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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顧明偃撂下茶盞子,哼一聲,也沒回話。
「允淑她仗的是我東廠的勢,顧大人心裡頭該清楚,我東廠沒有不能辦的人,沒有不能殺的官兒,包括顧大人,自然也包括福王爺。東廠的勢,可不是誰都能仗的,顧大人血口噴人一時爽快,咱家東廠的各樣刑具沉了好些日子沒舔過血了,恕咱家提醒顧大人一句,明兒若是叫咱家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風言風語,就得請顧大人到東廠來做回客了。」
他生著病,說話也說的虛弱無力,可這軟綿綿的語氣,聽顧明偃耳朵里,可就是寒冬臘月里的冰錐子,直戳進心窩裡,他僵直的坐著,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沒回過味兒來。
「咳,」馮玄暢拿帕子捂嘴咳嗽聲,「顧大人走好,咱家不送了。」
主人家下了逐客令了。
廷牧過來給顧明偃揖禮,「顧大人,請吧。」
顧明偃起身,說實在他有些垂頭喪氣,原本來的時候氣勢拿捏的很足,沒成想連個小丫頭片子也沒嚇著不說,還碰了一鼻子灰,給馮玄暢唬了一頓,馮玄暢什麼人,他在朝為官那麼些年能不知道?黑心肝的,栽他手裡還能有個囫圇?眼下保福王他沒有譜,不能人沒保住,自己也搭進去了。
四下打量打量屋裡頭一應擺設,想找到些值錢的東西說上兩句,給自己個台階下,掃視一圈發現屋裡頭上至房梁掛畫擺件,下至椅子毯子地面兒,比七品小官家裡還不如。
他哪裡知道,允淑是個樸實性子,看不上那些個翡翠珠寶什麼的,就喜歡擺設簡單素淨,若不是因著黃土鋪地面兒容易起灰,才鋪上大理石的地面兒,屋裡頭就能跟園子裡的地頭兒擺設一樣。
顧明偃嘆息,心道真是失策,來的時候竟也沒注意,這臨水照花的府邸,簡直就是個農家莊子。
他一拂袖子跟在廷牧後邊出來,廷牧同他拱拱手,「顧大人,主子叫咱們同您說一聲,若您還想平步青雲步步高升,往後就把尾巴夾緊了別惹是生非,畢竟為官二十來年不容易,別最後莫名其妙送了命,那可不值當的。」
顧明偃心裡一咯噔,馮玄暢這是動了拿他開刀的心思了,他這是圖什麼的?就是再連襟,那也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今兒這趟就是來錯了,就不該聽福王的挑唆!
這回好了,任他官職再大,同東廠對著幹,也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送走了人,廷牧回來稟話,剛到門口,忙止了步子一個趔趄又退了出去,捂著眼道:「主子,奴才什麼也沒瞅著哈。」
允淑搡搡他,「你不是還起著燒的?收斂些,這是正廳,人來人往的,你這麼,一會兒要收不住了。」
第105章 他抵在她肩頭,輕啄她白皙……
他抵在她肩頭, 輕啄她白皙的頸子,嗓音透著壓抑的喑啞,「收不住便不收, 他們有分寸,不會進來打擾我們的。」
唉,這怎麼能成?他現下拖著病身子,太過放縱會病上加病。
她本能的為他想,倒吸一口氣,問他,「方才燒的厲害,這會兒頭不疼?也不暈得慌麼?」
「不管了,沾上你就像沾上毒藥。」他撐手就過來解她衣帶。
允淑覺得他有時候著實幼稚的有些可笑,這樣不管不顧的,哪裡還是那個人人見了打怵的司禮監掌印。
她攀上他, 勸解, 「你聽話兒,現在不成,你得, 起來去把藥吃了,廷牧請太醫來瞧了麼?可是受涼?」
他給她把手壓下,無奈揉揉眉心子,隨手捏過來小葉紫檀沙壺, 分了兩個瓷杯倒上茶水, 遞給允淑一杯,隨口道:「風寒罷了,歇兩日就好。昨兒你同徐家姑娘在青綺門吃過酒,去了福王府上, 回來還沒同我說是個什麼境況,就因你二姐姐投井的事兒人都懵了,是我大意,早該知道福王會伺機尋事兒的。」
允淑握著茶杯,睜大眼睛巴巴看他,「我…...有樁事你聽了莫生氣,昨兒我去見過二姐姐了,彼時她還巴著我能把她救出來的,總覺得突然投井這事兒是有蹊蹺的,那徐大姑娘可疑。再有,從農莊子回城後,我便直奔福王府,當時福王爺見了我很是客氣,且並沒有蠻橫,我所說的話兒,他也都一一應承了,我沒想今兒一早,驚動尚書令到家裡來興師問罪。」
他懨懨的把茶喝盡,盞子扣在桌上,閉目養會子神,略笑了笑,有些想法實在出格,可也未必不是,世上萬物生長,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如果真如佛偈上講的,人有前世今生,那這倒是樁有意思的事情。
徐壽娘同徐長生,若就是同一個人呢?
可見天無絕人之路,即便是他異想天開,徐壽娘只是徐壽娘,那也是幫了他大忙,現成的人做何不用?
長生姑娘的事兒,讓他和庭降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複雜,如今有個人能替代,他從中牽牽線,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
至於福王手底下的戶部和度支使,也不急於一時收回來,官家要銀子,鹽務這邊才是真正的大頭,只不過官家深謀遠慮,當初留著壽王不殺,關在天牢里就是為了清除餘黨,現如今壽王的餘黨清乾淨了,也是時候該送壽王爺登天了,這福王還得慢慢耗,朝廷要大換血,總得生出些由頭,等把福王耗到憋不住了,自然會出岔子叫他有機會下手。
允淑瞧他也不說話,輕輕捏他臉,「你倒說句話兒的?是突然又難受了?那也別擱這兒睡著了,我扶你回房歇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