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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8:58 作者: 舍念念
    「上來看看你個小丫頭呀。」穆梁丘的話里很是帶了些輕鬆和笑意。如果說孔澤瞿像是往前幾百年的舊人,那穆梁丘就是父輩那一類的人,總是嚴肅板正話少謹慎,孔澤瞿認識穆梁丘幾十年,可頭一回看到穆梁丘這麼說話。

    孔澤瞿一點兒都沒動彈看著那兩個人這樣一來一回的說話,終於又說了聲兒「梁丘。」

    穆梁丘回頭,驚見孔澤瞿神色微冷,不知其故,只是依舊攬著玉玦往客廳沙發上走。

    「哥,我來跟你說個事兒的。」

    孔澤瞿慢慢走過來也坐在沙發上,垂首倒了杯水道「什麼事兒。」掃了玉玦一眼示意玉玦進屋去,玉玦垂著腦袋沒動彈。

    「我要結婚了。」

    孔澤瞿震驚,眼睛直直看著玉玦,半天了才說「我不同意。」語氣顯見著過分強烈了些。

    穆梁丘呆住,為什麼孔澤瞿不同意他結婚?於是訥訥「為什麼?」

    玉玦還被穆梁丘攬著肩膀,知道孔澤瞿為什麼這樣,抿著嘴沒說什麼,只是往穆梁丘那裡又湊了湊,她其實還不是很坦然的能夠將穆梁丘交給另個女人,畢竟從小到大,只有穆梁丘還當她是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 絕逼再有一章就有感情線……☆、知道了

    穆梁丘問了為什麼,孔澤瞿簡直就要拍桌子震怒,若不是顧忌著他的身份,他真想啐穆梁丘一口,也不看多少歲了,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想要將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拐走,真是臉都不要。再者說了,以穆梁丘的身份,就算兩人年齡相仿,他兩成事兒也是不可能的,孔澤瞿頭一回覺得梁丘真是不懂事兒極了。

    孔澤瞿看著眼前兩個人的姿勢還有以往許玉玦老在穆梁丘那裡晃悠加之今天穆梁丘好像特意來跟自己通報一樣,這人想當然的以為穆梁丘是來跟他說他和許玉玦的事情的。

    見自己表完態之後穆梁丘竟然理直氣壯的疑惑樣子,孔澤瞿喝了一口水後就打算起身去書房了,這意思就是他不同意,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哥……」穆梁丘是真心疑惑,這人決計沒有想到玉玦這茬兒上。

    「這事兒不用提了,不可能,你也不看這才多大的孩子。」扔下這句,孔澤瞿真的就逕自上樓了。

    穆梁丘沉默,二十多歲了,真的很小麼,那他要找個三十多比他還大的?可在孔澤瞿跟前他向來是不怎麼頂嘴的弟弟,那人如父如兄,即便他這樣老成的人,在人家面前總覺得自己歷練是不夠的。

    玉玦見穆梁丘因為孔澤瞿而有些泄氣,抿了抿嘴沒說話。

    穆梁丘就那麼坐了半天,終於坐不住了,跟著上了二樓。

    「哥,你為什麼不同意我結婚。」穆梁丘一進書房就這麼問,沒成想話剛說完迎面竟是一本書扔過來,差點砸到他的臉。

    「也才十六七的孩子,你明知道她往後倘若嫁人,也不能嫁你我這樣的人,你還真是敢跟我說這樣的事!」孔澤瞿胸膛起伏,顯是氣了好一陣子。

    這話說完,穆梁丘總算覺出味兒了,怎麼他兩說的好像不是一碼子事兒,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她二十多了。」

    「誰?!」

    「寧馨,我媳婦兒,我打算結婚的那個女人,二十多了,是個小打雜的,應該可以嫁人。」穆梁丘本來也是個板正近乎刻板的人,這會兒窺著孔澤瞿的臉色一口氣把該說的都說完了。

    「哦。」孔澤瞿沉默了好幾秒,乾巴巴的應了一聲,就坐下打算干自己的事兒了。

    「你說的不會是翹翹吧?」之前打死穆梁丘也把孔澤瞿口中的人跟玉玦連一塊兒,這會兒總算知道了。

    翹翹是玉玦的小名兒,當初玉玦剛生下的時候,父親這邊給的名字是玉玦,母親那邊給的名字是楚翹,後來翹翹就當了玉玦的小名兒,這還是孔澤瞿養了玉玦好幾年後才知道的,知道倒是知道,他從來沒叫過,穆梁丘倒是叫的順口。

