用不著她想。
玉玦的生活開始規律起來,占據她生活的東西也開始多起來,很長時間沒有上課,她落下的東西很多,玉玦有點跟不上趟,只是好在因為這跟不上趟,她開始忙碌起來,就像四年前一樣全部精力放在學習上,像個正常的二十歲學生一樣。
至於這屋子另個主人,玉玦暫時沒功夫想,只有在小區里碰見鄰居的時候被問起來才想起聞思修,可聞思修比她大十多歲,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玉玦相信他能把他自己的事情處理好。還有兩個人訂婚什麼的,玉玦現在開始不急,如果聞思修沒有更好的人了,她願意和聞思修一起過日子,如果他有更好的人,那他就去找那個人她一點意見都沒有。
她的生活也開始步入正軌,玉玦甚至開始重新長了一點肉,頭髮也留長了,現在已經到了耳根下面了,哮喘也很長時間沒有犯,等聞思修見到她的時候他大吃一驚,當他知道玉玦不在北帝的時候他立馬就趕來了,原本以為她該是蒼白的消瘦的或者成日裡掉眼淚的,然見到卻是比原先還狀態好的人。
「哇哦……」聞思修只說了個感嘆詞就說不上其他話了,他被驚到了。
「你看上去真不錯。」聞思修張開胳膊將玉玦攬進去。
「你看上去也挺好的。」玉玦說,聞思修真的看上去精神很好,他還理了新的髮型,之前留長的頭髮被剪掉了些,修的厚薄長短都適宜,露出的額頭也很好看,整個人五官都突出了好多,皮膚狀態也很好。玉玦瞭然,看來聞思修遇到好的人了。真正碰到對的人,兩個人互相只能越來越好,那個對的人會讓你的生活狀態和心理狀態都變好。
被聞思修攬進懷裡的時候玉玦發現她比想像中的還要想聞思修,有個人一起過活也還是挺好,原來這段時間她忽略了自己的孤獨。玉玦母親在玉玦開始正常作息上學的時候就回去了,玉玦已經一個人住了很長時間。
只是怕是聞思修跟自己住的日子也不會長久了,玉玦心想,果然,三天後她晚上回家的時候家裡就多了個人。
「小叔叔。」玉玦進門喊了一聲,看見坐沙發上的人轉頭看她一眼,然後拍拍他旁邊的位置召喚她過去。
雷讓和穆梁丘在玉玦少年時候是家長角色,因為念著和孔澤瞿的關係,玉玦不願意叫他那些兄弟叔叔之類的,雖然年齡上也確實可以叫,只是她總不願意。不叫穆梁丘他也不強迫,只雷讓總強迫她,於是玉玦就叫了,玉玦不敢不叫,雷讓可不同穆梁丘,他可是真揍人呢,學孔澤瞿也弄個竹板子打她手。玉玦總不願意叫,偶爾叫一聲兒,今天乍一看見雷讓高興,於是叫了。
「去上學了?」雷讓上下打量了玉玦一眼,將胳膊搭在玉玦肩上哥兩好,心裡暗暗驚奇,這丫頭的狀態真的很好,快趕上他那要成神仙的大哥了。
「終於追來了,才三天就忍不住了?」玉玦看雷讓一眼繃著沒敢笑出來,於是就是個似笑非笑的嘲笑樣子。
「個小混蛋,我來看你的。」雷讓惱羞成怒,拍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