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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8:58 作者: 舍念念
孔澤瞿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先前上來跟他說話的那幾個人不管說什麼他都不很理睬,實在不行也就只低頭喝口酒,眼神都不變一下,全然是個聾啞狀態,如此那些個上來的真是以為這人不會說話,還有個人上前用手語跟他瞎比劃,他一概沒理會,只時不時的看一眼旁廳門口,他知道待會玉玦會從那門裡出來。
就那麼站了好半天,等終於玉玦出來的時候孔澤瞿不覺間手裡的酒杯已經換了三四遍,玉玦出來的時候他已微醺,臉上也有了一點點酒氣,先前是個隨意站著的姿勢,等這時候就往後靠在窗台上,玉玦隔了好遠看見孔澤瞿的時候就看見那人往後靠在窗台上,隨意慵懶,立時什麼都看不見,也立時收回自己眼光,只覺心裡又一痛,自己覺得撕心裂肺一樣的決定,於旁人來說什麼也不是。
因了這個,她須得笑容更大一些才能讓別人不能察覺,因而嘴角扯得更開,連鼻尖都微微上翹才跟著父親走到人前,人前的玉玦眼眸晶亮,皓齒燦白,看起來是個無比開心的模樣。
從玉玦的裙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孔澤瞿杯子裡的酒就在一點點減少,玉玦從門口走到大廳最中央的這點空擋里,孔澤瞿的酒杯又見底,他喝的很緩,可一口是一口的量,結結實實大約有一瓶多的酒已經下去了,他從來不是個這樣的人,喝酒從來都是注意量,人前更是只意思意思抿一口,現在卻是毫無顧忌的在這裡喝了這大的量。事實上孔澤瞿今天是不被允許出現在這裡的,上面的那位說了,不准他出現在今天這個場合,上面那位說什麼他一般不會有異議,只是今天他卻是來了,他想看看那孩子到底是怎個樣子決定要嫁人,啊哈,他養了她那麼些年,最後她想嫁人的時候他連出現都不被允許了,真是好哇,好的很哇,她看起來還挺開心,啊哈,開心。
玉玦是隱隱約約聽見他父親說話,周圍人在說話,可說了什麼是完全聽不清,等挽著聞思修胳膊這裡那裡走的時候連魂兒都丟了,只無意識的四處找尋孔澤瞿的身影。他看起來真是不很在意自己往後屬於誰,可他這一十幾年一直也不很在意,往日裡見過比現在更冷漠萬分的孔澤瞿,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好的,到了眼下這個地步,玉玦還在給孔澤瞿找著這樣那樣的藉口。她是無意識自己去找尋孔澤瞿的,然偶爾意識也會回來,等意識回來的時候玉玦就會清醒,只專注的挽著聞思修胳膊,可不多時又會去找孔澤瞿,然後又會清醒,一點點時間裡,她就徘徊在這種痛苦的境地中。
孔澤瞿在許從易將玉玦交到聞思修手裡的時候就走了,另個男人挽著玉玦的樣子他一點都看不得,終於出去了,出去坐在車裡卻是沒走。那孩子在他床上睡過,以後就要睡到別人床上了?怎麼可能,酒氣上來,孔澤瞿忽然多了些狂氣,對於玉玦要睡在別個男人床上的事情嗤之以鼻,那孩子還要用他的血養著,用自己的血給別個男人養女人?孔澤瞿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今天是給玉玦帶著的拿東西喝血的日子。
坐了半天然後起身,卻是從旁邊的門進去了。
玉玦暫時沒心思找孔澤瞿了,因為眼前這情況已經容不得她再想其他東西,聞思修和雷讓兩人之間的氣氛過於緊繃,她來回看兩人神色,簡直難以相信那樣欺辱聞思修的是雷讓。
