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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奈奈手腳利落, 轉而就去了。
馮玄暢昏迷不醒, 手卻緊緊攥著允淑的手不鬆開。
她在他額頭親親,噎聲,「暢哥哥,都是我不好, 昨兒不該叫你擔心的,你可要快快好起來。」
覃時進來,臉色就不太好,上前揖身,怕擾了馮玄暢,又怕這事兒夫人出去,應付不過來要吃悶虧,低著頭杵在那為難。
允淑瞧他一眼,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覃時握著別在腰上的繡春刀,皺眉道:「主子,福王差人來了,是尚書令,屬下怕是昨兒您去福王府說項,福王有異議今兒過來尋事兒的。」
她思量一陣兒,抬頭,「不打緊,你先請人到正廳少坐,我隨後就來。」
尚書令來的也太是時候了,偏偏碰上自家夫君生病,人都殺到家裡來了,她也不能躲著,指望自家夫君出面斡旋是不能了,轉而替馮玄暢蓋蓋被子,敷上涼帕,起來理整理整衣裳和儀容,才出來喚丫頭守著,自己往正廳來見客。
尚書令顧明偃是朝中最大的官兒了,職位擺在那兒,年紀擺在那兒,自然是人也有氣勢,瞧允淑過來,就沒正眼瞧瞧,等允淑見過禮,他才指指椅子示意她坐,慢悠悠開了口。
「李大人,今次來是有事兒,也就不和你打彎子,有話我直接說了,福王手底下管著戶部和度支使,每年要核對國庫,眼下年景不好,稅收難上加難,官家要在錢塘府修建溝渠,國庫錢放的快,底下卻收的慢,老夫同福王爺在朝為官多年,福王爺什麼性子,老夫最知道,你昨兒到他府上去,明晃晃的逼著他交出戶部的帳本,是仗著誰的勢力?」
允淑心裡頭一琢磨,這是來替福王打抱不平來了,她昨兒在福王跟前可是畢恭畢敬半點也沒逾矩,戶部帳本出了問題,也只是小做提醒,只要福王心裡頭有數就成。
當時福王答應的好好的,對她也是客客氣氣,臨了還說是自己身子糠了,也早就不想再管這些閒事。這一轉臉倒好,就使喚人到她家裡頭來興師問罪。
福王爺真是一副菩薩面孔,得罪人的話兒都叫旁人來說,自己躺在家裡,還是人人稱頌的聖賢王爺。
她恭恭敬敬起來,再揖禮,略笑道:「顧大人,你我同朝為官,自當為官家排憂解難,如今國庫裡頭空鐺鐺,福王把持財政許多年了,遠的咱們且不說,福王同官家還是親兄弟不是?國之危難時,官家不過是想他慷慨解囊罷了,您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來問下官的罪呢?若說下官仗著誰的勢力,下官仗的也就只有官家的勢力了。」
顧明偃冷冷笑,「官家可有下旨意收回福王的官職?李允淑,少拿官家來壓人在背後做狐狸,一個女流之輩,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想必是你家那位宦官大人存私心,想借著錢塘水利的事兒中飽私囊吧?你借的便是他的勢,當初他的乾爹高金剛高中侍,就是這麼一步步斂財的!」
允淑黑了臉,這可不是衝著她來找茬的,是衝著馮玄暢呢,每個字都要把馮玄暢往死地里按,多大仇多大恨的!
「顧大人,我家夫君,可是挖了您祖墳麼?」
顧明偃一拍桌子,咬牙,「小小提刑官也敢在本官跟前放肆,大膽!」
允淑抬頭盯著他,半點兒也不示弱,「顧大人,我家夫君既沒有挖您祖墳,又沒在朝中找過您麻煩,您怎麼句句都把他往死地裡帶呢?您說的這些話兒,可都是欲加之罪,我家夫君一個宦官罷了,既不圖名又不貪財,您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朝臣,栽贓誣陷隨意潑髒水,這就是您的為官之道?我家夫君承受不起這樣的冤枉,為證夫清白,顧大人咱現在去官家跟前分說分說?」
顧明偃被氣的吹鬍子瞪眼,氣的跳腳,指著她憤憤,「好,以下犯上,以下犯上!」
針鋒對麥芒,屋裡一時間氣氛緊張起來。
允淑也知道這樣挑釁尚書令,決然對她沒有半分好處,可是這些話兒她若不賭回去,明兒就會傳到街上,傳的滿長安沸沸揚揚,到時候沒得說成有的,就當真是有口難言,賊咬一口入骨三分吶。
顧明偃瞧她一副尖牙利嘴,半分都不退讓,也沒有給自己嚇住,心道一個小丫頭片子,竟有這份膽色,怪不得被官家看中執意要提攜,擱別的丫頭身上,就沖他這模樣,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還能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在這裡對陣?
可福王不止是福王,於他來說,還是連襟,今兒他若就這麼回去了,不僅僅是福王手裡頭握的錢財,還事關他的尊嚴,豈能就這麼算了。
他重新拾起茶盞,喝兩口,壓下火氣,「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即便馮玄暢他沒貪,也不能斷定他沒這個貪心的念頭,只是福王未放手,他還貪不到而已。」
允淑已經握緊了拳頭,恨不能一拳錘爆顧明偃。
「咳咳,顧大人還真是看的起咱家,咱家自己個兒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出息。」
允淑回頭,眼裡掛著眼淚,見馮玄暢由廷牧扶著過來了,登時收不住,眼淚就滾了下來,她擔心的很,過來扶他,輕聲道:「你怎麼起了?」
他握握她的手,拉著她到上座坐下來,說沒事兒。他披著外衣,精神不濟的撐著頭,懨懨看顧明偃,氣弱道:「顧大人,咱家今兒身子不安,不知道你來了府上做客,方才聽你說,我夫人她不知道好歹?」他看看允淑,略彎了彎嘴角,「在我看來,我夫人她可是比顧大人知道好歹多了。」