    孔澤瞿低頭沒說話,看自己的資料。

    過了好一會兒,書房裡很是安靜,孔澤瞿抬頭,就見穆梁丘坐在靠窗戶的那地毯上,正看不出表情的盯著自己。

    穆梁丘是個榮長臉,也是濃眉大眼,如今也二十□□三十歲了,又早早當了主事的人,身上總還是有些氣勢的,這會兒就那麼坐著不說話,於是書房的空氣立馬就嚴肅的不得了了。

    孔澤瞿睨了穆梁丘一眼就又低頭看自己的東西了,看穆梁丘的樣子,像是個有話說的樣子。

    「哥,我想跟你說個事兒。」這件事兒穆梁丘其實想了很長時間到底要不要跟孔澤瞿說,今天正好到了這個話頭兒,應該是個合適的時間,只是話出口了,穆梁丘自己也不知道他說了這事兒到底是對是錯。

    「說。」

    「玉玦好像一直不怎麼開心。」

    孔澤瞿皺眉,看穆梁丘一眼,等著聽穆梁丘真正想跟他說的事兒。

    「玉玦好像一直喜歡著誰。」這句話從穆梁丘這種大男人嘴裡出來,莫名其妙就多了些滑稽的意思,於是孔澤瞿真是沒了耐心。

    「沒事兒就趕緊走,我還有事兒呢。」

    穆梁丘表情是嚴肅的,可連他自己都覺得他說出來的話跟不著邊際的小兒女說出來的一樣,見孔澤瞿沒聽進去,想了想覺得既然說了頭,今天還是說清楚吧,那樣無望的等待他有過,所以就格外心疼玉玦,況且玉玦也才十六歲,這個年齡的愛戀單純而熱烈,他看著小孩子長成大姑娘,也知道孔澤瞿像個毒藥一樣,叫小孩子中毒多年。這事兒若真要解決了,玉玦是解決不了的,時間興許可能,可女孩兒得多傷心。

    「玉玦愛你,男女之間的愛。」類似情愛這樣的話,穆梁丘平日裡是絕對說不出來的,剛剛說出來的時候自己險些將自己的嘴給絆住。

    孔澤瞿簡直暴跳如雷,穆梁丘前前後後說的這兩三句話,在他看來簡直像是給了他屈辱一樣,於是這人瞠大眼睛,也顧不了其他,竟然就那麼直接從桌上橫跨過去,伸腳就將穆梁丘給踢翻。

    「說的這是什麼混話!嗯?說的這是什麼混話!!」孔澤瞿在外面是個沉默的神秘的存在,可在家人跟前也還是個尋常人的樣子,兩人私交近二十年,孔澤瞿陪著穆梁丘走過少年時代,這麼長的歲月里,這人從來沒試圖用拳腳和穆梁丘說過話,年少氣盛的時候也不曾,今天竟然跳著跳著踢打穆梁丘。

    穆梁丘話說完,知道孔澤瞿會生氣,可不知道這麼生氣,於是就只抱著頭邊挨打邊往書房門口滾,待被一腳蹬出書房的時候險些從樓梯掉下去,赫的底下的人心肝俱是一跳。

    穆梁丘可能稍稍比孔澤瞿矮一兩公分,可他比孔澤瞿看著精壯多了,被這麼連踢帶打的轟出書房,玉玦真是嚇了一大跳,連忙跑上樓梯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可等她三步兩步跑上去,將將跑上二樓,就被那摔的震天響的門板驚呆了,到底是怎麼了,兩個人在書房裡說了什麼,孔澤瞿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過的。

