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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他一把拉她趴在自己懷裡,做個禁聲的手勢,「別說話,我在想事兒,明兒你同我去太真觀一趟罷。」
她也不曉得突然說要去太真觀做什麼,趴在他胸口,怕動彈一下就壓著他,整個人僵僵的,也不敢再吵他,便就沒問。
歇了一晚,次日艷陽高照,雲大片大片窩在天邊上,像草原上趕跑的羊群。
馮玄暢精神頭好了許多,用過湯藥準備動身,允淑擔心路上涼再受了風寒,給他多穿了兩件厚衣裳,看起來有些臃腫笨拙。
廷牧捂著嘴沒好意思說,只是出府門的時候,守門的錦衣衛們像見了奇景似的,不停搓眼,生怕認錯了人。
他回頭瞥一眼撐著脖子往他身上瞅的幾個人,輕咳兩聲,「怕冷,不行?眼珠子都瞪那麼大做什麼?」
幾個人忙搖頭,也不敢再看了,低著頭拱手,齊聲道:「這幾日確然是天冷,主子穿厚些屬下們才放心。」
允淑過來扶他,道一聲,「該走了。」
玉真觀是長安城為數不多有排場的道觀,往來接待的都是達官顯貴,除了領受香火還做一樣別的生意,專門供擱置牌位的祠堂,誰家有錢,便能從玉真觀買下一個有面兒的祠堂,供奉家中先去的祖宗,將牌位放在玉真觀日夜受香火,日日誦經祈福。
他帶著允淑上過香,侍奉三清祖師後,穿過內堂到了個小祠堂里。
允淑看清香案上供奉的牌位,情難自已,兩行熱淚刷的就淌下來,噗通往蒲團上一跪。
上寫的是父李思修之靈位,母宋氏之靈位。
馮玄暢隨她一起跪下來,往火盆里添兩張紙錢,沉聲道:「你父親和母親我已經找了風水寶地安葬,牌位供奉在玉真觀好些年了,一直想著帶你過來祭拜來的,只是事兒太多,全都耽誤了,眼下咱們成了親,以後逢年過節就來祭拜一回罷。」
允淑心裡覺得虧欠,這麼多年,她都沒想著能給父親母親置辦個牌位供奉,倒是他全都給操持了,都不知道怎麼謝他才好。
她實在是個不孝的女兒。
他拍拍她,「趕明兒你把你二姐姐的牌位也供奉在這兒罷,她的身份進不了沈家家祠,如今沒了,你想把她接回李家,便擱置在這裡一同受香火,願她來生做個好人,能善待身邊所有的人,尤其做個不傷害親姊妹的人。」
允淑嗯聲,好不容易止了哭聲,去抹眼淚,哽咽著,「暢哥哥,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是。」
他替她擦眼淚,對著她紅紅的眼瞼吹吹,「傻子,你都是我娘子了,還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寵你愛你,是我本份,你晴受著。」
她猛點頭,一邊又道:「福王的事兒,你可有辦法了麼?」
他再添些紙錢進火盆里,起來躬身給牌位揖禮,才拉她起來,低頭看她,「你明兒到提刑司下令,去拿了戶部侍郎貢賦,這個人是福王左右手,掌管金部司珍,每年從他手裡流出去的錢財就以千兩計,他們暗中虧空國庫,把銀錢挪作他用,拿到外頭去生錢,憑這一項就可讓貢賦人頭不保,既然福王不願意和和氣氣交權,只能動他的人,逼他一把了。」
允淑不是傻子,凡事非要他說的透了才明白,聽罷便立馬生出威風來,眼一橫,信誓旦旦的,「你且放心罷,我明兒端足了氣勢來,決不給你丟人。福王他想害你,我就打他措手不及,讓他沒時間來坑害你就是。」
他笑,替她重新挽挽髮簪,「也不用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明兒我同你一併去提刑司,給你坐鎮,若是哪個敢給你氣吃我自然給你出氣,甭怕他們。」
拜祭完父親母親,允淑心裡放下樁事兒,心裡也不是那麼堵得慌了,拉著馮玄暢到朱雀街閒逛,順道兒把之前為李允善盤下來的兩間鋪子收拾收拾。
兩個人尋常平頭百姓夫妻一樣,擼了袖子說干就干,清了地面的灰,又給梯/子上漆,櫃面也擦了幾遍,全都收拾好了,兩人坐在櫃面上笑,傻啦吧唧的。
她指指牆角那塊兒,興奮道:「我們在那片兒安個軟榻,再置上屏風,做生意挺辛苦的,是事兒就得親力親為,晚上還要對帳呢,點燈熬油的,若是忙的很晚了,咱們就在店裡睡。」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還得準備上兩樣火盆哩,往後一天冷起一天了,到了夜裡結冰,得把屋裡頭暖起來,那樣才舒坦。」
他贊成的點頭,「你嬌氣,火籠也得備上個,回頭拎著到哪都不冷,溫度剛剛好。」
她稀奇,「火籠是什麼的?」
他四下看看,方才收拾出一捆竹篾子,跳下櫃面,過去隨手扯幾根回來,認認真真上手開始編竹篾條子,編到一半的時候,又拿個巴掌大小的陶盆放進去,繼續編,沒一會兒功夫,手裡頭就多出來個小提籃似的東西,拿她眼前晃晃,得意道:「這個,我小時候怕冷,就用這個過冬,出去玩兒的時候,會和一般大的孩子爭到打架,這個裡頭放上炭火,能烤好些東西,紅薯啊,土豆啊,烤熟了香噴噴的,也解饞。」
允淑興奮的接過來,擱手裡看了又看,笑道:「這感情好的,可是個過冬的寶貝,暢哥哥你真厲害,什麼都會的,往後咱們都不當官了,跟著你也凍不著餓不著的。」
他揉她的頭,心裡也高興,「是吧?叫你撿到我這個寶貝,可高興?」
她想想,不對,反駁道:「我也是個寶貝,不然紅薯土豆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