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頁
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一拱手,「王爺,該說的,臣這個做姐夫的都說了,剩下的王爺好自為之,若王爺一意孤行,臣替內子求王爺個恩典,或合離,或休書,柳家都是認了的。」
福王狹細的目光炯炯,笑意逐漸消失,陰惻惻瞧著顧明偃,「壽王便罷了,庭瑞安那個庸才居然能登上帝位,他何德何能?簡直蒼天無眼,父皇是病糊塗了,才把皇位傳給他,若不然,就是東廠早早勾結他給父皇下了套,父皇大限將至時,為何宮門緊閉,誰也不讓進?第二天一打開宮門,庭瑞安就捧著遺詔順順噹噹成了皇帝!顧大人,你有這時間來跟我劃清界限,倒不如琢磨琢磨,東廠隻手遮天,你們這幫臣子往後還有無事情可做罷?」
顧明偃握緊了拳頭,閉眼,能怎麼辦?官家事事都指著東廠,比先帝爺更甚,如今朝官算什麼?就是個笑話,明面上的擺設,他是尚書令又怎麼?已經半年之久沒有一件事兒經他操辦,什麼時候叫他回家種地,全看馮掌印的心情。
他不想反抗嗎?想啊,可是手底下空空如也,東廠有錦衣衛,有東西大營,有禁軍,各個都忠心不二,還有背後縱著他隻手遮天的官家,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也是納悶了,怎麼馮玄暢這樣心狠手辣的閹人,竟有那麼多死心塌地追隨的呢?
遑論如何,眼下以卵擊石都不是明智之舉,就算福王如何試探他,激他,他都鐵了心不同流合污。
卷進黨爭裡頭,搞不好就是個粉身碎骨,顧家幾百口人命,不能平白無故給人做了先頭軍。
他再揖禮,客客氣氣,「臣言盡於此,這就告辭了,福王爺,安心做個清閒王爺,好過屍骨無存吶。」
顧明偃走後,福王咬著牙恨恨道:「無膽鼠輩,被東廠壓的抬不起頭來了,在我這裡作威作福。」厚實的手掌砸在床頭,立時吩咐下人,「去把王妃請過來。」
福王自患上肥胖之後,多年不近女色,王妃再嬌俏可人,那在福王跟前也就是個名份,人怯怯過來,坐也不敢坐,站著回話兒。
福王瞅瞅她,這麼閉月羞花的可人兒,跟在他身邊白白浪費了青春年華,難免也會有些惻隱,指指杌子,溫聲細語道:「王妃,你坐,本王今兒叫你過來,是有事商議。」
柳氏不敢坐,欠欠身,戰戰兢兢回,「王爺您有事兒吩咐,奴都聽著呢,無一敢不從的。」
福王點點頭,「是這麼回事兒,頭前司禮監掌印馮玄暢,不是新婚燕爾才娶了新婦麼,咱們王府也沒送上份賀禮,你明兒去掌印府上去道賀一番罷,替我送些賀禮去,那李提刑雖說是朝官兒,可同你一樣都是婦人,你同她坐坐認識認識,處好了關係回來見我。」
柳氏哎一聲,蹲身揖禮,也不敢多說話,就退了。
回了房,掩面而泣,人在王府身不由己,第二日一早從庫房領了賀禮,到掌印府上來,在門口躊躇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敲門。
廷牧開門來,瞧著人眼生,在腦子裡轉一圈,模糊想起來這是福王妃,忙打個千兒,恭聲道:「給王妃請安,王妃怎麼有空兒到咱們掌印府上來了?真是稀罕的貴客。」
柳氏額首,攢了笑出來,「廷牧公公說的哪裡話兒,太客氣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深居簡出的,沒有幾個朋友往來,前陣子聽說你們家掌印新婚燕爾,就想著過來道喜的,只是王爺身子不好,耽誤了。」
廷牧面上什麼也沒說,客客套套把人請府里來,吩咐人上了茶水,躬躬身,「王妃您先坐著,咱們主子這會兒還在用膳,奴才去稟一聲兒,您喝茶水。」
柳氏點點頭,廷牧走了,她四下打量屋裡頭的擺設,掌印府布置的雅致又接地氣兒,同福王府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點,王府裡頭是奢華,各處園子光門就都是用漢白玉整雕的,遑論還有蟠龍水,湖心亭多處蔽軒。
看看人家,手握重權一人一下萬人之上,吃穿用度也沒半分逾矩,當真是八面玲瓏小心謹慎的,就憑這,她也挑不出半分不合適回去給福王爺說道。
廷牧輾轉到內院,一頭扎進房裡來,給馮玄暢和允淑打個千兒,指指正廳方向,道:「主子,昨兒尚書令來了一回,今兒福王妃也來了,您過去瞧瞧還是奴才去謝客?」
馮玄暢給允淑夾著塊兒肉,擱碗裡去,「說做什麼來了?」
「說是過來給主子道喜,送賀禮來的。」廷牧站起來,撇撇嘴,「黃鼠狼給雞拜年,福王爺肯定沒安什麼好心的。」
「嗯,說是來見我,還是見夫人?」
廷牧搓搓手,「見夫人。」
允淑一塊肉沒咽下去,「見我?」
她同福王妃就是最陌生的陌生人,素未謀面,眼下突然說來見她,簡直覺得匪夷所思。
廷牧老實點點頭,「奴才瞧著是替福王來探口風的,還是不見的好。」
她偷偷瞄馮玄暢一眼,小聲道:「我是去見還是不見?」
他拿帕子擦擦手,拉過她溫和道:「去見見吧,若不是官家要好名聲,依我的意思,直接處死得了,哪用得著這麼費事的,還得想方設法給他把罪名坐實了。」
允淑嗯一聲,起來理整理整衣裳,帶著幾個丫頭往前廳這邊過來。
柳氏常年唯唯諾諾過日子,實際上瞧著不大方,也沒有一個王妃該有的大氣雍容,反倒是處處透著小家子氣,就連說話動作也是縮手縮腳放不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