    「你跟他說了什麼?」

    穆梁丘已經坐在沙發上了,孔澤瞿也就踢打幾下,還不至於真的要把他打出個好歹來,只是他在想孔澤瞿怎麼就生這麼大的氣,聽玉玦這麼問,這人抬頭看了女孩兒一眼,搖搖頭。

    穆梁丘不說,玉玦知道問不出什麼,於是就無言送走了穆梁丘。穆梁丘臨下山的時候看玉玦一直扯著他的衣服下擺,真的是個完完全全的孩子樣兒,於是溫聲說「咱別喜歡他了唄。」

    玉玦搖搖頭,輕聲說「沒辦法的。」

    於是穆梁丘也就不說話了,捋了捋女孩兒的頭髮就下山了,玉玦一個人在路口站了好長時間,等太陽移了一點距離的時候才往回走,往回走的時候習慣性看看二樓,太陽光照著,也看不出什麼,於是就低頭往回走。

    將門板摔上之後,屋裡徹底安靜下來孔澤瞿才稍稍有點回神,腦子裡來來回回就是這麼一句「玉玦愛你,男女之間的愛。」就這麼一句話,簡直跟咒語一樣一點點緊的孔澤瞿頭皮發麻。

    他不算虛歲三十六了,快四十了,玉玦才十六。二十歲!兩人相差二十歲!中間都能再生一個玉玦!他跟著兄長天南地北四處走的時候,玉玦才將將生下。十六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是男女之間的愛?這種荒唐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

    一遍遍的說這件事情是荒唐的,一遍遍否認玉玦連心性都沒定知道個什麼,可潛意識裡孔澤瞿心脈都要攣縮起來,他知道穆梁丘的為人,那人是連個笑話都講不出的人。

    赤腳站在窗前,孔澤瞿找了許久不抽的煙點著,也沒抽,這會兒就想這屋裡多點菸熏味兒。

    就那麼站了好長時間,煙一根接一根的點著,等過了老半天的時候,孔澤瞿決定今兒發生的事情他就當做不知道。

    晚飯的時候,家裡還是跟以往一樣,孔澤瞿和玉玦斜對斜坐著,兩人都沉默吃飯,只是玉玦總是在每次伸筷夾菜的時候發現倘若她夾菜,孔澤瞿是決計不夾的,甚至有回這人都把筷子伸出來了,看見她夾菜竟然半路撤回去。

    起先只是納悶,可猛的想起穆梁丘下午挨打的事兒,也就隱約知道穆梁丘今天下午說了些什麼,於是也裝沒看見啥,只大口大口吃自己的飯,菜也一筷子一筷子猛夾到自己碗裡,哪怕碗裡堆得山一樣高她也還是夾。

    飯後照舊要收拾東西下山,玉玦按照以往的習慣往書房走,每次她下山之前孔澤瞿總是要訓話的,下周要看哪些書,要跟著誰誰幹什麼事兒都是要安排給她的,只是今晚她往上走了兩個樓梯就被叫住了。

    「別上去了,下周自己安排時間。」

    玉玦回頭,看見那人坐在沙發上,看也沒看她,背對著樓梯就說了這句話。

    於是低低應了,回房收拾自己東西,也沒什麼東西,可玉玦磨蹭了好長時間出來。

    玉玦是以周來劃分自己時間的,一到五是學校時間,周六是山上時間。周一到周五的時間裡,她和這個年齡段所有的高中生一樣,每天上學放學寫作業,只是她與尋常孩子不同的是她從來都不上晚自習,也從來不參加學校的補習班。

    ☆、年輕好哇

    她本來是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的,只是她還有更多事情要做,所以玉玦終究還是和學校里其他孩子不一樣了,這是她不願意的,可這是沒辦法的。

    玉玦上的高中並非是這城裡最好的一個,可是是這城裡歷史最悠久的一個,打前朝二百年前建立,經歷了硝煙和炮火,諸多的物是人非之後這學校依然存在著。只是學校太小了,又在老城的弄堂子裡,所以學校的學生不怎麼多,甚至這學校連個像樣的大門都是沒有的,只有個單扇鐵門,上面掛著看不出字樣兒的牌子,大抵是寫著學校名兒的,可早已經掉色。青磚的校牆上到處都是藤蔓,若是打從這裡經過,誰能知道這是座學校?無人知曉為什麼沒人翻修這學校,也沒人知曉為什麼這學校不和附近的大學校合併,只是這學校就這麼存在著,若是細問起來,只有附近的老居民知道這是個學校,再細問些什麼,附近的老人兒也就都說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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