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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和允淑坐在一塊兒,她多少還有些自卑,渾然不覺一直笑的很是討好。
她不自在,允淑自然也不太自在,跟她乾笑會子,也就直言直語了。
「聽廷牧說,王妃今兒是來給奴道喜的?」
一語點破夢中人,柳氏搓搓手腕的鐲子,忙道:「哦,是,瞧我這腦子,只顧著傻笑把這茬都忘了。」邊喚隨侍的婢女,「快把今兒精挑細選的首飾拿過來給李大人。」
允淑親接了首飾盒子,打開瞧了瞧,原封不動又推到福王妃面前,溫和的笑了笑,「恕奴不能收王妃這麼大的一份厚禮。」她彈彈衣裳,繼續道:「想來,王妃是知道的,我家官人正在查戶部虧空國庫銀錢的事兒,戶部歸福王爺管著,萬一這案子回頭查到王爺頭上去,我今兒收了您的這份賀禮,知道的是福王妃一片心意,不知道的,只怕說我家官人同福王爺私相授受,畢竟咱們兩家可是從未有過往來的,傳出去,對我家官人名聲不好,對福王爺也不好。」
福王妃尷尬笑了笑,心道馮掌印在外頭名聲早就不好了,還差這一回?只不過她到底是來探話的,也不好多說什麼, 拿帕子掩唇,目光流轉,另尋個話頭兒,「我聽說昨兒尚書令到府上來過?」
允淑瞧著她這是不套出些什麼不走的架勢了,尚書令是福王連襟,昨兒過來吃罪她,可不就是受福王的攛掇麼?今兒跑她面前來裝傻充楞。
打個哈欠,她揩揩眼角擠出來的一抹濕痕,瞧著累的不行,囔鼻道:「王妃真愛說笑哩,尚書令昨兒來沒來過,您竟會不知道麼?」
柳氏捏捏腰間的穗子,叫允淑說的臉上掛不住,眼裡含了淚花,「李大人心裡不舒坦,說這樣的話來擠兌我是應該的,誰讓我家王爺先惹了您呢。本想著同為女人,李大人是知道我的不易的,我家中只兩個女兒郎,阿姊許了尚書令,好歹算得上門當戶對,倒也夫妻和睦。我卻入了王府,成日提心弔膽過日子,在府上哪有我說話的道理?今兒過來府上,我實話同李大人說了罷,都是王爺安排的。」
允淑捏著帕子,心思百轉千回。柳氏講的這般委曲求全,叫她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腸有些悵然,緩了緩欲開口安慰兩句,就聽得外頭馮玄暢說話。
「內子這會兒精神頭不大好,若沒旁的事兒,王妃就回吧,順道替咱家給福王爺帶句話,戶部的渾水咱家不想攪,攤到手裡頭來也是沒辦法,還請他大人大量,別跟咱家一般見識。」
人負手在屋裡站定了,冷著一張臉,尚還有餘溫的屋裡頭立時結上層霜似的,透著冷意。
柳氏哆哆嗦嗦把手裡捧著的茶盅子放在桌角上,緩緩站起來,舌頭打結,「也……也是叨擾久了,那,那李大人且好好歇著。」
丫頭摻著她出了掌印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挪著步子出來的,深深吸一口氣,覺得腦子有些短路,心道怎麼有人光是看著,就嚇得不能喘氣了呢?
允淑斜倚著椅背,把衣角捏熨帖了,強打起精神,說,「這福王妃瞧著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既不雍容也不華貴,說個話兒捏著,怎麼都不像個王妃,想來在王府裡頭沒體面。」
他去拉她起來,「且別說她了,也不值得你替她抱不平的,咱們得快些去提刑司,我怕福王有什麼動作,先叫覃時帶錦衣衛去戶部拿人了,這事兒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大禹聖者,乃惜寸陰,動身吧,別擱家裡頭犯困頓的。」
允淑知道這是耽誤不得的大事兒,也不拖泥帶水,眼裡沉靜,驀然一笑,挽上他得胳膊,「我小小的提刑司衙門蓬蓽生輝,上回官家給我坐鎮呢,這回你也來給我撐腰,還不得叫旁人羨煞死了,走罷。」
提刑司今兒開了府衙的大門,准許街上的百姓們到內院裡頭聽一聽,張貼布告上說的明明白白,堂上審的是戶部司珍貢賦。
這個朝官兒在百姓眼裡頭可是個黑心腸子的,大家不會往上頭追溯他主子是誰,替誰出力,只知道他貪,巨貪,搜刮民脂民膏,三番四次催稅收,朝廷規定每年稅收兩次,春秋各一次,這個貢賦在朝廷規定的稅收上又加三成,每年收五次稅不說,尤其增加商戶稅收,只要現銀。
商戶們苦不堪言,投告無門,只能吃啞巴虧。
一聽說提刑司抓了這個人,眼下開堂審問,整個街上炸了鍋似的,一窩蜂湧進提刑司衙門來,各個振臂高呼,「殺貪官,為民做主,青天大老爺要替/天/行/道了。」
好不容易衙門才算靜下來,允淑望望跪在殺威棒前的貢賦,擺出為官的威嚴,厲聲質問,「堂下所跪何人?」
貢賦一仰脖,不服氣道:「你也敢拿我?沒出去打聽打聽,我可是福王的人。」
他站起來,捋捋擺子,往前走兩步到了允淑跟前,上下打量,眼裡顯出輕薄神色,調侃道:「李大人,你可真是了不得,這些日子威風的緊吶,辦了好些個朝廷命官,在你提刑司衙門蹲過牢子的官家公子哥兒,可比大理寺下大獄的還多,小娘們挺行的呀。」
允淑黑臉,神色不悅,道:「貢賦,你不是喝醉了酒還沒醒罷?來人,拖他到外頭先打二十大板再來回話。」
幾個衙役上來拿人,貢賦跟他們動起手來,三下撂倒幾個人後,更加肆無忌憚,轉而勾上允淑的下巴,色眯眯道:「嘖嘖,這樣漂亮的美人兒跟了太監,可惜可惜,若是從了我,我倒是可以去王爺跟前求恩典給你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