眼看著旁邊已經有人開始注意,玉玦連忙拉了快要失控的人去人少的地方,一出了大廳,兩個男人就已經撲在一起開始扭打,泰半是聞思修打雷讓,不要命似得那麼打,玉玦從來沒見過聞思修那麼激動的樣子。看的出來是雷讓沒有動手的意思,只任聞思修不要命的打,玉玦看了半天,即便知道雷讓該打,可聞思修到底是個男人,那麼打下去也能打出個好歹來,於是急慌慌的想要拉一把,又不敢聲張,推搡間被也不知誰的腿掃到,她又穿了高跟鞋,一時沒站穩眼看要跌下去,然跌下去的地方,是一片溫熱的酒氣,還有橫在腰上的胳膊。
也不知什麼時候這偏廳就只剩下四個人,地上扭打的兩個男人,還有玉玦,還有攬了玉玦的孔澤瞿。
☆、第51章 暗涌
箍在腰上的手臂強勁用力,仿佛要把自己的身體給截成兩半子,玉玦愣愣抬眼,入眼就是孔澤瞿紅的要滴出東西來的嘴唇。她總是最先能被孔澤瞿的嘴唇給吸引過去,從之前到現在一直是,這麼想的同時玉玦看孔澤瞿眼睛,然後只心驚,這個男人這會兒眼睛裡只有無邊無際的黑,看不見頭,也望不見底,只是一片黑,大洋一樣,不知底下藏了多麼兇險的激浪漩渦和暗礁陷阱。
直覺這個男人這會兒危險極了,可危險極了她也是沒有掙開自己。
他不是走了麼,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是說好不再糾纏了麼,現在為什麼不掙開?這麼胡思亂想同時地上的兩個人依舊在翻滾著鬥毆,地上已經有血跡了,那兩個人也還糾纏在一起。玉玦轉頭看那兩人,兩個人纏在一起,看著是在打架,可互相交纏的樣子又有些說不出來的親密,於是再是沒有試圖去拉開兩人,只覺得人世間總是有這多連根源都理不出來的事情,這樣那樣的出乎意料,這樣那樣的團著毛線疙瘩叫人看都看不清。
我多想念你啊,甚至連這會兒都捨不得從你的體溫中脫離出來,玉玦心說,然後只一陣悲哀,可憐自己,世界上□□那麼多,為什麼上帝讓自己中了最毒的這種,讓我再貼一會兒,就一會會兒。
然而上帝連這一會會兒的時間都不給她,偏廳門口已經有人在探看了,甚至玉玦還看見父母在這裡那裡轉著找尋自己,玉玦於是終於想起來要掙開自己身體了。以前我滿心滿眼的都是你,現在卻是不能了,以前說不定還能什麼都不顧的就從這樣的場合跑開,現在父母還在裡面,再是做不到就這麼撒手讓父母難堪,況且我就算想拉著你這麼跑開,丟下一切,你怕也是不願意的,你是那樣連節日都工作的人,怎麼願意丟下一切跟我跑開。
玉玦這麼想著,要旁開一步的,可腰上的胳膊箍得緊緊沒有放開的意思,那人的手甚至還攥上自己腰了,掐著那點肉,攥的人生疼,仿佛他生了多大的氣一樣,這樣故意讓人疼。玉玦忍住了,總是很不能猜透這個男人心思,於是也什麼都不想了,只低聲道「放開我。」豈料她那麼說了之後那人用力更甚,簡直就要擰下自己腰側的肉。
我疼死了,快疼死了,為什麼要這麼掐我。玉玦疼且不解且生氣,忍不住用胳膊頂這人,看父母的叫聲越來越近,也急了,「有人來了,放開我。」說話間發急拿肘子狠狠頂了身後人一記,自己都能感覺胳膊肘生疼,那人卻是哼也不哼一聲,照舊是掐著那點肉。
從始至終孔澤瞿都沒有說話,連呼吸都控制住了,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發了狠一樣,就那麼一直圈著玉玦,泰半時候是緊緊壓著玉玦貼他身上,偶爾看地上那兩人一眼,總之是沒看玉玦的臉蛋身子了。這會兒酒氣愈發上來了,孔澤瞿見不得玉玦後面露著的大半個腰背和裙擺下露出的雙腿,連那畫的精緻的臉蛋都看不得,不愛看,一看就要上頭,忍不住就要罵人。
雷讓在挨打的空隙里看站著的那一對一眼,只看老大哥隱隱發紅的髮際一帶和那人眼睛裡透出的紅再看那麼箍著玉玦的樣子就知道他這老大哥在藉機耍酒瘋,要不然外面還有這麼多人,他能這樣?
然孔澤瞿再耍酒瘋,他也是清明無比的,眼看著朝這裡攢的人越來越多,於是終轉身,拉著玉玦就往出走,也不管這是人家的訂婚宴,也不管玉玦還穿著高跟鞋,就那麼大步流星的往出走。那麼扯著玉玦往出走的時候回頭看玉玦走的歪歪扭扭不成樣子,孔澤瞿就那麼夾抱著玉玦到了門外車跟前,打開車門將玉玦推搡進去,也不管開車的孔南生受到多大的驚嚇。
「這是要幹什麼?」孔南生萬萬想不到孔澤瞿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玉玦給這麼領了出來,忍不住驚問。
「孔澤瞿瘋了。」玉玦被那麼推搡進來也是嚇住了,孔澤瞿是會打人,可打的時候很沒多少表情,且也打手掌心,是個教育人的樣子,可今天這人完全是瘋了,不但掐她,還那麼粗魯的將她領了出來推進車裡,一時忍不住氣憤,一時又忍不住生疑,然到底這樣是生氣占多了些,開車門要下車,自己是個人又不是個物。
「給我坐好。」開了車門,那一側孔澤瞿已經上來了。從外面看只見開了個半開的車門被一隻大手「啪」的一下拉回去了,先前露出的一點fèng隙里隱約可以看見男人是完全壓著女孩兒了。
「你在幹什麼……」玉玦害怕,孔澤瞿跟瘋了一樣,真的瘋了,前面還有孔南生在,這人不是一向注意儀表的麼,人前不一向是個冷漠疏離的淡漠樣子麼,現在是怎麼了,真的喝醉了麼。一邊轉動腦袋一邊想,玉玦被孔澤瞿嘴裡濃厚的酒氣熏得頭皮發麻,只怎麼動也是掙脫不得,最後終是被掌著下巴將唇欺凌了個夠。
「養了你十幾年,說走就走?」孔澤瞿終於將玉玦欺凌了個夠,移開自己的嘴也還那麼壓著玉玦說話,兩張臉挨得很近,兩人氣息完全交融,玉玦腦袋一陣陣發蒙,看孔澤瞿突然就像另一個人一樣,怎麼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聽孔澤瞿這說話的樣子,竟是自己先前期盼這人該有的樣子,可之前那麼冷靜的讓自己走了的人現在這麼鬧一場是怎麼回事兒,他可是孔澤瞿,一丁點失誤都沒有過的孔澤瞿,現在像個毛頭小子一樣蠻橫的這樣對她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孔澤瞿之前做事的滴水不漏,玉玦是決計不能將孔澤瞿想成回心轉意捨不得她走的那樣,這人是連十年之後的事情計劃好的人,要是捨不得她,壓根她就沒可能從山上下來,這可是個專、制的□□者式的人物,雖然外人不知他是這麼個人,因而被親咬的呼吸都快斷了腦袋就更是想不清。
「你瘋了麼。」想不清,玉玦只將孔澤瞿歸結於發瘋這一類,忍不住說。
「閉嘴。」玉玦一說話,孔澤瞿低喝,然後又壓了下來,完全是什麼話也不容人說的樣子。
孔澤瞿想,自己真是瘋了,現在這樣將人領出來後面一大攤子的事情全要他處理,且要處理好孔許兩家的事情連祖輩都做不到,現在他要重新開始整理,真是瘋了,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根本完不成的事情。
可想著自己瘋了,於是愈加使勁兒,只壓著玉玦輾轉著將那點嘴唇兒那方小空間徹徹底底的占領了,要不是顧忌著孔南生還在,玉玦這會兒身上該是沒有布希掛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